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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言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他刚刚结束了对《悬案》剧本的第五轮推演。这几天为了通过试镜,他几乎将自己完全锁在了这间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像一个真正的罪犯,一遍遍地在脑中构建、推翻、弟弟这个角色的所有行动逻辑。
这种极致的投入,一方面是为了在那渺茫的机会中搏得一线生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
这段时间,系统虽然没有再发布强制性的续命任务,但陈言能感觉到,它就像一只蛰伏的猛兽,时刻监视着自己。
只要自己对“犯罪事业”有丝毫的懈怠,那个鲜红的生命倒计时,恐怕会立刻再次浮现在眼前。
“叮咚——”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将他从深度的“角色扮演”中拉回了现实。
是银行的到账通知。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月X日收入人民币20000.00元,当前余额20135.50元。】
两万块!但对陈言来说却堪称巨款的收入,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出租屋的房租续上了,泡面箱旁也多了几箱纯牛奶和几袋面包,就连那台用了好几年的老旧笔记本电脑,似乎都因为主人的心情好转而变得顺眼了些。
最高兴的莫过于王胖子。
他挥舞着手机里刚收到的陈言转过来的“巨额”欠款,激动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言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是金子,早晚得发光!走走走,今天必须得庆祝一下,必须下馆子去!市中心新开的那家自助烤肉,今天说啥也得给老板上一课!”
看着王胖子那副比自己还兴奋的模样,陈言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这段时间以来,系统的存在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而王胖子这个神经大条的室友,是他这片阴霾生活中唯一的一缕阳光。
“行,听你的,今天就让那家店的老板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灾难片。”陈言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将桌上那份被他翻得起了毛边的《悬案》剧本小心翼翼地收好。
......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市中心的商业街人声鼎沸,霓虹灯勾勒出都市的繁华轮廓。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当红流量明星的广告,街边的音响里放着洗脑的流行歌曲,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年轻男女的欢声笑语。
王胖子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拉着陈言东张西望,嘴里念叨个不停。
“卧槽,言子你看那个大长腿!啧啧,这身段,要是去当演员,起码也是个女二号。”
“诶诶,那家奶茶店排队的人也太多了吧?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福利?”
陈言被他吵得脑仁疼,却也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属于正常人的烟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脑海中那些关于犯罪、演技和生命倒计时的阴影暂时驱散。
或许,等拍完《悬案》,拿到一笔可观的片酬,他就能彻底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不用再靠系统的BUG续命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苦笑着掐灭。
怎么可能?
那个该死的系统就像跗骨之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别想摆脱。
两人说说笑笑,穿过拥挤的人潮,正要准备拐进美食城的时候,却路过了一个略显僻静的小巷口。
巷子很窄,光线昏暗,与旁边灯火辉煌的商业街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繁华都市脸上的一道丑陋疤痕。
就在与巷口擦肩而过的瞬间,陈言的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尾椎骨窜上后脑。
不是系统提示音,也不是任何超自然的感应,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本能的警觉。
就像一头正在草原上悠闲吃草的羚羊,突然嗅到了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血腥味。
他脑海中,那得自系统的【犯罪侧写】技能,如同一个被触动了开关的精密雷达,嗡的一声被动激活了。
周围嘈杂的人声、音乐声、叫卖声仿佛在瞬间被抽离,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唯有那个巷口,像一个被聚光灯打亮的舞台,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言子?咋了?看见美女走不动道了?”王胖子毫无察觉,见他停下,还顺着他的目光往巷口瞅了瞅,除了一个靠墙玩手机的路人,啥也没看见。
“没什么,鞋带散了。”
陈言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了那个靠在墙角的男人。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身材中等,相貌平平,低着头专注于手机屏幕,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在这里等人的路人。
然而,在陈言【犯罪侧写】的视野中,这个男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与周围悠闲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度危险的扭曲气息。
那是一种混合了暴戾、贪婪和病态兴奋的复杂气场,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沼泽。
陈言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鞋带,一边在脑中调动了微表情掌控。
这个技能不仅能让他完美控制自己的表情,更能让他以远细节在陈言的视野中被无限放大。
他看似在漫不经心地刷着短视频,眼神涣散。
但陈言清晰地看到,每当有一个单身女性,或是带着小孩的母亲从巷口路过时,他的瞳孔都会在五分之一秒内急剧收缩,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那是一种捕食者锁定猎物时,才会出现的生理反应!
而且,在他看似平静的嘴角,一抹难以察C的、混杂着残忍和兴奋的笑意会一闪而过。
那不是愉悦,而是一种即将享用“美食”前的、嗜血的期待。
冷汗,瞬间浸湿了陈言的后背。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继续下移,【痕迹鉴定学】的能力让他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在男人脚边的地面上,有一个被碾进地砖缝隙里的烟头。
从烟头被碾压的形态和深度来看,碾压它的人用了极大的力气,充满了不耐和焦躁。
而且烟头周围的灰烬分布很集中,说明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极具耐心,像一条等待猎物上钩的毒蛇。
最让陈言头皮发麻的,是男人那件灰色夹克衫的腰部。
那里有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凸起,虽然被衣服的褶皱巧妙地掩盖,但其轮廓在陈言眼中却无比清晰——那绝对是刀柄的形状!
一个耐心潜伏、随身携带凶器、并且对特定目标(独行女性/带小孩的母亲)表现出强烈攻击欲望的男人......
所有的线索在陈言脑中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词汇瞬间蹦了出来——无差别袭击,或者,有预谋的犯罪分子!
“搞定!言子,快点啊,我都闻到烤肉的香味了!”王胖子系好了鞋带,拍了拍手,大大咧咧地催促道,他还在为晚上是主攻肥牛还是五花肉而纠结。
王胖子毫无察觉的催促声,像一盆冷水浇在陈言头上,让他瞬间从那种高度紧张的分析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缓缓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怎么办?
报警?
用什么理由?
说我感觉那个人不对劲?
警察会信吗?
在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行动前,警察来了也只能盘问两句,根本无法定罪,反而会打草惊蛇。
直接上去和他搏斗?
陈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再回想了一下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气息,毫不怀疑自己冲上去就是送人头。
最理智的选择,就是拉着王胖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只是个想活命的演员,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英雄。
然而,就在他准备拉走王胖子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与那个男人抬起的头,在空中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
那是一双充满,漠视,麻木的眼睛!
当那道目光扫过陈言时,让陈言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陈言瞬间确定,这是一个真正的将要实施犯罪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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