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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高男人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他盯着唐舟，半晌，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好，好得很……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藏着你这号人物。也罢……”
他的目光又落在在阿齐身上：“小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向后一滑，融入了巷子中。
巷子里，只剩下相对而立的师徒二人。
唐舟手腕一翻，唐刀悄无声息地归入腰后的刀鞘。
目光在巷子尽头停留：“看到了吗？”
阿齐抬起头，聚焦在师父的面具上：“什么？”
“刚才那个人，就是你明年的师父。”
“我的…师父？”
阿齐怔在原地，随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你要把我交给他？”
他看着唐舟，想听答案
可是该死的师父又用沉默，去一点点粉碎了心里的期望。
愤怒和委屈终于决堤
“所以……”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逼问着：“你要把我弃养，然后扔给那种东西！”
他的手猛地指向巷子深处的黑暗，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颤抖。
“这就是你给我找好的‘下家’？这就是你说的‘明年’？！”
他越想越觉得恶心，那种被当成物品般安排、转让的感觉，比直接的抛弃更让他感到羞辱和愤怒。
“哈，你刚才不是在救我，”阿齐又低下头，笑了声：
“你是在护着你的‘货’，对不对？！”
唐舟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反应比预想的更尖锐，也更……疼。
他开口了，带着一种熟悉的、让人火大的戏谑和毒舌：
“哟，这会儿脑子转得倒快。”
他笑着说：“看看你自己，要肉没肉，要眼神没眼神，干活偷奸耍滑，吃饭挑三拣四，除了气人一流，还有什么优点？
养你纯属亏本买卖，有人愿意接盘，我该烧高香才对。”
他走上前，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想胡噜一把阿齐的头发，却被阿齐偏头躲开了。
手僵在半空，唐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语气更欠了：
“怎么？还挑上了？刚才那位，别看人不人鬼不鬼的，手里的真家伙、见过的奇事，多了去了，跟着他，你能学到真功夫，不比跟着我种地强？”
“我不要！！！”
“师父，我就跟着你学种地好不好？”
师父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戏谑淡去：
“……不好。”
他绕着阿齐走了半圈，慢悠悠地说：“我可是为你找了个顶尖的下家，别不识好歹啊，瞎崽。”
这就是唐舟的方式。
用最混账的话，去掩盖最无力改变的现实。
阿齐被他这一通胡搅蛮缠说得一愣，悲愤砸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清楚地认识到。
师父去意已决，且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之后的路。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我太笨了？还是我不够听话？你说啊，我一定能改……我……我……”
“不是你的错，阿齐，你听清楚，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阿齐愣住了
不是他的错？那是因为什么？
他不懂，完全不懂。
如果自己很好，师父为什么要走？
阿齐不再看他，只是慢慢地垂下了头。
“我听懂了，师父。”
“……”
唐舟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这谎撒得拙劣，这话题转移得生硬。
但……还能怎么说呢？
难道要他说“对不起，我时间到了必须走，后面那位虽然是个老变态但确实是你的命定师父，你忍着点”？
他只能转过身，再次用背影对着阿齐。
“走吧，回家。在你‘新师父’来接你之前，我总得……把你囫囵个儿地交出去。”
阿齐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毫不犹豫走掉的背影。
只觉得刚才巷子里那个恐怖男人带来的阴冷，远远不及此刻师父背影带来的万分之一。
师父…好狠的心啊
他甚至都不愿意骗骗他
阿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拖着沉重的步子，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月光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得很长，中间隔着一小段沉默的距离。
那个“家”字。
此刻听起来没了温度
只有刺耳。
*
阿齐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小屋，关上了门。
那一夜，唐舟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面具早已摘下，脸上是一片湿意。
“007。”
【我在】
“下次副本时间要么长一点，要么就取消吧，我……累了……”
【好，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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