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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过了。”鄷彻目不斜视,径直到高枝身侧,“舅母这次过来,是特意帮老夫人送人来的?”
古氏瞧着男人这淡漠模样,面上略僵硬的笑容稍微缓解。
鄷彻自少时便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即使是他舅父关怀,话也不多。
对古氏这外人就更别说了。
“一是为了给婆母送人来,二来,也是想看看言哥儿。”
古氏走到温言跟前,摸了摸孩子脑袋,“可怜孩儿,早早就没了母亲照顾,如今又遭歹人……”
妇人话没说完,冷冽眼神便落在了她身上。
脊梁骨都跟着泛起一阵寒意。
“他有母亲。”
鄷彻:“王妃就是他的母亲,他不缺人照顾,舅母这话说得不好。”
“是…是我失言。”
古氏收起那痛心模样,转而对温言关怀:“言哥儿身子可还有不适?
舅祖母给你请了大夫,等会儿言哥儿和舅祖母去看看怎么样?”
“不用了舅祖母。”
温言抽开被对方握住的手,走到高枝身边,“母亲将我照顾得很好,我如今身体已经好多了。”
高枝听了这话,心头一暖,摸了摸孩子的闹到,随即笑眼看向古氏,“舅母有心,不过我已经让娘家来的大夫给言儿看过了。”
古氏眸光流转,“阿枝做事妥当,我也是放心的,孩子嘛,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也是翘儿念着她侄儿,说了好几日要来看。”
连翘盯着手里的食盒出神,余光又看了看鄷彻,木头似的,半晌才将食盒递给高枝。
“嫂子也尝尝我的手艺吧,兄长少时就爱吃的。”
“阿翘不记得了?”
高枝微笑,“上回你拿的那栗子糕,都让我和孩子们吃光了,这手艺的确是碎絮斋都比不得的。”
连翘眸底黯然几分,强颜欢笑:“嫂子觉得好吃,下回我还做给你吃。”
“翘姑母,你今日来王府是不是可以陪我玩啦?”
温榆挽住连翘的手。
连翘嗯了声,“待用过晚饭,姑母再回去。”
“吃过晚饭就回去了吗?”
温榆不舍道:“就不能留在王府住一阵吗?”
“在王府住……”
连翘咬着唇,“这不方便。”
“这有什么放不方便的。”
古氏接话倒是快:“王府只有你兄长嫂嫂,没有外人,正好你嫂嫂刚接手王府,许多事都没做过,
你在家和你祖母学过管家的,留这儿住一阵子,正好能帮衬她,又能照顾几个孩子,为你兄嫂分忧。”
高枝当即正襟危坐。
这事态发展趋势可不太妙。
“来晚了,没错过午饭吧。”
端庄的妇人声音穿透正厅时,鄷彻当即直起了背脊,朝被人簇拥着入内的人颔首作揖。
“岳母。”
“娘,您怎么来了?”
高枝惊诧地迎上去。
邵氏目光先落在古氏和连翘身上,“少夫人,前不久你我在婚宴上见过的,可还记得?”
“原是亲家母来了。”
古氏哪知道邵氏会来,摆出笑脸起身,“怎么敢忘,打眼看京城哪里有比您还姱容修态的贵妇人。”
“上了年纪的人了,可别说这话。”
邵氏瞥了眼连翘,后者连忙行礼,“拜见将军夫人,小女连翘,在婚宴上也见过您。”
“嗯,生得漂亮聪慧的孩子,我有印象。”
邵氏握住古氏的手,“要不说满京城没第二个比您有福气的,儿女双全,
我家只得一闺女,她爹疼着宠着,养得和男儿心性一般,叫你们头疼吧。”
高枝蹙眉,“娘,我……”
话还没说出口,邵氏便一记眼神看过来,“大人说话时,可许你插嘴了?”
高枝咬着唇,不晓得自家娘怎么忽然摆起谱来,索性吩咐百合去准备饭菜。
佳肴上桌,古氏同邵氏聊得高兴,不忘对高枝展露关怀:“阿枝可得多吃些,太瘦了,这日后生养孩子,可得要康健身子。”
邵氏余光微动,倒是没开口说话。
鄷彻淡声:“舅母,我们才刚成婚。”
“虽是刚成婚,但也得准备不是。”
古氏同鄷彻说:“阿枝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熬,你总得让她有个自己的孩子吧。”
此话一出,几个孩子都抬起脸来。
温榆冷眼淡漠。
温言抓紧了筷子。
温汀更是同萝卜丁似的,从椅子上滚下来,爬到高枝的腿上,“娘亲,你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吗?”
“好好吃饭。”
鄷彻瞧着孩子自如赖在高枝怀里,拎起人的衣领将人放地上。
“娘亲有了弟弟妹妹,还会最喜欢汀儿嘛?”
温汀肉脸蛋皱巴巴的,抓住高枝裙摆。
“娘亲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高枝将小家伙重新抱起来,鄷彻轻声:“他很沉,会累。”
“爹爹坏蛋!爹爹就是想跟汀儿抢娘亲!”
温汀抱住高枝,朝鄷彻做了个鬼脸,“爹爹抱不到娘亲,所以才不让汀儿抱。”
当着外人面,高枝都觉尴尬,捂住温汀的嘴,“别乱说。”
鄷彻抬手就将小孩儿又拎下去,这次却俯身靠近孩子耳畔。
“太聪明的小孩没有娘抱。”
温汀睁圆了眼,“爹爹欺负小孩儿。”
说着小家伙气得跺了跺脚,拉着温言就跑出去。
高枝要去追,被鄷彻拉住的手腕。
粗粝指腹蹭过她腕间,只是短暂交触,男人便很快收回手。
“他方才吃了许多,不能吃了。”
“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啊。”
高枝没好气说。
鄷彻没回这话,只是低头咀嚼时,抿直的唇线微微上扬。
连翘看着两人,攥着筷子的骨节泛白,还未动筷,这桌珍馐却已让她提不起食欲。
古氏的话被小娃娃插科打诨给盖过去,心里暗骂温汀没脑子,随即听邵氏发话。
“我家阿枝倒是不着急,反而你家连翘。”
邵氏笑了笑,“小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可定了婚?”
“还不曾。”
连翘忙说。
“我在京中结交的贵夫人中,有几家儿子十分出色的,都还未婚配。”
邵氏瞧着连翘,“我是看不来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的夫婿都是自己选的,
若是你愿意,不如找机会,为你们引荐一番?”
连翘面容一僵。
古氏顿了下,迂回道:“这丫头,我也是希望她赶快出嫁,奈何家里老夫人疼爱,还想着在身边多留几年呢。”
邵氏端起茶杯啜了啜,笑而不语。
“我这丫头,没别的好,样貌比不得阿枝好,脾性又随了她爹,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不过好在做事算伶俐,
这不,方才还跟阿枝说好了,让连翘在王府里住一阵,帮衬帮衬她,孩子们也喜欢连翘,正好帮阿枝减轻些负担。”
茶杯被人搁下的响声让几人都愣住。
邵氏笑容很淡,“说来是真不巧,昨日我去镇国寺烧香,给阿枝和鄷彻求了一签,住持为我解签,
说是近来王府有一劫难,他们夫妇俩最好是闭门不出,府内也不要进生人,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古氏一愣,怎么都没想到邵氏会说这样的话,“可…翘儿不算是外人……”
“总归是外姓,这种事,还是要警惕些。”
邵氏笑了笑:“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你是鄷彻长辈,也就是阿枝的长辈,想来也是希望他们小两口日子过得好的。”
“这是自然……”
古氏深吸一口气,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也不好再作声。
不等用晚饭,古氏就领着连翘气冲冲回府,高枝挽留,母女俩推辞说老夫人让人送信,差她们回去用晚饭。
马车内,古氏骂骂咧咧一路。
“你个木头脑袋,就不知道往鄷彻身边凑近些?”
见女儿不敢吱声,古氏是越发恼火,“你娘老子可都是为你筹谋,眼下两人刚成婚,感情还不算太深,
等到高枝真的生了孩子,你且看她如何稳坐这个王妃之位吧。”
连翘自幼便爱慕鄷彻,古氏既恨连家和古家地位不够,帮不上连翘,又恨连翘自己不争不抢,将鄷彻拱手让人。
“方才高家姑娘不是说了暂且没打算生孩子吗?”连翘弱声回应。
“那你知道她是撒谎还是真话?”
古氏眯起眼,“再说了,这生不生是一时的心意,兴许她明日就反悔了。”
到了连家,古氏甩开连翘先入了府。
瞧着母亲愤懑的模样,连翘也毫无办法,不等她跟着入府,就先被一蓝裙侍女拦下了。
“连翘姑娘,我们家姑娘想请您喝一盏茶。”
“你家姑娘是谁?”
连翘对于陌生的脸很是提防。
“是我。”
另一辆挂着金丝镶翡翠香囊的精致马车徐徐停下,车窗后露出一张清丽脸庞。
连翘上回在沈家见这过人。
姜家姑娘,未来的太子良娣。
-
王府主院内,邵氏陪着高枝在屋里说话。
“娘今日好威风。”
高枝躺在邵氏腿上,任由妇人给她擦浣洗过的湿发。
“你大小是个王妃了,高枝,这点伎俩还需要娘教你?”
邵氏盯着烛火下女儿柔美的脸,便觉忧愁,“那连家小丫头是个没主心骨的。”
“娘都说她没主心骨了,那还需要担心什么?”
高枝百无聊赖说。
“坏就坏在她娘心眼儿多,是个不好相与的,今日我过来就听见她要将连翘安置在这儿,她什么心思,你应该猜得到吧?”
邵氏想起今日听到这话就气,“没主心骨的听从坏心眼的,不知道要干出多少坏事。”
“可娘今日都将她们赶走了。”
高枝也清楚那母女俩的心思,只是不愿让邵氏担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邵氏将帕子搁置在一旁,“高枝,我听嬷嬷说,如今鄷彻搬回了你屋子。”
“您的人消息是灵通得很。”
高枝抬眉。
“自然灵通,你在沈家那事儿我都听说了,不然今日怎么会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得缺胳膊少腿。”
邵氏戳了下人的脑门。
高枝坐起来就对着空气挥拳,龇牙咧嘴道:“娘,你看看女儿这沙包大的拳头,
那几个小姑娘能跟我动手?我都能给她们从圆的打成扁的。”
邵氏一巴掌拍在人后脑勺上,“跟你说过了不许打人,你以为都是你这样的莽汉,那些个贵女娇滴滴的,要是给你打得断手断脚,
你娘我可不想腆着一张脸给人家赔礼道歉,到时候就让你夫婿自己去。”
“……”
高枝吐了下舌头。
“方才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鄷彻预备着要个孩子了。”
邵氏心知肚明,“知道你顾虑什么,那三个孩子,我都看过,除了那丫头有些难搞,其他的都挺好哄。
怀胎十月,他们大可以接受这件事。”
“不是因为他们……”
高枝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屋门被人叩响。
“岳母,您让我过来,这会儿,方便进来吗?”
高枝不明所以。
鄷彻去书房处理政务,邵氏何故将人叫过来?
“这是你屋子还是我屋子,我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就这样怕我?”
高枝不厚道的笑了声。
下一刻鄷彻推门而入,同邵氏点了下头,“岳母。”
“来躺着。”
邵氏说完这话,对高枝说:“你起来。”
鄷彻愣了下,可见妇人这般认真,还是按照她说的,躺在床上。
“先前石济是如何教你按摩的?”
邵氏看向高枝,后者才反应过来,是上回鄷彻撒的谎。
“我……”
高枝转了转眼珠子,“就是…随便按一按。”
“罢了。”
邵氏懒得和人计较,“你看好了,足三里补中益气,三阴交调和脾胃、补血养血,肾俞强筋壮骨,风市祛风散寒、活血通络。”
高枝只见人点了几下,“干嘛?”
“教你按摩,正经能让鄷彻的腿好转的。”
邵氏没好气说。
“娘,我没学过医,要不让石先生来给……”
“石济能日日夜夜陪着鄷彻?”
邵氏蹙眉,“你仔细看着,从今夜起,每日都要给他按摩。”
高枝闻声只好拿来纸笔,记好邵氏说的。
夜已深,邵氏不肯留下,说是既然对古氏母女撒了谎,便得圆场,将人赶走了,她自然不好留下。
高枝和鄷彻送人上了马车,而后才回屋。
“你先去沐浴,等会儿我帮你按摩。”
高枝坐在桌前刻苦记着,没察觉鄷彻的面颊红了些。
待人沐浴过后,苍术扶着人躺下。
高枝将邵氏留下的药膏抹在手心里,“裤子脱了。”
鄷彻瞳仁缩了两下,震惊望着人。
“快点啊。”
高枝将药膏搓匀,“还是需要我帮你?”
鄷彻抿紧唇,神色在烛火下显得略局促,“不、不用。”
高枝坦然抬首,“那你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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