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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坠地,凝霜成线,最后一笔缓缓闭合。冰面符阵骤然亮起,银白纹路如脉搏般跳动,自地面蔓延至穹顶冰柱。穆雨晴右手撑地,左臂血流未止,可那血不再滴落,而是悬于伤口上方,化作细碎霜晶,顺着符阵轨迹游走。她闭目,体内冰凰本源剧烈震颤,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仿佛有寒刃在骨缝中反复刮擦。她未动,仅以指尖微颤,将最后一丝魔力注入符阵核心。
“冰霜为引……”她低语,声音几不可闻。
霜气骤然回旋,沿着她念出的字句逆流而上,缠绕掌心残留的符纹。她将“心火为契”四字在心头重念,却不解其意。火从何来?她通体寒脉,从未触过炎息。可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脑海中闪过唐月蜷缩在地窖角落的模样,闪过穆宁雪在冰崖前沉默转身的背影,闪过北狼谷深处那双含悲而不含恨的狼瞳。
她忽然明白——心火非焰,是执念不熄。
她咬破舌尖,以痛凝神,将这股守护之念强行贯入心口。冰凰本源猛然共鸣,一道极寒之音自灵魂深处响起,短促却清晰,如凤唳初鸣。符阵轰然激活,整座石殿震颤,冰砖裂开蛛网状纹路,霜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在她周身盘旋成螺旋轨迹。
冰柱炸裂。
轰然巨响中,一道冰蓝色光流冲天而起,穿透殿顶寒冰,直贯夜穹。穆雨晴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上石架,喉间一甜,鲜血自唇角溢出。她未倒,反而在落地瞬间强行拧身,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冰面,掌心符阵与地面纹路共振,将反冲之力导入地脉。
霜气未散,反而愈发凝实。
她抬手,指尖轻划,空中霜气自发凝聚,沿着她指路勾勒出九道环形轨迹。每一道环都泛着幽蓝微光,缓缓旋转,彼此嵌套,形成一道封锁空间的冰渊之阵。她未施咒,未结印,一切皆由本源牵引,如呼吸般自然。
“寒渊锁……”她低语,声音沙哑却清晰。
穆宁雪疾步上前,玄冰战甲泛起寒光,掌心凝聚极寒之力,欲封其经脉。她出手极快,指尖已触及雨晴肩井,却在最后一瞬顿住。她感受到那股霜气不再紊乱,反而如江河归海,有序流转。更令她心惊的是,雨晴周身魔力波动虽强,却无半分外溢,仿佛那力量本就属于她,只是此刻才真正归位。
她收手,眸光微动。
殿内寒流翻涌,霜气在空中凝成细密冰晶,如星尘般悬浮。穆雨晴缓缓起身,左臂血迹已凝成冰丝,缠绕伤口,不再外流。她抬头望向穹顶裂口,夜风卷雪灌入,可那风触及她身周三尺,便骤然静止,化作霜花飘落。
她抬手,掌心向上。
霜气汇聚,凝成一道细长冰刃,刃身透明,内里却有银纹流转,如血脉搏动。她未握,冰刃便悬于掌上,随她心意轻转。她心念微动,冰刃骤然分裂,化作九枚冰梭,呈弧形环绕周身,静待指令。
穆宁雪退后半步,声音低沉:“你……驯服了它?”
雨晴未答。她闭眼,感受体内魔力流转。冰凰本源仍在震颤,可那震颤已不再失控,反而与“霜渊引”的轨迹同步,如潮汐应月。她知道,这战技尚未完全掌握,但已不再是吞噬她的怪物,而是可被驾驭的利刃。
她抬步向前,足下霜气瞬结冰阶,步步生寒。每走一步,体内魔力便稳固一分,掌心符阵余温未退,隐隐与冰刃共鸣。她行至殿心,双臂展开,霜气自她为中心向外扩散,九道冰环缓缓升起,悬浮空中,封锁四方气流。
北城上空,风云骤变。
乌云自四面八方汇聚,中心正是禁地方向。寒风如刀,卷起城中积雪,形成巨大冰旋,直贯云层。守城卫士仰头惊望,只见一道冰蓝色光柱自北山冲天而起,映亮整片夜空。光柱周围,霜气凝成凤凰虚影,展翼一瞬,随即消散。
穆家主殿,穆卓云猛然睁眼。
他手中茶盏瞬间冻结,冰层裂开细纹。他站起身,望向禁地方向,眉头紧锁。那股冰系波动……熟悉,却又陌生。像是穆家传承,却又混入了某种更为古老的东西。他指尖轻颤,低声自语:“这气息……不是单纯的霜渊之力。”
禁地冰殿,寒流未止。
穆宁雪立于雨晴身后,目光复杂。她曾以为妹妹孱弱,需她庇护。可此刻,她竟生出一丝退避之意——不是畏惧,而是本能的警觉。那股力量,已超出她对冰系魔法的认知。
雨晴缓缓收手,九道冰环消散,霜气归于体内。她呼吸微促,脸色苍白,可眼神清明,无半分涣散。她低头看掌心,符阵光影已隐,可皮肤下仍有一道银纹若隐若现,如烙印初成。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走。”她转身,声音平静。
穆宁雪未动:“你还能走?”
“能。”她迈步,左臂微颤,可步伐未乱,“若不走,等结界彻底重启,谁都出不去。”
穆宁雪凝视她片刻,终点头,上前半步,伸手扶住她右臂。二人并肩走向殿门,足下霜气凝阶,步步稳固。殿外风雪依旧,可那风雪触及雨晴身周三尺,便自动分流,仿佛天地也在避让这新生的掌控者。
她们穿出裂隙,穆宁雪回身一掌击向冰壁,寒气炸裂,碎冰飞溅,彻底封死入口。她转头,正欲开口,忽见雨晴抬手,指尖轻点眉心。
一滴晶莹泪珠浮现,悬于她眼睫之下,未落,未化。
凝心之泪。
穆宁雪瞳孔微缩。此物非满月不显,此刻竟自行浮现,且未触发护盾,仅在她指尖流转,如守护之眼。雨晴闭眼,泪珠轻触掌心符纹,微光一闪,随即隐没。她呼吸一稳,左臂血痕不再渗血,冰丝缠绕愈合。
“你动用了它。”穆宁雪声音紧绷。
“没有。”雨晴摇头,“它只是……回应了我。”
穆宁雪未再追问。她知道,有些界限已被打破。不再是家族传承的延续,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苏醒。
她们踏雪而行,身后禁地彻底掩埋于风雪之下。北城上空,冰旋渐散,光柱隐去,可那股寒流余威仍在,城中冰霜未化,屋檐下垂落的冰棱如剑林立。
穆家议事厅内,长老们惊疑不定。
三长老怒拍桌案:“禁地方向魔力暴动,定是有人擅闯!查!若让外人得传霜渊秘技,穆家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穆卓云立于窗前,目光沉沉。他未下令追查,也未质疑。他只望着那片尚未散尽的寒云,低声自语:“不是外人……是血脉在回应。”
城外,雪峰山驿站。
一名守卫抬头望天,喃喃道:“这雪……不对劲。寒气太纯,不像人为。”
他身旁老兵眯眼远眺:“北狼谷方向,也有异动。昨夜狼群齐啸,今晨却全数退散。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雨晴行至山腰,忽觉心口一热。
她停下脚步,抬手按住左胸。冰凰本源微微震颤,非因伤痛,而是某种感应。她抬头望向北狼谷方向,风雪遮目,可她仿佛看见那冰封洞穴深处,一双巨瞳缓缓睁开。
穆宁雪察觉她异样:“怎么了?”
雨晴未答。她指尖轻颤,掌心符纹再度浮现,银光微闪。她低头,看见自己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细小霜花,排列成与符阵一致的轨迹。
她抬起右手,指尖轻划。
霜气凝聚,一道冰环悄然成形,悬浮半空,缓缓旋转。
风雪中,那环无声转动,如誓约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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