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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我不懂，你明知道黑瞎子警惕性高，可不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还费这么大劲。】唐舟就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吹着茶，看着阿齐吃。
“007，你看过《某游记》吗？”他在心里慢悠悠地问。
【……看过片段数据库，怎么了？】
“里面的猴子，有两个师父。”
唐舟说道：“一个，是教了他通天彻地本事的菩提祖师，一个，是把他从山下放出来、带他走西天路的唐僧。”
【所以？】
“菩提祖师教了他本事，却也把他赶走了，要他‘不许说出师承何处’。
那猴子后来大闹天宫，打得天翻地覆，可心里最敬重的，怕还是那个只相处了几年、却给了他安身立命之本的老神仙。”
唐舟喝了口茶，摸着杯子的边缘轻笑：“我要做的，是他心里的菩提。”
【……我不懂你们人类的弯弯绕绕。】
没关系，聪明人会懂的
人久……见人心
阿齐放下筷子，胃里久违的暖意让他有些晕乎乎的，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雨停了，外头也热闹了起来。
“饱了？”唐舟抬眼问。
阿齐点点头，没看他，眼神飘向窗外的街道。
“走吧，乖徒儿，”
唐舟站起身，“找个地方歇脚。”
阿齐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走出满香楼。
外面新鲜的、带着雨后泥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冲散了饭馆的油腻。
“师父，”阿齐忽然开口，“我想买身新褂子穿。”
他揪了揪自己身上那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褂子。
唐舟脚步一顿，木面具转向他：“买，必须买，走，去前门大街。”
前门大街的夜晚比城南那死胡同繁华百倍。
初上的招牌，各式各样的店铺还开着门，绸缎庄、成衣铺、鞋帽店鳞次栉比。
唐舟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成衣铺”。
“掌柜的，给我这小徒弟挑身合体的褂子，料子要好，耐脏耐磨。”
伙计殷勤地迎上来，给阿齐量尺寸。
阿齐表现得异常配合，甚至还对唐舟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谢谢师父。”
量到一半，伙计转身去取布料样本。
唐舟正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墙上挂着的几件成品长衫。
“哎？小客官？”伙计拿着布料回来，一愣。
唐舟闻声回头，只看到布料堆微微晃动了一下，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
“客官，您这徒弟……”
伙计一脸茫然，“怎么还跑了？”
唐舟放下手中的长衫，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恼怒，反而带着点……意料之中的笑意。
“跑得倒挺快。”他自言自语。
“客官？您…您还买不买啊？这都量一半了……”伙计小心翼翼地催促，“再晚点，我们可要打烊了。”
唐舟摆摆手：“不买了。我那徒儿啊，大概是嫌你家的料子不够好，跑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
留下那伙计呵tUi一声
*
阿齐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在小巷里七拐八绕，确定身后没有任何尾巴后，才在一个堆满废弃木桶的角落停了下来，大口喘气。
“一顿饭就想占便宜，做梦去吧。”
那满桌的珍馐，味道确实好，但越是这样，越说明那面具怪人图谋不小。
他阿齐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绝不信天上掉馅饼，只信自己攥在手里的东西。
不过，现在需要找个地方过夜。
心里头正盘算着去谁家的后门休息，巷子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和粗鲁的笑骂声。
阿齐立刻缩进木桶的阴影里。
几个穿着短打、敞着怀的汉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满身酒气。
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个钱袋，得意地抛接着。
“妈的，那老东西，钱藏裤裆里以为老子就找不到了？哈！”
“彪哥威武，这点钱够哥几个去‘快活园’乐呵半宿了！”
“快活园”是附近下九流聚集的一个地下赌坊兼暗门子，阿齐听说过，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咦？”
一个醉眼朦胧的汉子突然指向阿齐藏身的角落，“啥玩意儿？耗子吗？”
彪哥顺着方向看去，浑浊的眼睛眯起，借着远处微光，看到了木桶缝隙间露出的半只破鞋尖。
“嘿，是个小崽子！”他来了点兴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木桶。
“滚出来。”
阿齐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蜷缩在更深的阴影里，右手悄悄摸向小腿内侧。
那里藏着一片磨得锋利的铁片。
“还真是个小叫花子啊！”
彪哥蹲下身，一股浓烈的酒臭扑面而来，“小子，躲这儿干嘛？偷东西？”
阿齐不说话。
“妈的，是个小哑巴。”
彪哥见他不应，骂骂咧咧地大手抓向阿齐的破褂子前襟。
“噗呲——”
阿齐知道力量差距太大，就拿起铁片攻击人毫无防备的下盘。
“啊————小畜生！！！”
彪哥猝不及防，剧痛让他一个趔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阿齐直接一脚踹在彪哥因剧痛而张开的双腿之间。
同时，左手抓起地上混杂着碎石的沙子，看也不看就朝身后另外两个被惊呆的汉子脸上狠狠扬去！
“哎哟，我的眼睛啊。”
“呸，呸，什么东西！”
趁着一片混乱和痛骂，阿齐头也不回地冲向外面。
“抓住他，老子要扒了他的皮。”彪哥捂着中间，鲜血从指缝渗出。
那两个被迷了眼的汉子也反应过来，一直边揉着眼睛一边追过来。
然而，阿齐还是低估了成年人的爆发力。
其中一个汉子虽然眼睛红肿流泪，但凭着模糊的视线和对地形的熟悉，在阿齐即将冲出巷口的瞬间，猛地一个飞扑。
沉重的身躯砸下。
阿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摔在地上。
怀里的那半块泥饼也飞了出去，滚进路边的臭水沟。
剧痛从后背和手臂传来，阿齐闷哼一声，眼前发黑。
他不顾一切地翻身，握紧铁片就朝压在他身上的汉子脸上扎去。
那汉子被他眼中的狠戾惊了一下，下意识偏头躲闪。
“嗤——”铁片擦着他的耳朵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哈，小杂种你找死啊！”
汉子又惊又怒，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阿齐瘦小的头颅砸下。
阿齐身体被压住，避无可避。
他甚至计算好了，用头骨最硬的地方去顶。
就算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就在那拳头即将落下时
“以大欺小，三个打一个，你们也太菜了吧。”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嘲讽的熟悉嗓音在巷口响起。
那砸向阿齐的拳头硬生生顿在半空
压着阿齐的汉子，还有后面捂着裆追来的王哥和另一个刚擦干净眼睛的汉子，全都惊愕地看向巷口。
昏黄的路灯下，斜倚着一个身影。
深灰色的长衫，咧着嘴的粗糙木面具。
他手里拎着一根歪歪扭扭的细竹竿，正百无聊赖地用竿头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掌心，发出“嗒、嗒”的轻响。
面具上那两个黑洞，扫过巷子里狼狈的几人，最后落在被压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染血铁片的阿齐身上。
“你也真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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