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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袍藏字:刘三娘,多缝俩红薯兜改黄袍的事,老赵没让旁人插手,只叫了军需帐的刘三娘和两个手脚最细的针线匠,连王彦升都被他打发去盯着老李烤红薯——美其名曰“别让兄弟们抢红薯打架”,实则是怕那糙汉子凑过来,把没改好的黄袍再蹭上泥。
军需帐里烧着小炭炉,比中军帐暖和些,却也飘着股线头和浆糊的味道。刘三娘把黄袍铺在铺着白麻布的长桌上,手里捏着根细钢针,针线上穿的是染成明黄色的丝线——昨儿个赶工用的是普通棉线,这次老赵特意让周能从军需库取了上等丝线,说“就算当皇帝,也不能穿得跟糙布衣似的”。
“点检,您再量量腰?”刘三娘拿着软尺,有点不敢靠近——毕竟是要穿龙袍的人,可眼前的老赵,正蹲在炭炉边,帮着小针线匠翻烤架上的红薯,指尖还沾着点炭灰。
“不用量。”老赵头也不抬,用木棍拨了拨红薯,“就按能揣俩红薯的尺寸改——松快些,别勒得朕吃不下第三块。”
这话逗得两个小针线匠抿着嘴笑,刘三娘也松了口气,拿着软尺在自己腰上比了比——她知道老赵的身量,比寻常将士宽半肩,上次给老赵补铠甲,量过一次,错不了。
刚要下针,帐门“哗啦”被掀开,王彦升抱着个油纸包冲进来,满头是汗:“点检!老李烤的蜜渍红薯,您尝尝!”
老赵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块烤得油亮的红薯,外皮焦黑,咬一口,甜汁里带着股蜂蜜的香——是老李偷偷从家里带来的蜜,平时舍不得吃,今儿个特意给老赵烤了块。
“好吃。”老赵嚼着红薯,含糊不清地说,“让老李多烤点,晚上给兄弟们分分——改完黄袍,朕也请你们吃。”
刘三娘和小针线匠连忙道谢,手里的针脚都稳了些。王彦升凑到桌边看黄袍,刚想伸手摸,被老赵拍开:“别碰!沾了你的汗,还得重洗。”
“俺又不是故意的。”王彦升撇撇嘴,突然想起正事,“对了点检,汴梁来的信使还在中军帐呢,说是符太后让您赶紧领兵,说契丹人快到邢州了。”
“知道了。”老赵把红薯皮扔进炭炉,“让他等着,朕吃完这红薯再去见。”
刘三娘手里的针顿了顿,小声问:“点检,真要去打契丹?这大正月的,将士们冻得手都握不住枪。”
“谁说是去打契丹?”老赵挑了挑眉,摸了摸怀里的焦红薯皮——那是从驿道捡的,他一直没扔,“咱们是回汴梁。”
王彦升眼睛一亮:“回汴梁?那契丹人咋办?”
“让他们等着。”老赵笑了笑,“等朕把皇位坐稳了,再请他们吃烤红薯——要是还敢来,就揍得他们连红薯苗都认不出。”
正说着,刘三娘突然“呀”了一声,手里的针线掉在桌上。老赵抬头一看,只见她指着黄袍内侧的衣襟,脸色有点发白:“点检……您看这。”
众人都凑过去——黄袍内侧靠近领口的地方,用暗红色的线绣着四个字,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写字的孩童绣的,却看得真切:“点检作天子”。
王彦升吓得嗓门都变了:“这是谁绣的?昨儿个俺看的时候还没有!”
刘三娘也慌了,赶紧拿起黄袍翻看:“真不是俺们绣的!昨儿个缝完,俺还对着光看了三遍,连个线头都没多留!”
两个小针线匠也吓得脸发白,连连摆手说“没绣过”。帐里瞬间静下来,只有炭炉里的红薯“滋滋”冒甜香。
老赵却没慌,伸手摸了摸那四个字——线迹还带着点潮乎气,针脚比外头的糙针脚还乱,不像是熟手绣的。他突然笑了,拿起桌上的丝线比了比:“这线不是咱们的明黄线,是朱砂染的——倒像是老天爷特意绣的。”
“老天爷?”王彦升瞪大眼睛,“难不成雷公劈您的时候,顺带帮您绣了字?”
“不然呢?”老赵拎起黄袍抖了抖,明黄色的袍子在空中晃了晃,那四个字在光线下更明显了,“总不能是刘三娘偷偷绣的吧?她连‘天’字都写不工整。”
刘三娘赶紧点头:“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哪会绣这个?”
老赵把黄袍重新铺在桌上,指着那四个字对刘三娘说:“别管它,接着改——在这字旁边缝个暗兜,正好能遮住,还能揣块红薯。”
刘三娘愣了愣,赶紧应:“哎!保证缝得严实,谁都看不见!”
王彦升凑过来,小声问:“点检,这字……要不要告诉石守信他们?”
“不用。”老赵咬了口蜜渍红薯,“等改完黄袍,穿在身上,他们自然会看见——到时候就说,是老天爷让朕当皇帝,省得他们再演‘劝进’的戏码,累得慌。”
王彦升恍然大悟,拍着大腿笑:“还是点检聪明!连老天爷都帮您省事!”
帐里的气氛又活泛起来,刘三娘飞针走线,两个小针线匠帮着递线剪布,老赵蹲在炭炉边,时不时帮着翻红薯,嘴里还唠着:“刘三娘,暗兜缝大些,最好能揣下整块红薯——路上饿了,能偷偷啃两口。”
“知道了点检!”刘三娘应得干脆,手里的针脚又快又细,比缝自家棉袄还用心。
等夕阳西下,帐外的营区响起开饭的号声时,黄袍总算改好了。刘三娘把黄袍抖开,老赵穿上试了试——松快合身,内侧的暗兜正好能揣下两块红薯,那“点检作天子”的四个字,被兜布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一点暗红色的线边。
“好!”老赵满意地拍了拍兜,从怀里摸出那块焦红薯皮塞进去,“正好能放朕的‘雷劈信物’。”
刚要脱下来,周能跑进来禀报:“点检,汴梁的信使催了,说符太后在宫里等着回话呢。”
“知道了。”老赵把黄袍脱下来,交给刘三娘叠好,“用干净布包着,别沾灰。”又对王彦升说,“走,去中军帐——顺便把老李的蜜渍红薯拿两块,给信使也尝尝。”
出了军需帐,营里的炊烟正浓,飘着饭菜的香,还夹杂着烤红薯的甜。士兵们见了老赵,都笑着喊“点检”,有的还举着手里的红薯晃了晃——老李的烤红薯分下来了,个个吃得眉开眼笑。
老赵看着这热闹的景象,摸了摸怀里的红薯皮,又想起黄袍里的字,突然觉得——这大宋的开国,不用刀光剑影,不用勾心斗角,只要有烤红薯,有这群兄弟,就够了。
中军帐里的信使正坐立不安,见老赵进来,赶紧起身行礼。老赵没理他的礼数,递过去块蜜渍红薯:“尝尝,陈桥驿的红薯,比汴梁的甜。”
信使愣了愣,接过红薯咬了口,刚想说正事,就见老赵从身后拎过个布包,打开——明黄色的黄袍,在帐内的油灯下,亮得晃眼。
“回去告诉符太后。”老赵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朕不北上打契丹了——朕要回汴梁,穿这件黄袍。”
信使手里的红薯“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
老赵却没管他,转身喊:“王彦升!让老李再烤一筐红薯!明儿个拔营回汴梁,路上让兄弟们都吃热乎的!”
帐外传来王彦升的应和声,还有士兵们的欢呼——没人问契丹人怎么办,没人问符太后会不会同意,所有人都只记着一件事:明儿个回汴梁,路上有烤红薯吃。
老赵看着帐外的灯火,摸了摸怀里的红薯皮,嘴角勾了起来。
风还在刮,可这风里,已经带着点汴梁方向的暖了。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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