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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舟笑眯眯地正要再应一声“小弟”，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斜对面的视线。小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
那双黑得纯粹、深不见底的眸子，正静静地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唐舟将食指轻轻、竖在了自己唇边。
“嘘——”
眼神里是“你懂的”那种心照不宣。
然后，对着小张起灵，带着点哄孩子似的亲昵：“这是秘密，懂吗？就我们几个知道的小秘密。”
就在那只手落回桌面的一刹那，他的手指“笨拙”地松了一下。
几个小小的、深褐色、油光发亮的小方块，“不小心”从虚握的掌心滑脱出来。
噗噗几声，轻轻掉进了小张起灵面前那个只剩下几口清汤寡水的破陶碗里。
唐舟的手已经彻底放平在桌面，懒洋洋地、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笑意。
“哎呀，手滑。不过没事，反正——没人看见，对吧？
小张起灵：“……”
丙三：“……”没，没有。
小张起灵微微低垂着头，视线落在碗中那几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肉干上。
他沉默着。
“快吃啊！”
唐舟看着死孩子不张嘴，轻咳了一声，压低嗓子：“你快吃，不然被别人发现我就惨了。”
终于，小张起灵拿起筷子夹起，送入口中。
唐舟老神哉哉的缩回去，拿捏！
吃完肉干，小孩端起自己那个只剩下汤底的破碗，站起身。
然而，就在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又回来，把放在桌上的馒头拿走，看了眼唐舟。
“蠢事，少做。”
唐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只觉得这小孩一本正经警告的样子，配上那句“蠢事”，简直可爱得紧。
明明肉干都吃完了，还特意停下来说这么一句……啧，可爱。
他当然知道小孩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怕他再这样“明目张胆”地私藏、分发食物会惹上大麻烦，被教官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唐舟心里稳得很。
系统007，早已经不是废物了
“口是心非的小鬼……”唐舟低笑着摇摇头，收回目光，心情颇好地看向丙三。
“赶紧吃你的，吃完还得训练呢。”
丙三这才猛地回神，只觉得这位新认的大哥……
好厉害的样子。
丙三也走了，还收走了大哥的破碗。
唐舟心里那叫一个满意啊，瞧瞧这小弟多么识时务。
看着人都走了
他刚才那为了面子撑着的身子，哪哪都疼
别说训练了，动都不想动。
就让系统开了个后门
回到宿舍，直接睡到了晚上。
【宿主，该醒了】
007充当起了闹铃，放了一首DJ。
唐舟无声地睁开眼，“007，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好。”
那个教官，今天必须死。
唐舟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床发出细微的呻吟。
狭小的宿舍里弥漫着汗味、霉味和此起彼伏的沉重鼾声和梦呓。
微弱的月光从高处狭窄的气窗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惨白的格子。
他的视线习惯性地扫向房间另一侧靠近门口的下铺。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身影蜷缩着。
唐舟将自己那条同样破旧被子轻轻掀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没有犹豫，小心地将自己的被子覆盖在了小张起灵身上，把他整个人连同原本的毯子一起裹得更严实了些。
做完这一切，无声地走向宿舍那扇破旧的木门。
然而这破门年久失修，在他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隙时，依旧不可避免地发出了
“吱呀——”
一声在寂静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的摩擦声。
“007！”
唐舟汗毛都立起来了
【放心，没人醒。】
他彻底放心了。
就在那声“吱呀”落下的瞬间，宿舍内，靠近门口的下铺。
那团被唐舟额外加盖了厚被子的隆起中，一双眼睛倏然睁开。
小张起灵躺在那里，注视着唐舟身影消失的那扇门缝。
*
冰冷的夜风，裹着铁锈和血腥味。
唐舟的身影，每一步落下，无声无息，像掠过地面的幽灵。
他握着手中的唐刀
【目标确认。生命体征稳定，深度睡眠。】
【‘夜行’辅助启动，倒计时：30秒。】
足够了。
唐舟的目光，锁死那扇虚掩的营房木门。
身影模糊起来
……
噗！
刀尖没入颈侧，封死喉管。
床上的教官，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只发出半声被血堵死的“嗬…”，便彻底瘫软下去。
猩红的血，顺着刀刃蜿蜒滴落。
人手腕一抖，抽刀
血珠飞溅。
……
【致命刀伤已改成窒息死亡】007收好尾，开口问：
【你还好吗？】
它清晰地“回忆”起不久前，宿主第一次见到阿炳那具惨白扭曲的尸体时，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
那是来自和平灵魂本能的恐惧和排斥。
007提出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案，【我可以立刻抹除你刚才击杀过程的详细记忆残留，这样，不会再有生理不适，也不会有后续的心理负担和自责。】
唐舟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剧烈的生理性恐惧压了下去。
“不用。” 唐舟的声音很低，再次甩了甩刀。
“不需要。”
【……为什么？】007不解。明明可以避免痛苦。
“因为……杀的是这种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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