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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寨边缘的东头村道,这里牙科密布,一条街上差不多200家牙科,还有几十家诊所和药铺,以及几家饭店。陈汉良牙科的牌子就挤在这林立的牌匾之中。
这里的牙科和诊所没有几个是有营业执照的,都是赤脚医生,优点是便宜。
牙科在二楼,占地31平,唯一的优点就是自家的铺子,不需要租金。
不但不需要租金,就连水电费都不要。
城寨里的供水全靠一条街喉,从城寨外接了一条管道,一直伸到城寨中心,所有人都要去那里排队接水。
而电倒是有,整个城寨都是私接的电路,没人会交电费。
陈武君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一整天下来,只有三个客人,其中一个是拔牙,两个是老顾客来修牙的。
“我出去转转!”陈武君起身道。
“早点儿回家!离那些烂仔远一点儿!”陈汉良叮嘱道。
城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烂仔自然也多,陈武宏就是和烂仔混在一起,然后染了赌瘾。
“知道了!”陈武君摆摆手。
陈汉良对这个二儿子还是满意的,虽然读书不行,但比大儿子省心多了。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小儿子,一来小的总是受宠一些,二来小儿子读书要好得多,以后说不定可以离开城寨讨生活。
要知道城寨人做着最底层的工作,一个月才能拿到1500.
而在外面做个白领,一个月能拿4000.
……
陈武君离开牙科,直接便进了城寨,沿着一条条不熟悉的道路行走,同时将路线都记下。
城寨里的道路和迷宫一样。
他在找有没有弄钱的路子,顺便将原本不熟悉的区域道路记熟。
他原本没想过这些,但如今不打算读高中了,以后要在城寨讨生活,他觉得自己得记熟路。
“小子,别跑!”前方突然传来喧哗,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亡命奔逃,后面几个人在追。
陈武君直接贴墙站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狂奔而去,然后遗憾的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巷子里。
不然还能看看热闹。
城寨这样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带,自然和帮派脱不了关系。
城寨的主路叫龙津道,自东向西将城寨分为南北两部分,合图和利东两个城寨最大的帮派就以龙津道为界,分别占据了南北。
其中合图是城寨最老的帮派,从有城寨开始,合图就在了,大老板叫林建信,还有个身份是合图武馆的馆主。
合图的形式风格比较老派,主要是一些灰色产业,人手不多,只有几百人,几乎都是武馆出来的。
利东是这十几年冒出来的,发展势头很猛,人多,烂仔也多,做事不择手段。
利东也有个武馆,叫东胜武馆。
这两家武馆,是城寨中唯二的两家新术武馆,也是两个帮派的人才培养基地。
除了这两个帮派,还有七八家小的帮派,多半是城寨外的帮派在城寨里的据点,行事比较低调,轻易不和两大帮派起冲突。
……
陈武君每天白天在牙科帮忙,晚上便在城寨里乱逛,弄钱的路子没找到,这让他心里越发的不痛快。
又过了三天,晚上一回家就看到陈武宏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旁的凳子上,脑袋上还缠着一个绷带。
陈武君看到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又输了。
一看到陈武君进来,陈武宏顿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陈武君愤怒道:“爹,老二把我推下楼!他是要摔死我!”
“我知道我不争气,可我怎么说也是他大哥!是这家里的一份子!”
“你们要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我以后大不了就不回来了!”
陈汉良看了一眼陈武君,又皱眉看向老大。
那天陈武君说了老大摔下楼梯的事,不过说法和老大完全不同,因此他下意识就怀疑老大。
毕竟这个烂赌鬼,在家里早就没人信他了。
陈武君眯了下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随后带着几分厌烦的开口:“又赌输了?头上是被人打的,想找个替罪羊?”
“这次你又欠了多少?又是回来要钱?”
“爹,这家伙……这家伙是真要杀了我,是他推我的,我这头上的伤就是他推下去摔的,他还踩着我脚脖子威胁我,这几天我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陈武宏更加愤怒了,其中也有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够了!”陈汉良一拍沙发扶手,看着陈武宏一脸的失望与疲惫。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像个人吗?连自己的弟弟都诬陷!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爹,你信我,是他推我下去的!”陈武宏这次是真的觉得冤枉。
“信你?信你什么?信你不赌还是信你陷害弟弟?你现在嘴里还有一句真话?你让我怎么信你?”陈汉良随后咬牙道:
“你这样还不如死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别说不是老二推你,就算真是老二推的,你也是活该!”
陈武宏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老爹,随后脸色涨得通红。
愤怒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想要甩掉我这个包袱!你们关上门过你们的日子吧,我在外面是饿死还是被人砍了手脚死在街头也不用你们管!”
“还有,我告诉你,老二不是个好东西!”陈武宏说完,就大步往外走。
走到陈武君面前,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用肩膀撞开他,扬长而去。
不过出了门,他就放慢了脚步。
他最后那两句话,就是为了让爹妈心软,叫自己回去。
……
房间内,老妈黄美珍一边抹眼泪,一边要去追。
“不用管他!天天烂赌,欠了债就回家要,家里就是金山银山也填不满他这个无底洞!更何况家里还没有金山银山。”
“就让他死在外面!”陈汉良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他是被气的。
别的他不知道,但看老大那样子,就知道老二肯定说对了,这家伙又去赌,又欠钱了。
“我去看看吧!和他说说!”陈武君一边说,一边转身开门。
“老二,你和你哥说说,都是一家人!你爸也是气话!”老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你等一下!”
黄美珍说完回头进卧室,片刻后拿着几张钱出来:“这钱你给他,让他拿去吃饭,然后过两天等你爹气消了,再回来。”
陈武君低头看了一眼,一共162块。
“他不戒了赌,他就别回这个家!”陈汉良在沙发上怒气冲冲道。
“我去给他!”陈武君出门后将门关上,就将钱揣进兜里。
然后朝旁边看了一眼,不远处堆着一些叠好的废纸壳,上面还压着两根木方。
陈武君抽走一根木方,掂量一下,慢悠悠的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此时老大刚下楼没多远,脸上除了委屈,就是纠结。
委屈在爹妈都不相信自己,自己这次说的是真的,真是老二将自己推下去的。
而且老爹还把自己赶出来。
这么半天老娘都没来追自己,该不会真不管自己了吧?
纠结于要不到钱的话,高利贷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下了楼梯,来到地面层的小巷,老大的脚就走不动了,站在那左右为难。
现在回去,他拉不下脸。
可不回去,自己去哪弄钱?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听到脚步声,老大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到一个人逐渐从楼梯的黑暗中走出来。
随后有些失望。
不是自己老妈,而是老二。
下一秒他就看到老二手中的方形木棍。
“老二,你要做什么?”陈武宏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陈武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脸上带着几分狞意。
陈武宏被吓到了,扭头就跑。
陈武君并不急着追,而是看向一边,一米外一个门口,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此时正抬头看自己。
陈武君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他认识这家,男的也是个烂赌鬼,女的叫华姐,是个妓女,每天在家里接客。
那女孩叫淑芬,小学一年级,她妈在里面接客,她就在外面写作业。
看到女孩儿也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说,他才朝着陈武宏追过去。
刚好离家远点儿,免得他挨打的声音被家里听到。
陈武宏早就被吃喝嫖赌掏空了身子,跑的速度也不快,刚拐进一条巷子,就被陈武君追上,一棍抡在他脑袋上。
陈武君是一点儿都没收手,反正这烂赌鬼活着也行,死了也可以。
陈武宏被一棍轮翻,摔在地上晕头转向,双手捂着脑袋大喊:“老二,你要杀了我?”
陈武君一棍子砸在他胳膊上。
陈武宏顿时惨叫道:“我胳膊断了,断了!”
“断了就对了,我说了,如果你再欠钱回家要,就不用等收高利贷的砍你手脚了。”陈武君狞笑道,猛的一棍抡在陈武宏小腿上。
陈武宏顿时惨叫都不像人声了。
陈武君随手将棍子扔一边,然后拽着陈武宏另外一条腿往远处拖。
“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我是你亲哥啊,我看着你长大的!”
陈武宏不断挣扎,不过陈武君虽然只有16岁,但常年锻炼,家里去街喉拎水也多半是他的活,身体比老大好多了,他根本挣脱不开。
见陈武君不理会自己,陈武宏又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赌了,老二,你放过我!”
“我不是妈,没那么心软。”陈武君冷笑道,硬生生把老大拖出百米,扔进另外一条巷子里。
然后一脚踩在老大的脸上,冷声道:“你在这里死活都无所谓,别回家!”
“下次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你了,我会打死你!”
“爹妈知道这事,他们怎么想?我们是兄弟啊,老二!”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眼中都是恐惧。
他是真怕了。
陈武君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亲人,甚至不像是在看人。
“我手臂和腿断了……老二……”
陈武君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剩下的话都踹回去,随后冷笑道:
“我回去就说是高利贷把你手脚打断的,你猜猜爹妈信你还是信我?”
“你的手脚也不用担心,我下的手,我心里有数,骨头最多裂了,哪怕不治疗也能长好。”
至于好不好用,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反正能长好就行。
说完,陈武君就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走的龙津道,本想买个棒棒糖,走到士多店就看到门口一个孩子的手里攥着个棒棒糖,正想要拆糖纸。
他走过去低头看着那孩子,孩子也抬头张着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他。
然后他伸手就把孩子手中的棒棒糖抢了,转身钻进人群里。
背后孩子先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空着的手,然后哇哇大哭。
随后是一个女子尖锐的叫骂声:“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玩意儿,连小娃的棒棒糖都抢?你怎么不去死?”
走到楼下,看到那个淑芬还在门口写作业,陈武君就将棒棒糖扔给她。
小女孩儿接过后确定是给自己的,顿时有些惊喜,紧紧握着棒棒糖也不舍得吃。
回到家中,父亲陈汉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抽闷烟。
看着母亲关心的眼神,陈武君一副老实模样:“钱给大哥了,我也劝他了。”
“不过他碰到高利贷来找他,就跑掉了。高利贷的人追去了!”
听到这话,母亲黄美珍更担心了,眼泪都要出来了,看向陈汉良:“这可怎么办!”
“让他死外面!”陈汉良咬牙说着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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