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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温和端庄的裴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直到,眼泪浸湿了被褥,直到内心的委屈宣泄干净,她才缓缓抬起头。
眼前,妹妹的小脸上有泪痕划过,沾染了水雾的眸子平静又薄凉。
裴暖一下便清醒过来了,为了一个畜生都不如的男人哭泣,不值得。
哭过后,她只想报仇,她要揭露那个畜生的所作所为,她要让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安抚好裴暖,裴念祎才起身离开,此时已是四更天,漆黑夜色中,一束朦胧的光隐隐约约透过夜色。
孟煜珩站在门外等她,手中的雪白披风沾染了他的温度。
他为她披上披风,随后并肩而行,“我送你回侯府。”
“主子,”一个人影迈着欢快的步子自夜色中走来,手里还端着个匣子,孟九走到近前,献宝一般道,“我将那几个人的根都砍下来了……”
“丢出去!”知他一向不着调,孟煜珩一个转身,扣住了裴念祎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
回头瞪着孟九,眼里擦出怒火,“再敢拿着那些东西晃悠,你就给我去领板子。”
孟九无辜地嘟囔,“我这都是和爷学的。”
以前爷砍了人,也会拿着那些断臂去唬人的。
“出去!”孟煜珩忍无可忍地摆手,他有些后悔让孟九掌管牢狱刑罚了,脑子都给他管坏了。
孟九走了,他才惊觉,他的手还环在她的披风上,夜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蹭在他的脸颊,缠缠绵绵。
孟煜珩反应过来,耳尖在夜色下悄然红了。
天将明未明之时,裴念祎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侯府。
一整夜的奔波与紧张令她浑身发冷,几乎是刚沾上榻边,她便陷入了浅眠。然而不过片刻,院中蓦地传来几声压得极低的交谈。
内院理应只有春熙能进,但那声音冰冷陌生,绝不属于春熙。
睡意瞬间惊散。
她屏住呼吸,一动未动,唯有耳尖微颤,全力捕捉窗外的动静。脚步声沉沉,来回逡巡,像是暗中搜寻着什么,每一声都叩在她的心弦上。直到那声音终于渐远、消散,她才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凛冽。
在这吃人的侯府,她时刻都是绷紧着一根弦。
就在这时,春熙轻手轻脚地从门外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出事了,沈钦烨不见了!继夫人正在满府暗中搜人,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念祎心脏骤然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
昨夜,沈钦烨的那几个狗腿子都遭到了报复,却唯独不见沈钦烨,依照他的性子,这罪魁祸首,他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除非……
对于沈钦烨消失的事,裴念祎现下只有两种猜测,要么,是沈钦烨先一步被人掳走,要么,就是他掳走了沈钦烨。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沈钦烨都不会好过。
“他最好是死了,”春熙咬着牙,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后怕与恨意,“这种人渣,就该被人挫骨扬灰才好。”
她们人还在侯府呢,沈钦烨就敢直接提剑动手,若是出了侯府,还不知道那沈钦烨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呢。
况且,沈钦烨之前一直对小姐心怀不轨,若是让他回来,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
她愤愤道,“只盼那位出手的‘好人’做得足够彻底,一刀结果了他。”
裴念祎拍拍她的手,无奈笑道:“若真是这样,你以为我们不会被人怀疑?”
春熙嘟着嘴,“咱们可是无辜的。”
裴念祎眉眼弯了弯,好像,也不无辜。
门外,继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走来,见到裴念祎缓步走来,继夫人一双眼睛几乎迸出火光,满腔恨意再难压抑,猛地抬手指向她,声音尖利得几乎划破空气:“你说,烨儿失踪,是不是你搞的鬼?”
裴念祎脚步微顿,迎上对方几乎要撕碎她的目光,语气却平静得近乎漠然:“我也是今早才得知二弟不见的消息。母亲为何独独怀疑我?”
“他昨日最后去的就是你的院子,”继夫人步步紧逼,嗓音因激动而颤抖,“之后便再没人见过他,你敢说与你无关?”
裴念祎轻轻抬起眼帘,不答反而反问,“母亲不是应该被关了禁闭吗,怎么还对府中情况如此了如指掌?
既如此,母亲昨日也该知晓,是二弟提着剑要来杀我吧,二弟要杀我的时候,母亲不闻不问,如今二弟丟了,母亲反倒要来抓我顶罪?”
她轻轻摇头,脸上不见怒意,唯有凛冽的冷嘲:“这是不是……欺人太甚?”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继夫人的猜测,没有证据,她便寸步不让。
“贱人!”继夫人终于撕破了所有体面,失控般厉喝,“你今日若不说出我儿下落,我……”
就在这时,裴念祎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外一道掠过的袍角。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极浅,却带着藏不住的挑衅。她倏地凑近继夫人,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轻轻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儿子是凶多吉少,可是,他活该耶。”
继夫人瞳孔骤缩,扬手就要大人,裴念祎早已预判,轻巧后撤半步。
那记耳光落空的瞬间,院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怒喝:
“刘氏,休得胡闹!”
安远侯大步踏入,一把攥住继夫人尚未收回的手,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继夫人踉跄数步,跌倒在地。
她慌忙爬起,扑跪在安远侯脚边,扯着他的衣摆哭诉:“侯爷,她认,就是她掳走了烨儿,她恨透了他,烨儿在她手里凶多吉少啊侯爷……”
以往的安远侯或许会心软,但此刻,他脸上只有冰冷的厌弃。
想起这个儿子,寺庙苟合染病,被丢大街辱尽门风,如今,又成了半个废人,原先他还有考虑过,让他继承爵位,如今,他对这个儿子,只有深深的厌恶。
连带着继夫人,也只有嫌弃。
他漠然抬脚,踢开继夫人紧攥的手:“你儿子已经被人丢回偏院了,滚回去守着他,以后,不许你们母子再踏出西院半步。”
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褪去,便被他这句话伤透了心,继夫人满脸不解。
“侯爷您为何如此,烨儿他,是被这个贱人害的啊。”
安远侯狠狠一甩手,眼中的嫌恶不加掩饰,连个孤女都对付不了,要他们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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