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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不收金子?”姜穗算是豁出去了,她这句话丢进家属院门口,瞬间炸得一片死寂。
海风卷着咸腥味吹过,吹不动凝固的空气。
王秀英张着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旁边洗菜、看热闹的女人们全都像被摁下了暂停,倒吸凉气声此起彼伏。
树下,霍靖宇指间那点猩红的烟火猛地掐灭。
他掐灭了烟头,动作干脆利落,帽檐下的阴影遮不住骤然射来的目光,冰冷、锐利,精准地钉在姜穗身上。
姜穗抱着包袱,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刺穿她的视线。
她只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王秀英,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小赵兄弟,麻烦你,带我去后勤处。我想问问,岛上收不收金子?”
她把“金子”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金……金子?”
王秀英终于回过神来,嗓子尖利得变了调,难以置信道:
“你?你哪来的金子?吹牛不上税么!我看你是穷疯了,想骗部队的供给吧?还是……偷的?!”
她像是抓住了把柄,脸上重新浮起恶毒的得意。
姜穗没说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
她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探进怀里那个破包袱,摸索了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死死盯着的目光中,掏出了一个用旧报纸和油纸层层包裹的、巴掌大的小包。
她动作不疾不徐,一层层剥开包裹。
当最后一层油纸掀开,两根黄澄澄、沉甸甸、没有任何标识的‘大黄鱼’暴露在冬日海岛下午有些灰蒙蒙的光线下时——
“嘶——!”
“老天爷!”
“真……真是金子?!”
“两根!好大的两根!”
惊呼声再也压不住,像沸水一样炸开。
女人们的眼睛死死黏在那刺目的金黄上,贪婪、震惊、嫉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混杂。
王秀英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珠子死死盯着金条,呼吸都粗重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小赵的下巴彻底合不上了。
霍靖宇已经大步走到了近前。
他个子太高,深绿色的军装像一堵移动的墙,瞬间将姜穗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他没有看周围任何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锁定在姜穗脸上,
然后,缓缓下移,落在她托着油纸包的手上,落在那两根安静躺着的金条上。
“哪来的?”
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提问,他在判断真假,更在判断来路。
姜穗抬起头,迎着他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她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老家人的直白和委屈:
“家里带来的。”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脸色发白的王秀英,又看回霍靖宇,加重了语气:
“我跑出来前,拿了我该拿的。总不能……饿死在外面。”
她在赌。
赌霍靖宇的消息渠道,赌他对姜建国事件的知情度,更赌他对“赃款”的态度和对自己这个“未婚妻”一丝可能的包容。
霍靖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帽檐的阴影下,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在姜穗脸上反复刮过,试图找出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姜建国被抓,而且是走私罪?
这个消息他确实隐约听到了风声,但细节不明。
眼前这个“未婚妻”,身上疑点太多:精准的电报,身上的伤,还有这突然出现的金条……
“霍副营长!”
王秀英终于从金条的冲击中回过神,声音尖利地插了进来,急切道:
“跑路?你都听见了吧?她自己也承认了!肯定名不正言不顺!八成就是偷来的!
这必须没收!得上交!还得好好审审她!说不定她就是个惯犯!”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金条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霍靖宇仿佛没听见王秀英的聒噪。
他的目光依旧锁在姜穗脸上,几秒钟的沉默,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家属院门口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霍靖宇动了!
他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扣住了姜穗托着油纸包的那只手腕!
力道极大,五指如同铁钳,瞬间传来的不适让姜穗闷哼一声。
与此同时,他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动作精准得像是训练过。
手指一勾、一裹、一收!
那展开的油纸被他极其利落地重新包裹、收纳。
“走,先跟我去后勤处报备。”
霍靖宇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命令式的平直。
他不愿再和这里的刁钻蛮横的妇女争议,这事本来就与家属院的邻居们无关,
说到底,这也是江穗和她家的‘私事’!
而至于王秀英为什么偏要针对他带来的‘家属’,可以说是故意找茬,他也知道……
此刻,霍靖宇扣着她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道,拉着她就往营区深处、挂着“后勤处”牌子的平房方向大步走去。
完全无视了周围所有人。
“哎!霍副营长!那金条……”
王秀英急了,不甘心地追了两步。
霍靖宇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甩下一句冰冷的警告,砸在王秀英和所有竖着耳朵的人脸上:
“王秀英同志,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王秀英被噎得一个趔趄,脸涨成了猪肝色,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霍靖宇像拎小鸡一样把姜穗拽走。
小赵愣了一下,赶紧小跑着跟上。
姜穗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手腕传来的不适让她额头冒汗。
她咬着牙,努力跟上他大步流星的步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得像大海,手段干脆利落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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