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钟离昧强忍着性子开口道。“李公,你可想清楚了!”
“上柱国求贤若渴,三顾茅庐之事亦可为之,但将军的耐心,只会留给值得之人!”
言下之意,便是威胁。
若不识抬举,西楚的铁蹄,可不仅仅是用来踏平暴秦的!
李沐缓缓起身,走到廊下,望着庭院中那些被救治后,正三三两两活动身体的各路伤兵。
“将军请看。”
“他们是魏人,是楚人,或许还有赵人、燕人。在我眼中,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反抗暴秦的英雄,以及,需要救治的伤者。”
“李沐虽不愿出山,搅入纷争,但这青囊坞的大门,永远为天下反秦的义士敞开。”
钟离昧瞬间明白了李沐的立场——一个绝对中立,却又旗帜鲜明地反秦的医疗圣地!
李沐见他神色变幻,从袖中取出几个沉甸甸的布包,放在桌上。
“这是我特制的金疮药,止血生肌有奇效。另外,这几包是防疫的汤药,将军带回去,兑水煮沸,供全军饮用,可保无虞。”
钟离昧看着那些药包,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对着李沐郑重抱拳。
“李公高义,昧……受教了!先生的话,我必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上柱国。”
第二日清晨,钟离昧带着已经脱离险境的数十名伤兵,以及那几大包珍贵的药草,策马离去。
铁蹄滚滚,烟尘弥漫,很快便消失在云梦泽的雾霭之中。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李沐脑海中响起。
【系统提示:宿主拒绝项梁的招揽,改变关键人物行为轨迹,历史偏离度增加,请宿主谨慎行事,注意潜在风险!】
李沐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知道,拒绝项梁,很可能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而霸道的潜在敌人。
那位西楚霸王未来的影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但他不后悔。
一旦投身于某一方势力,他的医馆便不再是圣地,而是军营的附庸。
他救人的刀,也会被动地染上派系的血。
那不是他想要的。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一日,在李沐指导李志处理一处外伤缝合时,李志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父亲,那日来的楚军,为何与我们之前救治的那些溃兵、乡勇完全不同?他们……气势太盛,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激,只有审视和理所当然。”
李沐剪断缝合线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深邃。
“志儿,你要记住,当你一无所有,需要别人怜悯时,才会满怀谦卑,口讲道理,可当你的手里握紧了刀枪,背后站着千军万马,成为胜利者时,你就不再需要道理,你只需要……服从。”
李志似懂非懂,稚嫩的脸上露出忧虑。
“那……我们拒绝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派兵来攻打我们?”
李沐笑了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中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放心。对于项梁而言,现在的青囊坞,是一块能救命,但不好啃的骨头,强攻之下,玉石俱焚,他什么也得不到相反,一个能为他麾下无数将士提供救治的医者,活着的用处,远比一具尸体大得多。”
……
秦二世二年,春。
开春的土地还未完全解冻,天下局势却早已乱成了一锅沸粥。
各路起义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彼此间的攻伐兼并,甚至比对抗秦军还要惨烈。
这一日,云梦泽的入口处,出现了一支数十骑的残兵。
他们人人带伤,盔歪甲斜,胯下的战马更是疲惫不堪,狼狈到了极点。
为首之人,是一个面容憨厚、身材壮硕的汉子,他翻身下马,踉跄几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青囊坞紧闭的大门,重重叩首!
“沛县夏侯婴,奉沛公之命,护送萧何大人之弟萧志,前来求医!恳请李公……救命!”
坞堡箭楼上,陈平的眉头紧锁。
“沛公?又是哪路诸侯?”
他正要按规矩询问,却听见身后传来李沐沉稳而急促的声音。
“开中门!快!”
陈平一愣,坞堡的中门,自建成以来,从未为外人开启过!
那代表着最高规格的礼遇!
来不及细想,坞堡沉重的正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门开的瞬间,夏婴这个铁打的汉子,竟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泣血般的焦灼。
“李公!萧志大人身负重创,命在旦夕!他若有事,萧何大人心神必乱,于沛公大业……影响甚巨啊!”
李沐瞳孔骤然一缩。
萧何!
这个名字,对于他这个穿越者而言,简直如雷贯耳!
那是未来汉初三杰之首,是刘邦定鼎天下的后勤总管,是大汉王朝的定海神针!
他的弟弟,绝不能死在这里!
“快扶将军起来!”李沐亲自上前,一把将夏侯婴扶住,语气不容置疑,“把人立刻送到净室!”
当萧志被抬入那间窗明几净、充满了烈酒气息的净室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腹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皮肉翻卷,隐约能看到里面蠕动的脏器,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黑,散发着不祥的恶臭。
这等伤势,放在任何军中医匠眼里,都等同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李沐只看了一眼,眼神便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转向夏侯婴,沉声开口:“将军的伤只是皮外伤,不重。让犬子李志为你处理。至于萧志大人……”
他顿了顿,从一旁的器械盘里,拿起一把造型奇特、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亲自来!”
李志和几名弟子立刻围拢过来,神情肃穆地站在一旁观摩。
他们知道,当李沐露出这种表情时,就意味着,一场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技,即将上演!
李沐没有丝毫犹豫,在用烈酒反复消毒双手和器械后,他手中的薄刃,精准地切开了萧志腹部的皮肤!
开……开膛破肚?!
他不是没见过父亲处理贯穿伤,不是没见过父亲切除腐肉,甚至见过他用骨锯锯断残肢。
但是,像这样,主动切开一个活人的腹腔……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超出了这个时代对医术二字的全部想象!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用一把奇特的钳子夹住血管,用细线熟练地结扎,再用另一把器械轻轻拨开肠道,寻找着那破损的源头……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