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到蓝星说“私下做过了解”，夜影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原本带着探究的眼神里多了丝玩味，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暧昧：“哦？是吗？专门为我吗？”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急于展现自己羽毛的孔雀，连周身的冷冽气息都柔和了些。

    蓝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笑了一声——倒不算讨厌，只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猛兽，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吞入腹。

    她指尖微微收紧，压下心底那丝本能的恐惧——反正自己本就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她抬眸，语气冷得像冰：“不是，是对艾德里安家族。”

    听到这个答案，夜影眼中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他往后退了半步，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明显的失望：“哦！”那副蔫蔫的样子，倒少了几分贵族的凌厉，多了点少年人的直白。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长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夜影。”

    简单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显然是在提醒他该回归正题，别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夜影瞬间收敛了所有散漫，周身的气息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微微颔首，转向蓝星，眼神恢复了最初的审视：“让我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惧怕阳光。”

    他的蓝星也是与生俱来的不怕阳光，如果真的拥有同样的特性，那么可能真的是她。

    蓝星环顾了一圈四周——大厅里暗得发黑，只有壁灯和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若不是这些光亮，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她皱了皱眉，反问：“是，那要如何证明？”这漆黑的环境里，哪儿来的阳光？

    话音刚落，夜影抬手，对着头顶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

    下一秒，大厅中央的穹顶突然缓缓打开，一道刺眼的阳光穿透云层，直直地打了下来，精准地笼罩在蓝星身上。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发梢、肩头，她站在光里，肌肤依旧白皙如初，没有丝毫灼烧感，更没有出现普通吸血鬼遇光后那种银色钻石般的闪烁迹象。

    而站在阳光边缘的夜影，只是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阳光，手背上的皮肤便瞬间泛起细碎的银色光芒，像撒了一层钻石粉末，那是吸血鬼对阳光本能的反应。

    这一幕，让高台上的两位长老彻底看呆了。他们活了数万年，见过无数吸血鬼，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像蓝星这样，毫无顾忌地沐浴在阳光下——别说沐浴，大多数吸血鬼连阳光的边缘都不敢触碰。

    这样的场景，他们此前见所未见，往后恐怕也再难遇见。

    要知道，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的吸血鬼，亘古以来，放眼整个族群，也只出现过维拉·蓝星这一例。

    阳光渐渐从穹顶收束，大厅重新落回暗雅的光线里。蓝星抬手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直直看向主位上的长老，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现在你们见识过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我们回归正题吧，艾德里安长老——我过来，是来求死的。”

    “求死？”夜影最先反应过来，他皱着眉，看着蓝星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语气里充满了惋惜。“你这么漂亮的美人，死了多么可惜。”

    夜影：也不对，长得一样，不怕阳光也一样，但是他的蓝星不会轻易求死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的蓝星眼神里不会有杀意，也不会有那么强的力量。夜影的特性可以通过眼神感知对方的力量。她和她完全天差地别。

    回到正题上，他到好奇这个女子了。

    在他看来，拥有不惧阳光的天赋，又生得这般夺目，无论如何都该好好活着，而非主动寻死。

    蓝星抬眸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甚至带着几分锐利：“我自己的生命，你有什么可惋惜的？”一句话直接怼得夜影语塞，他张了张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确实，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本就无权置喙。

    夜影沉默了几秒，最终轻嗤一声，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行啊，小美人。既然你不听劝，那我就满足你。”

    因为确定不是她，他也没必要对她客气了。

    话虽说得决绝，但他握着袖摆的手却悄悄收紧——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透着脆弱，却又故作坚强的“小女孩”，他心里竟生出一种下不去手的冲动，像有根无形的线，把心脏揪得发紧。

    可他很快又晃了晃神——吸血鬼本就没有真正的“心”，这份莫名的牵绊，或许只是一时的错觉。

    这时，主位上的艾德里安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也带着一丝最后的提醒：“一会儿，夜影会用艾德里安家族最古老的魔咒，拆解你的骨头与血肉。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痛楚，一旦开始，便不可愈合，会痛到让你怀疑永生。你如果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蓝星听到“不可愈合的痛”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抬起头，迎上长老的目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像是在奔赴一场早已约定好的结局：“可以，来吧。”

    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即将承受的不是极致的痛苦，而是一场短暂的休憩。

    她闭眼享受即将到来的结束，享受她生命的终结，享受她生命最后一刻。摆脱自己非人的痛苦折磨。

    夜影的食指轻轻抬起，指尖刚触碰到蓝星的额头，一股刺骨的剧痛便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起初只是细微的刺痛，下一秒却像有千万只蚂蚁钻进了骨骼缝隙，疯狂啃噬着她的骨头，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紧接着，血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内而外撕扯，皮肤下的筋脉像被生生扯断，那种痛感穿透了皮肉，直抵灵魂深处，是生理上的极致折磨，更是心理上的沉重压迫，每一秒都像在凌迟。

    “啊……”蓝星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剧痛让她再也站不稳，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试图抵御这无孔不入的疼痛。但她没有大声哭喊，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唇瓣很快被咬出了痕迹。她用尽全力忍着，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声音——即使是求死，她也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可蓝星体内的生命力远比想象中强大。

    那股源自血脉的力量在她身体里苏醒，自发地与古魔咒抗衡着，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死死护住她的骨骼与血肉。

    古魔咒本是艾德里安家族最狠厉的咒语，一旦施展，不将目标粉身碎骨绝不会停止，可此刻，咒语的力量在她的生命力面前竟被生生阻拦，无法再前进一步。

    夜影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蜷缩的身影。

    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眼中没有丝毫认命的怯懦，即使痛得浑身发抖，眼神里依旧透着一股倔强的韧性。

    不知为何，他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尖锐的心疼——明明是她自己求死，可看着她承受这般痛苦，他竟有些不忍。半刻钟过去了，古魔咒还在持续，蓝星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却依旧毫发无损，只有那深入骨髓的痛苦还在紧紧缠绕着她。

    高台上的长老们也看明白了，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古魔咒，对她没用。

    夜影深吸一口气，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更是在无端折磨她。他抬手，用指尖的尖牙轻轻割破自己的手指，一滴暗红的血液从指尖渗出，他俯身，将血液滴落在蓝星的嘴边。几乎是血液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缠绕在蓝星身上的古魔咒力量骤然消散，剧痛也随之停止。

    蓝星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嘴边那滴属于夜影的血液带着淡淡的凉意，也带着咒语停止的信号。她缓缓闭上眼，眼底涌上一丝绝望——这最后一次求死的机会，也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