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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城的秋意渐深,落叶纷飞,为这座古老的帝都平添了几分肃杀。而在这一片萧索之中,一场绝密的行动正在紧锣密鼓地收尾。苏妲己以“感染风寒,需静养旬日”为由,深居简出,谢绝了一切觐见和探视,连纣王都只隔着屏风慰问了几句。鹿台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帷幕笼罩,外界只能猜测这位权倾后宫的娘娘是否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又在酝酿什么新的举措。唯有少数几个核心参与者知道,一场生死未卜的远航即将开始。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那艘被命名为“破浪”的中型海船悄然停泊在远离朝歌主码头的一处隐蔽河湾,船上囤积了足够的淡水、食物、药品,以及苏妲己特意要求携带的一些天工院出品的精巧工具和那几罐被严格管控的“爆燃粉末”样本。
方士玄衍已经提前登船,正在检查他那些瓶瓶罐罐和炼丹炉。挑选出来的六名老水手,都是口风极紧、经验丰富的海上老雀,他们只知道此次是护送一位身份极高的贵人前往东海寻觅仙药,对苏妲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并不完全清楚。
月黑风高之夜,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悄然驶出鹿台宫侧门,在寂静的街道上穿行,最终消失在通往那个隐秘河湾的方向。车上,苏妲己已换下宫装,穿着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外罩防风的斗篷,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然璀璨如星的眼眸。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朝歌城模糊的轮廓,那里有她倾注心血的改革,有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也有她必须守护的、对抗天命的微弱希望。
“走吧。”她轻声对驾车的忠心内侍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马车抵达河湾,“破浪”船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静卧在漆黑的水面上。苏妲己登上甲板,海风带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吹动了她的斗篷。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与深宫内院截然不同的、充满野性与自由的气息。
“启航。”没有多余的仪式,简单的命令下,缆绳解开,船帆在熟练的水手操作下缓缓升起,借助微弱的夜风,“破浪”号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主流,向着东方,向着那片未知的、风雷交加的海域驶去。
就在苏妲己的船只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时,朝歌城内的权力真空开始显现其影响。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闻仲。他例行听取各方汇报时,发现涉及天工院和部分民生政策的请示明显积压,而以往这些事务苏妲己都会迅速处理。他派人以探病为由前往鹿台宫,却被守门的宫人以“娘娘静养,不见外人”为由挡回。
闻仲心中疑窦丛生,以他对苏妲己的了解,此女意志坚韧,绝非轻易会被小病困扰之人,更不会因身体不适就完全放任政务不理。
“莫非……她又在暗中筹划什么?”闻仲眉头紧锁,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十分不悦。他加强了对鹿台宫外围的监视,同时下令军机处,凡原需苏妲己过目的事务,暂由他和比干共同商议决定。这无形中扩大了他在内政方面的话语权。
比干也感到了不对劲。他敏锐地发现,一些原本由苏妲己推动的、与各诸侯国缓和关系的秘密渠道似乎陷入了停滞。面对西岐越来越露骨的文化渗透和拉拢,朝堂之上却缺乏有效的应对策略,只能被动地由闻仲采取军事施压,这让他忧心忡忡。
费仲和尤浑则暗中窃喜。苏妲己的“病倒”,让他们觉得是天赐良机。他们趁机在朝堂上抨击天工院“耗费无度”、“徒具虚名”,试图说服纣王削减其预算,甚至将其并入少府管辖。虽然闻仲出于稳定考虑暂时压下了这些提议,但质疑的声音已然响起。
更棘手的是,西岐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朝中枢的微妙变化。边境传来消息,西岐的军队调动频繁,虽未越界,但演习的规模和时间都远超以往,带着明显的威慑意味。同时,那些《牧誓》篇章的传播更加公开化,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影射纣王暴虐、苏妲己妖媚惑国的民谣,在民间悄悄流传。
朝堂之上,暂时形成了以闻仲为首的“强硬派”和以比干为代表的“维稳派”主导的局面。但两者之间缺乏苏妲己那种能够连接军事、经济、技术的灵活手腕和突破性思维,应对西岐的复合型攻势显得捉襟见肘。一次关于是否提高边境驻军粮饷以应对西岐军事压力的朝议,就因国库开支问题争论不休,最终不了了之。
纣王在苏妲己“病倒”后,起初还关心几句,但很快就被新进献的歌舞和奇巧玩物吸引了注意力,将繁琐的朝政尽数推给闻仲和比干,自己则躲进鹿台深处的“问道宫”,继续他虚无缥缈的长生梦。这更加剧了朝局的混乱和效率低下。
比干看着这一切,心力交瘁。他隐约感觉到,苏妲己的“病”或许并非那么简单,但他无法证实,也无从寻找。他只能竭尽全力,在闻仲的刚猛和纣王的懈怠之间艰难维持,期盼着苏妲己能早日“康复”归来,或者,期盼着能有其他的转机出现。
而此刻的苏妲己,正站在“破浪”号的船头,迎着初升的朝阳,驶向波光粼粼的东海。海天一色,广阔无垠,暂时远离了朝歌的喧嚣与倾轧,她的心中反而一片澄澈。她知道,自己此行,不仅是为了寻找“锋刃”,更是为那个深陷泥潭的王朝,寻找一个可能的、全新的未来。
海图在她手中展开,那个被标记的岛屿依旧遥远而神秘。风雷淬炼之地,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等待着她的,是机遇,还是毁灭?答案,就在那茫茫大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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