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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锤背着王多宝,在钱满仓焦急的护卫下,几乎是逃离了喧嚣的广场。身后那些议论、鄙夷或是怜悯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他们没有回嘈杂拥挤的外门弟子宿舍区,而是由钱满仓引路,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伙房后身一个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只有几个破旧的麻袋和散落的柴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木屑和尘土的混合气味。
“快,轻轻放下,就靠在这里。”钱满仓迅速清理出一小块地方,铺上些干净的麻袋。
石大锤小心翼翼地将王多宝放下,让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王多宝闷哼一声,左臂的剧痛让他几乎咬碎牙齿,脸色白得吓人,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绺绺地贴在皮肤上。
“王哥,你撑住啊!”钱满仓看着王多宝惨烈的模样,声音都带了颤音,手忙脚乱地又想掏那半瓶金疮药。
“没……没用……”王多宝艰难地摇头,声音气若游丝,“普通……药散……不行……得……得用灵力……或者……丹药……”
但他现在丹田空空如也,连运转最低级的《化气诀》都做不到,更别提疗伤了。而那昂贵的疗伤丹药,对他们而言更是遥不可及。
一股绝望的情绪在三人之间蔓延。
石大锤急得团团转,忽然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摞柴火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木屑纷飞。“都怪俺!俺要是再厉害点……”
“不……不怪你……”王多宝闭上眼,竭力抵抗着一波波袭来的眩晕和疼痛。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识海中那“万界债契”的卷轴似乎因为宿主的濒危状态而光芒微闪,上面的符文流转速度都仿佛慢了下来,透着一股冰冷的审视意味。
就在这意识昏沉之际,王多宝的脑海中,忽然毫无征兆地闪过几个极其破碎、混乱的画面:
——一根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丝线”,连接在张莽的脚踝和擂台一块略微凸起的青石板之间。
——张莽猛力前冲时,那根“丝线”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
——而另一根黯淡无光、代表“稳固”的土黄色丝线,在张莽落脚的前一瞬,微妙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水纹般散开,使得那块青石板与基座的连接处,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松动。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却让王多宝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
是……是玄老灌输的那些关于“气运丝线”的零碎知识?!
当时在擂台上,他全部心神都在躲避和保命,根本无暇他顾。此刻在濒临昏迷的恍惚状态下,那些被强行塞进脑海的知识碎片,反而因为神识的异常活跃而自主浮现了一刹那!
难道……张莽最后那一下失去平衡,不仅仅是自己踢中了胫骨?还有那冥冥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运气”在作祟?
是了!玄老说过,万物皆有气运流转,微小地干扰和借用是可能的!自己当时极度渴望胜利和自保的强烈意念,难道在无意间,极其微弱地拨动了某根关乎“平衡”或“失误”的丝线?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让王多宝的心脏猛地一跳!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反噬!
“噗——!”
他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不是咬破舌尖假装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带着体内淤积的暗红色血液!脑袋里仿佛有无数钢针同时爆发,疼得他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不止,整个人蜷缩起来,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王哥!”
“王师弟!”
钱满仓和石大锤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伤势爆发,快要不行了。
剧烈的痛苦中,王多宝却感到识海里那冰冷的契约卷轴忽然轻微一震。一道晦涩难明、夹杂着古老叹息和微弱赞许意味的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是玄老?!他感应到了?还是这契约自动记录了什么?
没等王多宝细想,那恐怖的头痛和神识刺痛感又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加深重的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抽空般的疲惫。
他瘫软在麻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才那是……”钱满仓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多宝吐出的那口血,又看看他忽然更加萎靡的状态,不知所措。
王多宝艰难地摇了摇头,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他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这“命运纺线”的能力,强大诡异,但副作用也太恐怖了!仅仅是事后一点模糊的感知和推测,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若是主动去操控,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但无论如何,这场惨烈的平局,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成分。而这运气,很可能就来源于那代价高昂的“付费课程”。
“祸福……相依……”王多宝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心中对那“万界债契”和三位神秘“大佬”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层。
“王师弟,你说啥?”石大锤没听清,焦急地凑近。
王多宝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全力对抗着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极度疲惫。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气,至少要想办法处理左臂的伤势,不然留下暗伤就麻烦了。
而搞到疗伤丹药或者请人医治,都需要……灵石。
他下意识地内视了一眼那冰冷的契约卷轴。
债,还没还。新的开销,眼看又要来了。
这“好运”的代价,未免也太沉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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