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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澜静静听着薛太后说完,露出温和的笑意。“怎么会,朕来得快,是因为昨日也有妃嫔闹事惹得母后不悦,今日她们竟又不安生。三番两次搅扰母后清净,朕自然要快些过来看看母后。”
薛太后听见萧承澜这么说,神色滞了滞,然后心中升腾起几分得意与满意。
看来这皇帝没糊涂到为了三个妃子来向她兴师问罪。
谅他也不敢。
薛太后扬起头:“哀家虽被她们吵得头疼,可哀家帮你管理后宫,是哀家体谅你政事忙,有心为你分担,你就不必挂心了。她们闹事,哀家自会决断惩处,何必累得你丢下政事过来?”
萧承澜笑意深了一个度:“母后本该颐养天年,却被后妃的事搅得不安生,若传出去,该是朕不孝了。”
见萧承澜恭顺,太后到底顺心了几分,声音柔和下来:“你有这份心,哀家便心满意足了。”
“心意要有,也要落到实处才好。”萧承澜不徐不疾道。
“朕思索几番,终是不忍母后操劳,新妃们刚进宫,规矩还学得不好,屡屡冲撞母后,所以,每天的晨会就改为例行的初一和逢五吧,让她们少在母后面前搅扰清静。”
坐在上首的太后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回就僵在了脸上。
夏嬷嬷也是脸色一变。
皇上这是嘴里说着恭顺的话,实则给太后娘娘添堵啊。
这妃嫔们还没给太后请几天安呢,该上的眼药都没上好,陛下竟然减少了请晨安的次数。
这就是,一脚踢到楼上去吗?
看似捧在高处,实则拳打脚踢。
面对着这话里话外的恭敬仁孝,太后竟一时找不出地方反驳。
何况,每日晨会本就是去皇后那,她这里的确只需要嫔妃们初一十五地过来,只是现在宫里没有皇后,便默认每日到她这里来。
她还能违背祖宗规矩不成?
太后眼角抽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现在六宫没有皇后,若只是初一和逢五晨会,未免让她们规矩愈发松散。”
“这就不劳母后操心了。”萧承澜道,在太后脸色垮下来之前,他又笑起来,“哪能事事让母后忧心,朕瞧着,母后气色都不好了,此事是朕之过。”
欲罢,萧承澜还折身致歉。
太后却是气得满肚子怨气无法发泄,攥着佛珠的手都在发抖。
萧承澜站直了身子,扫一眼地上跪伏着的妃子们。
“虽说大选匆忙,可派到你们家中去教习礼仪的嬷嬷尽职尽责,不曾懈怠,你们却是不学好,三天两头在万寿宫前闹事,朕若不来,明日你们又打算给母后惹什么事出来?”
地上的妃嫔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
“还跪着碍母后的眼做什么,还不快退下?不用来请晨安的时候,就好生在各自的宫里反省,再有下次,朕亲自罚你们。”
妃子们如如蒙大赦,都赶紧起身,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出了万寿宫。
出了殿,沈竹心方才大喘了一口气。
翠声扶着她,关切道:“小主没事吧,脸色怎这么不好?”
沈竹心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看着远处,像是才缓过来似的。
方才太后和皇帝那一来一回,看似上慈下孝,实则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怪不得父亲叮嘱,要她凡事不要看表面。
旁人都说当今圣上登基是因为天降机遇。太子逼宫谋反,其余几王也沉不住气鱼死网破,这才让他有了上位的机会。
可是,今日观陛下这番言论,笑里藏刀,非常沉得住气。她方知父亲说的没错,当今圣上,绝非池中之物。
那所谓天降机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从来都是,事在人为。
翠声瞧了瞧殿前,没有看到方才出殿的宋昭仪等人罚跪的影子,好奇道:
“怎么不见罚跪的?”
沈竹心虽然也好奇,但一想到万寿宫内的皇帝,就能想得通了。
陛下怎么可能让嘉婕妤在一众妃嫔的目光下罚跪,兴许,陛下根本就舍不得让她跪。
“寻了由头让她们三个去别处受罚了吧,这不关咱们事,快些回宫吧。”沈竹心道。
翠声也点头,“好。”
其余的妃子路过万寿宫殿前,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见罚跪的人。
有的是单纯好奇,有的则是想要看看好戏。
毕竟,一个是刚得宠的高位妃子,一个是伺候了四年的旧人,在她们受罚的时候从她们跟前走过去,想想就很快慰。
可惜想要看戏的人注定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此刻的宋昭仪正翘着脚坐在宝华殿左侧殿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负责看着宋昭仪的小春子愁容满面:“哎呦,娘娘,尊贵的娘娘,陛下虽说免了您罚跪,可您好歹坐正了思过吧,要是让陛下瞧见您这模样,奴才要掉脑袋的!”
宋昭仪不屑晃了晃脚尖,满不在乎地轻笑:“你就把脑袋放肚子里吧,陛下不会来我这。”
小春子也不知宋昭仪为何如此笃定,他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放下心,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
另一边的江映梨倒是坐得板正。
福万全端着刚冰镇好的果盘,满脸堆笑地进门。
“婕妤小主方才热着了,消消暑气。”
江映梨惊疑地看着福万全:“福公公,这可是在受罚,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哎呦,好的不能再好了!”福万全笑道。
“小主您就放心吧,陛下也晓得小主是无辜受累,来的路上就给奴才说了,免了你的罚。”
江映梨终于稍稍放心,乖乖坐好了等萧承澜。
想起方才的事,江映梨思绪飘远。
寒露不过去了片刻,恰好是万寿宫到长庆宫一个来回的时间,陛下就来了。
也就是说明,寒露刚去长庆宫禀告完,陛下一刻也没耽搁,立马就来了。
江映梨抿了抿唇,拉回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再多想什么。
不多时,门被推开,萧承澜高大的身姿遮在门口, 殿内的天光都暗了一瞬。
见陛下来了,福万全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关好了门。
江映梨正要起身行礼,就被快步走过来的萧承澜托住手腕。
“别动,疼不疼?”
江映梨反应了一下,摇头。“不疼的,不过才跪了一会儿,陛下就来了。”
萧承澜又略松了口气。
离得太近,江映梨都能看见萧承澜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的疲态。
昨夜...没休息好么。
那耽误了这会儿的功夫,政务又堆起来了吧,今夜还是要熬夜。
看着江映梨怔怔望着他,眼眸里全是心疼,萧承澜觉得自己方才和太后交锋的那股戾气都散了不少。
他稍微一弯腰,就轻松打横抱起江映梨。
江映梨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了萧承澜的脖子。
萧承澜抱着她坐下,修长的指节牵住江映梨的裙摆。
江映梨脑内一阵混乱,红着脸按住萧承澜的手背,悄声道:
“陛下,这是白日!不可。”
萧承澜顿了顿,旋即从喉间溢出几声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揶揄。
他凑近了她,语气近乎有些恶劣。
“江映梨,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朕是要瞧瞧你的膝盖。”
江映梨一懵,脸上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她把头深埋进萧承澜胸前。
萧承澜轻笑,搂着她,撩开她裙摆,将裤腿慢慢推上去。
江映梨的膝盖上,除了几道已经随着岁月淡化的伤痕外,还有些淡淡的红色淤痕。
萧承澜对着淤痕轻柔地吹了吹,对门外吩咐:
“福万全,药膏拿进来。”
福万全赶紧把方才刚取来的药膏送进去。
进门他就瞧见了,嘉婕妤斜坐在陛下腿上,他赶紧垂下眉目,不敢抬头再看,把药膏递过去赶紧走人。
江映梨见他要给自己上药,赶紧道:“陛下事忙,这样的小事,嫔妾自己来就好。”
“不忙了,朕昨夜挑灯夜案,处理了不少事务,空出一上午的时间来陪你。”
萧承澜从小瓷罐里取出一小块膏体,轻柔地涂抹在江映梨的膝盖上。
江映梨十足的惊讶:“昨夜?可是昨夜陛下不是翻了宋昭仪的牌子……”
“朕没心思,就处理政事了。”萧承澜道。
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亲密的事情,朕只想和你做。”
江映梨愣住了。
愣神的功夫,萧承澜已经替她上好了药。
撩下裙摆,江映梨才回过神。
陛下方才那样说,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他心中仍然介怀少时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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