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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雷杰背靠车门、剧烈喘息的那几秒钟里,仿佛被无限拉长。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每一次收缩都带着肾上腺素飙升后的余悸,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车门下方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车外是仍未平息的风暴。左侧,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正被两个警察拦着,她挥舞着手臂,哭喊着“还我房子”,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右侧,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试图冲破警察的阻拦,手里的木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砰”地一声砸在防暴盾牌上,震得空气都发颤;不远处,还有人在捡地上的砖头,弯腰时后腰露出一截褪色的皮带,显然是临时从工地上赶来的。这些声音混杂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着整个现场。
车内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寂静。林雪靠在后排座椅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紧公文包的僵硬感——公文包的提手已经被她捏得变了形,里面的“凌源县拆迁补偿方案”初稿边角也有些褶皱。她隔着布满手印和灰尘的车窗玻璃,与车外那个刚刚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的男人对视着,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挪不开分毫。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脸庞的每一处细节:眉骨很高,眉峰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应该是旧伤;眼睛是标准的杏眼,此刻眼尾泛红,显然是长时间高度紧张导致的,但瞳孔却亮得惊人,像淬过寒的星子,锐利又沉静;鼻梁挺直,鼻尖上沾了点水泥灰,下颌线紧绷着,嘴唇干裂,还沾着一丝尘土。几缕被汗水浸透的黑发贴在他的额前,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多了几分烟火气。
最让林雪心头一颤的,是他靠在车门上的姿态。那姿态看似是脱力后的倚靠——肩膀微微下沉,左手无意识地扶着车门把手,指节泛白——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右腿始终保持着微屈的状态,脚尖朝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这是随时能起身应对突发情况的防御姿势。他就像一座临时筑起的山,明明只有一个人,却硬生生隔绝了车外所有的狂乱与危险,给她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实的安全感。
林雪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刚才的恐惧还没完全散去——她永远忘不了黄毛的木棍砸在车窗上时,玻璃裂纹蔓延的声音,也忘不了那些人嘶吼着“掀车”时,车身剧烈晃动的触感。但奇妙的是,当她的目光与车外那双眼睛相遇的瞬间,一种清凉的镇定感悄然浸润了她几乎被恐惧冻僵的神经。
他是谁?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想起昨天常委会后,在走廊里听到的那两个小科员的议论——“特警队新来个副队长,两秒钟制服歹徒”,难道就是他?
车外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虽然尖刀小组的突然出现和凌厉反击暂时遏制了最直接的冲击,但周围的人群并未完全散去。反而有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在人群里穿梭,一边喊着“警察打人了”,一边偷偷推搡身边的拆迁户,试图重新点燃众人的怒火。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只是要说法!”一个戴安全帽的男人被警察拦住后,突然激动地挣脱,朝着雷杰他们的方向冲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生锈的扳手。他的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像是被逼到了绝境。
雷杰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能看出这个男人不是混混——安全帽上还沾着水泥灰,袖口磨得发亮,手上全是老茧,应该是工地上的工人,大概率是被拆迁波及的受害者。但此刻他被情绪冲昏了头,手里的扳手要是挥过来,不仅会伤到队员,还会激化矛盾。
“同志,冷静点!”雷杰没有立刻举警棍,而是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放得平缓,“你的诉求我们知道,林书记也知道,现在正在调查,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你现在冲动,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值得吗?”
男人愣了一下,握着扳手的手松了松。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别听他的!他们和天霸实业是一伙的!”喊这话的是个瘦高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正是刚才偷偷推搡人的混混之一。
男人的眼神又变得凶狠起来,重新握紧扳手就要冲过来。小陈和浩子立刻举起警棍,准备阻拦。雷杰却摆了摆手,继续对男人说:“你家是不是在城郊棚改区?是不是觉得补偿款太低,还被人威胁过?”
男人猛地停下脚步,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在那边调研过,听到过不少拆迁户的诉求。”雷杰没有说自己是私下观察的,而是找了个更易让人信服的理由,“你叫王建国,对吧?家里有个老母亲,还有个在上小学的女儿,你担心拆迁后没地方住,还担心女儿上学不方便。”
这些信息是雷杰昨天在信访材料里看到的——王建国的信访件上写得很清楚,他是城郊棚改区的拆迁户,因为补偿款问题多次上访,还被天霸实业的人威胁过。雷杰当时特意记了下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王建国的眼眶瞬间红了,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哽咽:“我也不想闹啊……可是他们说,再不签字,就把我妈赶出去……我没办法啊……”
雷杰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巾:“我知道你难,但相信林书记,她一定会解决的。现在先配合我们,别让那些坏人得逞。”
王建国接过纸巾,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跟着一个警察走到了旁边的警戒线外。
这一幕被周围的拆迁户看在眼里,人群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刚才还在叫嚣的人,声音也小了下去。雷杰知道,这些拆迁户大多是无辜的,只是被混混煽动,只要有人带头冷静,局势就能控制住。
但还有几个死硬的混混没放弃。那个刀疤脸见王建国被劝住,又喊着:“大家别信他!他们就是拖延时间!等我们散了,还是没人管!”他一边喊,一边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啤酒瓶,朝着雷杰扔了过来。
雷杰的反应快如闪电,侧身避开啤酒瓶,啤酒瓶“砰”地一声砸在车门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他眼神一冷,对着小陈和浩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冲过去,小陈用警棍按住刀疤脸的肩膀,浩子掏出催泪喷雾,对着他的脸喷了一下。
“啊!我的眼睛!”刀疤脸捂着眼睛,痛苦地倒在地上。雷杰走过去,用手铐把他铐住,冷冷地说:“煽动闹事,还袭警,你等着依法处理吧。”
就在这时,外围终于传来了新的、强有力的支援声音!
“盾牌阵!一字形推进!左边负责疏散群众,右边负责抓捕!”
“扩音器喊话:无关群众立即离开现场,拒不离开者,将依法强制带离!”
“医护车准备!优先救治受伤群众!”
十几辆警车从各个方向赶来,车顶的警灯闪烁着红蓝色的光,警笛声震耳欲聋。防暴警察们穿着厚重的防暴服,举着半人高的防暴盾牌,组成一道坚实的人墙,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一步都踏得很稳,盾牌与盾牌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人群被这阵仗震慑住了,开始有人往后退。防暴警察趁机将人群分割成几块,把看热闹的、盲从的群众和那些死硬的混混分开。几个警察拿着扩音器,一遍遍地喊着:“无关群众请尽快离开,不要妨碍执法!”
雷杰和小队成员的压力骤然减轻。小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说:“终于来了,再撑一会儿,我胳膊都快酸了。”浩子也笑了笑:“还是雷队你厉害,刚才那个王建国,要是硬拦,肯定得闹起来。”
雷杰没有放松警惕,他看着防暴警察推进的方向,提醒队员们:“别大意,还有几个混混在后面躲着,小心他们偷袭。”
又过了十几分钟,现场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下去。大部分围观群众已经被疏散,主干道上只剩下警察、医护人员和少数还在配合调查的拆迁户。地面上散落着横幅的碎片、砖头、矿泉水瓶,还有几滩血迹(是刚才冲突中有人被划伤留下的),看起来一片狼藉。
十几名带头闹事、涉嫌煽动暴力的人员被反铐着押上警车。那个黄毛被两个警察架着,眼睛还是红肿的,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你们等着!我大哥不会放过你们的!”雷杰走过去,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大哥是谁?是龙哥,还是赵天霸?”
黄毛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巴张了张,却没敢再说话。雷杰心里冷笑——果然和赵天霸有关。他对着押解黄毛的警察说:“把他单独关押,好好审问,他知道的应该不少。”警察点了点头,把黄毛押上了另一辆警车。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过来,开始对受伤的人进行救治。一个护士走到雷杰面前,看到他左臂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同志,你的胳膊受伤了,需要处理一下。”
雷杰低头看了看,作训服的袖子被划开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下面的皮肤被划开一道血痕,血已经凝固了,变成了暗红色。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没什么大碍:“不用了,小伤,等会儿回去自己处理就行。”
“那怎么行?”护士坚持道,“伤口虽然不深,但上面有灰尘,不处理容易感染。”她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纱布和棉签,“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雷杰没办法,只能靠在车门上,让护士处理伤口。碘伏擦在伤口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出声。小陈在旁边看着,小声说:“雷队,刚才你挡那个啤酒瓶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你要被砸中了。”
“没事,”雷杰笑了笑,“以前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比这危险的情况多了去了。”他想起在边境追剿毒贩的时候,对方的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比现在惊险多了。
护士处理完伤口,用纱布把雷杰的左臂缠好,叮嘱道:“这两天别沾水,每天换一次纱布,要是红肿了,记得去医院。”雷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扯得歪斜的防弹背心——背心的肩带松了,他重新拉紧,扣好魔术贴;又把满是污渍的作训服下摆塞进裤子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齐一些。然后,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掌心沾了一层灰黑色的污渍,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更亮了。
雷杰转身,面向那辆经历了这场风暴的黑色轿车。车窗上的裂痕还在,上面的手印和唾沫痕迹清晰可见,车门把手被拉得变了形,显然刚才承受了不小的冲击。车内的秘书小周和县委办副主任老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此刻正颤巍巍地摸索着车门把手,手指都在发抖。
雷杰抢先一步,伸手从外面拉开了后座车门。车门“吱呀”一声响,显然是刚才被拉坏了。阳光瞬间涌入车内,照亮了车厢里的狼藉——散落的文件(有几份是拆迁补偿方案的草稿)、倾倒的矿泉水瓶(水洒了一地,浸湿了文件的边角)、还有一个掉在座位底下的钢笔。
林雪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抬眸看向车门外。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尽管左臂缠着纱布,作训服上满是灰尘和汗渍,但那股沉稳如山、锐利如剑的气质却无法被掩盖。他的眼神依旧明亮,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冷静的关切,没有丝毫谄媚或拘谨。
“报告林书记!”雷杰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手指并拢,掌心微凹,手腕挺直,胳膊与肩膀呈一条直线。这个军礼比他在部队时敬过的任何一个军礼都要郑重,因为这不仅代表着他作为特警的职责,更代表着对眼前这位临危不乱的书记的尊重。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经历过剧烈运动后的沙哑,“凌源县公安局特警大队副队长雷杰!现场局势已初步控制,涉嫌煽动闹事的人员已被抓获,您安全了。让您受惊了!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未能提前预判风险,导致您陷入危险,请您批评!”
他的话语简洁、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和表功——没有说“我们克服了多少困难”,也没有说“我们有多辛苦”,只字未提自己受伤的事,反而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种坦荡和担当,让林雪心里微微一动。
林雪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发髻稍显凌乱——有几缕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西装裙摆也沾了些灰尘和水渍,但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澈和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深邃。
她站在雷杰面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混合着汗水的尘土——灰尘在他的脸颊上勾勒出几道浅浅的纹路,像是战场上留下的印记;能看到他作训服上被撕破的口子和纱布边缘渗出的血迹——纱布是白色的,血迹是红色的,对比格外鲜明;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不易察觉的、竭力压制着的疲惫——他的眼白里有红血丝,显然是长时间高度紧张导致的。
一股混合着感激、敬佩和好奇的情绪,在她心中油然而生。感激他不顾危险,带人冲进来保护自己;敬佩他的专业和担当,在混乱中能保持冷静,还能兼顾群众的情绪;好奇他的过去——能有这样的身手和心态,他在部队里经历过什么?
“雷杰同志,”林雪开口,她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哑,但异常平稳,听不出太多刚刚经历惊魂的波动,“谢谢你。还有你的队员们,小陈、浩子他们,都辛苦了。”她特意说出了队员的名字——刚才她在车里,听到雷杰喊过他们的名字,这让她的感谢显得更真诚,不是泛泛而谈。
她的目光落在雷杰受伤的左臂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需要立刻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别留下后遗症。”
“小伤,不碍事。”雷杰放下敬礼的手,语气平静,仿佛那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把左臂往后缩了缩,不想让领导担心,“就是被玻璃划了一下,医护人员已经处理过了,谢谢书记关心。”
林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她知道,像雷杰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叫苦。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现场:被押上警车的混混、正在收拾残局的警察、还有几个还在接受询问的拆迁户,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在想,这场围堵绝不是偶然,背后一定有人策划,而那个策划者,很可能就是赵天霸。这个雷队长,似乎对赵天霸的情况有所了解,或许以后可以和他好好谈谈。
这位雷队长,和她印象中,甚至和她潜意识里预期的警察形象,完全不同。她原本以为,基层特警大多是勇猛有余、细腻不足,或者是久居体制内,带着些圆滑和敷衍。但雷杰不一样——他有军人的硬朗,有特警的专业,还有一种难得的细致和担当。他就像一把刚刚经过血火淬炼、已然归鞘但锋芒犹存的古刀,沉静、可靠、专业得令人心惊。
而他刚才那番干脆利落、主动揽责的汇报,更是让她印象深刻。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夫,他有自己的思考和担当,是个能干事、可信任的人。
这时,公安局长郭勇和政法委书记张斌在一群干部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郭勇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歪在一边,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皮上,脸上满是后怕——他刚才在对讲机里听到雷杰说“已抵达目标车辆”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张斌也好不到哪里去,黑色西装的外套上沾了不少灰尘,裤脚还破了个口子,显然是刚才在推进过程中被刮到的。
“林书记!您没事吧?!万幸!真是万幸啊!”郭勇快步走到林雪面前,声音还在发抖,他想伸手扶林雪,又觉得不妥,手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局促,“您受惊了!这是我们公安系统工作的巨大失误!我们没有提前预判到风险,没有做好安保工作,让您陷入危险,我负主要责任!我们一定深刻检讨!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张斌也连忙附和,他的额头满是汗水,说话时语气急促:“是啊是啊,林书记,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您放心,我们政法委一定会牵头成立专案组,联合公安、信访、住建等部门,一查到底,严惩肇事者!不仅要抓那些闹事的,还要查清楚背后有没有人指使,绝不姑息!”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林雪的脸色,生怕她生气。
林雪收回目光,看向两位惊魂未定的下属,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她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发火,也没有指责,只是淡淡地说:“我没事。郭局长,张书记,你们辛苦了。现在先把现场处理好——第一,安排警力做好后续警戒,防止有人趁机反扑;第二,让信访局的同志留下,安抚好还在现场的拆迁户,记录他们的诉求;第三,通知医院,全力救治受伤的群众和警察;第四,依法依规处理被抓获的闹事者,审讯时重点问清楚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具体的情况,等我回去后,你们再向我详细汇报。”
她的冷静和镇定,反而让郭勇和张斌更加感到不安和压力。郭勇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林书记,我现在就去安排!保证落实到位!”张斌也跟着说:“我马上联系信访局和住建局的同志,让他们过来配合工作!”两人说完,就急匆匆地去安排了,生怕耽误了时间。
林雪的目光再次转向雷杰,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雷队长,今天多亏了你和你的队员。你们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反应迅速,处置得当,不仅保护了我的安全,还尽量避免了群众受伤。你们的表现,很好。”
她没有说太多华丽的辞藻,但这句“很好”,从一个刚刚经历如此风波、对工作要求极高的主要领导口中说出,其分量可想而知。这不仅是对雷杰个人的肯定,更是对整个尖刀小组的认可。
雷杰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微微颔首,语气诚恳:“职责所在,书记。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特警的本分。这次能顺利控制局势,也离不开外围警力的配合,还有队员们的努力,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没有居功自傲,而是把功劳分给了团队,这种谦逊让林雪更加欣赏。
林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将他这个名字和这张棱角分明的脸牢牢记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这支钢笔是她刚到凌源时,老领导送给她的,上面刻着“求真务实”四个字。她把钢笔递给雷杰:“这支笔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在工作中,继续保持这份初心和专业,为凌源的治安稳定多做贡献。”
雷杰愣了一下,连忙双手接过钢笔,钢笔的金属外壳还带着林雪手心的温度。他郑重地说:“谢谢书记!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林雪点了点头,在秘书小周和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向另一辆准备好的车辆——那辆车是郭勇特意安排的,车况更好,安保也更到位。她上车前,又回头看了雷杰一眼,看到他正拿着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眼神坚定。
雷杰目送着林雪的车离开,直到车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收回目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尖的触感清晰可辨。这位新来的书记,似乎也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她没有领导的架子,临危不乱,还能注意到细节,是个真正为老百姓着想的好官。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让两条原本平行的线,产生了第一次深刻的交集。雷杰和林雪,一个是刚转业的特警副队长,一个是空降的县委书记,都带着改变凌源的决心,在这场风波中,看到了彼此的能力和担当。
危机暂时解除,但留下的疑问和迷雾,却更加浓重了。
那些闹事者,真的是普通的拆迁户吗?显然不是——黄毛、刀疤脸这些人,一看就是赵天霸的手下,他们的目的就是煽动混乱,给新书记下马威。
那个熟悉的黄毛,和他背后的“赵爷”“龙哥”,在这起事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单纯的挑衅,还是想借此试探新书记的底线?
雷杰的目光投向那些被押上警车的嫌疑人,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想起自己放在抽屉里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赵天霸的种种恶行——小商品市场的强买强卖、货运站的“份子钱”、粮油店的垄断……现在又多了一条:煽动群体性突发事件,围堵县委书记。
这些线索像一颗颗珠子,正在慢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庞大的黑恶网络。而他,还有林雪,就是要亲手斩断这张网络,还凌源一个清明的天空。
小陈走过来,拍了拍雷杰的肩膀:“雷队,想什么呢?郭局让我们回队里开会,总结这次的情况。”
雷杰回过神,点了点头:“走,回去。”他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已经驱散了晨雾,变得有些刺眼。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艰巨的挑战还在后面。但他不怕,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并肩作战的队员,有值得信任的领导,还有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守护正义的决心。
(本集完)
下集内容提示:调查迷云
事后,雷杰参与了对围堵事件涉案人员的初步审讯。他很快发现,绝大多数被煽动参与围堵的普通群众对核心情况并不了解,只是被“提高补偿”等口号蒙蔽。而几个带头煽动、行为激烈的核心分子(包括那个黄毛),要么胡搅蛮缠,要么一言不发,表现出极强的反审讯能力,明显是“老手”。所有的模糊线索,经过层层追溯,最终都隐隐指向一个熟悉的名字——与赵天霸有关的拆迁公司。雷杰试图深入调查这家公司及其与此次事件的确切关联,却感到在公安局内部遇到了无形的阻力,似乎有人并不希望他深挖下去。这让他更加确信,这次围堵绝非简单的群体事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下马威”,其背后的水,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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