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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圣旨一下,整个京城官场都结结实实地感受了一回什么叫皇恩浩荡,什么叫雷霆雨露。当天下午,一队由礼部官员和宫中内侍组成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护送着乔兮月的车驾,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东市。
前恭王府,如今的青河郡主府门前,早已是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
各路官员府上的管家、京中豪商巨贾的掌柜,捧着名帖,抬着贺礼,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都想瞧一瞧这位一夜之间便成了京城新贵的郡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乔兮月却连车都未下,只让春樱出去挡驾。
春樱如今也是见惯了大场面,她穿着郡主府大丫鬟的统一制服,不卑不亢地站在府门前,对着众人福了一福,声音清脆:“各位大人、各位掌柜,我家郡主一路舟车劳顿,圣上体恤,特命其好生休养。各位的心意,郡主心领了,贺礼名帖,奴婢也都一一记下,改日定会登门拜谢。”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又将所有人挡在了门外,更添了几分神秘。
府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乔兮月这才在内侍总管李安那张笑成了褶子精的脸的引领下,踏入了这座属于她的府邸。
五进五出的巨大院落,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每根廊柱都由整根的金丝楠木打造。
李安哈着腰,跟在后面,那股子谄媚劲儿,比对着亲爹还亲。
他正指着院中一座嶙峋的假山,唾沫横飞地吹嘘:“郡主您瞧,这块‘卧龙石’,可是前朝工匠从千里之外的太行山整块运来的,光运费就花了……”
他话音未落,却见乔兮月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看似落在假山后的翠竹林,唇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轻抬了抬手,做了一个“清扫”的手势。
李安正不明所以,只见假山后、廊柱顶、甚至花园的灌木丛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几声被瞬间捂住的、短促的闷哼之后,一切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比刚才更添了几分寒意。
李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眼睁睁看着两名玄甲卫拖着一个被堵住嘴、早已昏死过去的黑衣人,从假山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院墙的阴影里,动作干净利落,像是在拖一条死狗。
“郡主……这……这是……”李安的牙齿开始打颤,声音抖得像筛糠。
“哦,没什么。”乔兮月仿佛才回过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几只苍蝇,扰了雅兴。李公公,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李安腿一软,差点当场给跪下!
他再看向乔兮月时,那眼神里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路行至最后的主院卧房,李安更是献宝似的推开那两扇紫檀木雕花大门。
“郡主您瞧!这拔步床,可是前朝恭亲王的心爱之物,整张床由千年紫檀木打造,上面的雕花,是请了三百个江南名匠,足足雕了三年才完工的!”
乔兮月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地拧了起来。又黑又笨,雕的那些龙凤呈祥看得人眼晕,还占地方,影响采光。
“拆了。”她吐出两个字。
“啊?”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乔兮月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把它拆了,扔到柴房去。这木头瞧着还算结实,回头劈了,给我做几把椅子。”
李安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他颤抖着手指着那张床,声音都变了调:“郡主!我的亲郡主哎!这……这可是千年紫檀!价值连城啊!”
“所以呢?”乔兮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它不舒服,不好看,留着干什么?金子做的恭桶,它也是恭桶。还有,这屋里所有碍眼的东西,都给我搬出去。明日,你去一趟工部,给我请几个最好的设计司官员过来,让他们按照我的图纸,给我重新设计一下。”
李安腿一软,彻底给跪了。
让工部的大人们,来给您一个郡主……打家具?!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啊!
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府邸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当乔兮月将自己整个人沉入那掺了灵泉、热气氤氲的巨大浴桶中时,那根从昨日入宫起就紧绷到酸痛的脊梁,才猛然一松。四肢百骸传来一阵虚脱般的疲惫,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抬起手,看着水汽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想起周瑾瑜那句冰冷的“杖毙”,想起齐王那毒蛇般的眼神,一股迟来的、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后背。
她差一点,就死在了这里。
她所有的计划,她的工业帝国,她想守护的家人……都差一点就化为泡影。
“不……”她低声呢喃,猛地握紧拳头,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正是这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才让她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她不要再做任人拿捏的棋子!她要成为执棋者!
这念头一起,那股子疲惫感仿佛被更滚烫的岩浆所吞没,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带着决绝意味的斗志。
她刚换上舒适的家常便服,春樱便在门外禀报:“郡主,李公公又来了,说是圣上有旨。”
乔兮月唇角微扬,起身走到厅前。
李安一见她,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张老脸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郡主,您可算出来了。”
乔兮月接过圣旨看都未看,只端起花茶,吹了吹热气:“说。”
“嗻!”李安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圣上口谕:朕与皇后思女心切,特命青河郡主明日再入宫中,共享天伦。钦此。”
乔兮月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知晓这是父皇母后想念自己,也是要再次彰显对她的宠爱。
她对着李安那张写满了讨好的脸:“有劳公公了。”
春樱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只装满金瓜子的荷包,递了过去。
“一点礼物,不成敬意。”乔兮月站起身,慢悠悠地朝着后院走去,“对了,劳烦公公明日回话时,跟父皇母后说一声。”
她的声音从月洞门后悠悠传来:“就说女儿从青河镇带了些特产,想请父皇母后一同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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