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剑灵

    “你究竟是谁？”秦离望着这位仿佛神女像般的女子，诸多疑惑涌上心头，开口问道。此时两人已离开三山寨有一段距离，正行走在荒僻的山路上。

    顾青梧淡淡一笑，晃了晃手中那柄始终未曾离身的怪异长剑，清冷而带着一丝俏皮的神识之音在秦离脑中响起：“我就是寄宿在这柄剑里的剑灵啊。”

    秦离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还是不相信顾青梧，哪怕她刚刚救了自己，秦离依然如此。重活一世让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你为什么现在才肯现身？上……”秦离不在继续说下去了，重活一世这个秘密他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把剑挂在腰间，顾青梧忽然轻轻摇晃起了依旧牵着秦离的手，连带着秦离的胳膊也像小孩子撒娇般晃了起来。“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而是等到你又活了一世才肯出现？”顾青梧忽然顿住脚步，她“看着”秦离，静谧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十分愧疚的神色，“上一世我陷入了沉睡，直到万仙劫爆发后才苏醒。而那时候你已经陨落了，没办法我只好逆转时光，让你重新回到了现在。”

    秦离愣住了，停下了脚步。顾青梧说的这些事情太过震撼，逆转时光？这怎么可能做到？！

    顾青梧似是猜到秦离不相信，也不反驳，只是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神秘而缥缈的笑容。秦离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看重的吗？”

    顾青梧笑道，神识之音带着鼓励：“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可是穿越者啊。”

    此话一出，秦离顿时如遭雷击，彻底愣住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

    顾青梧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轻轻用力，拉着他继续沿着山路向前走去。“我不光知道你是穿越者，我还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所以，别想着瞒着我什么。”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了然。

    秦离撇了撇嘴，这岂不是说自己毫无秘密可言了？这种感觉让他无比郁闷。

    顾青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狡黠一笑，用神识打趣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啊，可是只要你把我带在身边一天，你所经历的一切，我想不知道都难呢。”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无奈的亲昵。

    秦离无奈地叹了口气。顾青梧空着的那只手抬起，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承诺直接印入秦离的心底。

    秦离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好是这样。”

    顾青梧仿佛听到了他的嘀咕，掩唇做出一个轻笑的姿态，虽然无声，却眉眼弯弯。“好了，”她摇了摇他的手，“你不是要去那废弃的元灵晶矿脉吗？走吧。”

    秦离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耽误了。

    三山寨坐落在三座大山中间，空缺的一边筑起了高大的石墙。再往外走是一片连绵不知几千里的群山，周围几百公里内，荒无人烟，山中野兽横行。而这处废弃的元灵晶矿脉就在三山寨西边，秦离和顾青梧走了许久，翻过几个山坡，终于是赶到了这里。

    矿洞入口黑黝黝的，像野兽张开的巨口。洞外不远处，是一间老旧的木屋，看来是以前矿工歇脚的地方。秦离推门而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木屋里空空如也，墙壁也因为长时间没保养，木板发霉腐烂，露出了缝隙。

    秦离皱了皱眉头，但眼下也就只有在这里将就一下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屋角的杂物，将随身携带的粗布铺在地上，算是整理出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顾青梧静静地站在门口，那双紧闭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秦离来来回回忙碌，她的姿态始终端庄娴静，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等到秦离收拾好东西后，夕阳的余晖已经快要被远山吞没，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秦离看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矿洞入口，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进去探索了，于是他对顾青梧道：“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进矿洞。我去捡些柴火。”

    秦离说干就干，没多久就抱回了一大捆枯枝。他将枯枝在屋子中央摆好，又从行囊里取出一小团引火的絮状物，拿出火石，准备钻木取火。

    见状，一直安静看着他的顾青梧走了过来，伸出纤纤玉指，对着那堆枯枝轻轻一点。

    噗！一团温暖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迅速而稳定地燃烧起来，将整个小屋照亮。

    顾青梧歪着脑袋“看向”秦离，唇角勾起一个略带得意的弧度，神识传音道：“有我在，不需要那么麻烦。”

    见此一幕，秦离先是一怔，随即会心一笑，有个强大的“剑灵”在身边，似乎确实方便很多。他自顾自地拿出干粮吃了起来，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吃饱之后，温暖的火光烘得人有些懒洋洋的，秦离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顾青梧，又忍不住问道：“顾青梧，你真的是剑灵吗？可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典籍里说，剑灵若能幻化成人族模样，皆是完整无缺的，不会像你这样……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了话。你是不是……以前受过很重的伤？被仇家打成这样的？”

    他的语气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顾青梧闻言，伸出手指，隔空轻轻点了一下秦离的额头方向，动作娇俏，仿佛在嗔怪。“你就不会盼我点好吗？”她的神识之音带着一丝佯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亲昵，“我真的是剑灵，只不过我的本体……嗯，这柄剑本身出了点问题，我才变成这样的。而且，”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小嚣张，“我没有什么仇家，和我有仇的，早就被我一剑一个，全都砍得干干净净了。”

    秦离嘴角抽搐了几下，显然是没料到顾青梧这看似静谧美好的外表下，居然藏着这么狠厉的过往。单从今天她仅凭气息就震慑住元府境的罗万胜来看，她的实力也绝对强得可怕，那被她砍了的人……该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顾青梧“望着”秦离这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无声，但肩膀微颤，眉眼弯弯，显得极为开心。她似乎觉得很有趣，继续用神识说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晚月色不错：“就这么和你说吧，单单是元武大陆上公认的最强者，那十八个所谓的仙帝……”她抬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意地晃了晃手掌，“加起来，都不是我一只手的对手哦。”

    秦离直接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你就吹吧”四个大字，显然是完全不相信顾青梧这离谱的“大话”。

    顾青梧也不在乎秦离怎么想，仿佛只是说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自顾自地拿起一直放在膝上的那柄剑，微微侧头，用那看不见的“目光”仔细地“端详”起来，神态专注而温柔。

    秦离好奇地看着她和那柄剑，忍不住又问了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那……这柄剑，你自己能拔出来吗？”

    顾青梧抚摸剑鞘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轻轻地、肯定地摇了摇头：“不能。”

    秦离心中顿时有些失落，连她这个“剑灵”自己都拔不出来吗？这到底是什么剑？

    就在这时，顾青梧忽然又补充道，她的神识之音变得有些悠远和凝重：“不是不能拔出来，而是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这柄剑真的被拔出来了……嗯，大概，整个元武大陆都会承受不住那股力量，会崩塌的吧。”

    秦离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变成了彻底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顾青梧感受到他的震惊，却只是淡淡地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秦离看了一眼顾青梧手中那柄依旧古朴无华、毫不起眼的长剑，心里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破剑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但他看着顾青梧那静谧的侧脸，虽然她没有任何表情，却自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度。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信将疑地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往后靠了靠，静静地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在他闭目之后，顾青梧微微偏过头，“望”着他逐渐放松的睡颜，那紧闭双眼前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极细微、极温柔的弧度，那是一种带着无尽包容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的浅笑。她将怀中的剑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也缓缓地、放松了挺直的脊背，安静地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