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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拧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又上手摸了摸:“好像是有些不同。这稗草根部的颜色好像要浅白一些,也更光滑。相比之下,秧苗根茎的颜色略深。
真难为你们竟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江暖道:“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就像你们富贵人家,打眼一瞧就能分辨出一件玉器是好是坏一样的道理。
不过是侧重点不一样罢了。”
程昱点了点头,眉头瞬间舒展:“确是如此!”
江暖将二人带到了一块特别圈出来的秧田处,指着田里的秧苗道:“这片就是了。”
吕喻看到这些秧苗,一张老脸瞬间笑开了花:“嘿,长得可真好啊!”
就连不通农事的程昱也能看出这片秧苗的不同来,
遂问江暖:“这片秧苗与别处相比,似乎要茂盛的多,就连根茎也要粗壮些。
左稗右禾
又是单独育在此处,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得这位贵公子对农事感兴趣,故而江暖也没打算瞒他。
况且以自己现在的地位也没必要再继续隐瞒。
“这片秧苗是高产稻。产量约是普通稻子的二倍还多。
根据去年的种植经验,得出的预估亩产数大概是七百五十斤左右。
因为去年所得的种子不多,所以单独圈出来秧在这里。”
程昱听闻,嘴巴张了半天没合拢。
他再没常识也知道,当今世界的稻子产量亩产也二三百斤。
个别的能达到三百多斤,已经是顶了天了。
亩产七八百斤的水稻,他听都没听过。
尽管他不觉得江暖会说谎,可还是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吕喻。
吕喻知道他的意思,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程昱心服口服,真诚感叹道:“县主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
有您,真是我大景之幸!”
程昱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酸成醋缸子了。
这姑娘不仅会赚钱,还会酿酒,就连田地也种得这样好,李二这家伙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江暖用了五天的时间,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这五天她卷的跟个陀螺一样,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才会熄灯。
还有十来天就是清明节了,临上京城的前一天。
江暖带着下人还有祭祀用品,去给养父母扫墓。
清理完墓地,摆上贡品,她絮絮叨叨的同坟里躺着人诉说了家里近一年来的变化。
说江彦考上了秀才,并拜了耿大儒为师,如今跟着耿大儒在京城念书。
说了家里新置办了多少产业,又添了多少下人。
最后说了自己封爵的事情,并且马上要去京城磕头谢恩了。
请求他们保佑家里顺顺利利,人畜安康。
磕了头打了爆竹,江暖又在墓前坐了一会,这才收拾了东西下山。
次日三月十一,宜祭祀宜动土宜远行。
一早江暖就告别了父老乡亲,跟着程昱踏上了北上京城的路。
停靠冯乘县码头的时候,吕县令和听到消息的胡掌柜以及周明方等人,纷纷赶来送行。
尤其是胡掌柜以及周明方。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
一个农家女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竟然走到了如今让他们只能仰望的高度。
他们心生感慨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这姑娘的坚韧与智慧,更是与有荣焉。
经十多天的航行,大船顺风顺水的到了沙城,再从沙城上岸,改走陆路,晓行夜宿。
如此又走了将近二十多天,终于在四月二十二日下午抵达了京城。
全程一个月又十一天。
江暖八辈子也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感觉屁股都要颠掉了。
再次怀念前世的汽车和高速路。
耿大儒带着江彦亲自去城门口接的她。
江暖受宠若惊:“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耿大儒捋着胡子乐呵呵道:“救命恩人抵京,我老人家来迎一迎又怎么了。
路上一切都顺利吧?”
江暖笑眯眯的点头:“托您老的福,除了马车差点颠断腰,一切顺利。”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哪怕是当了县主还是如此促狭......”
半年不见小少年又长高了一大截,看起来竟是要比江暖还要高半个头。
江彦见到许久不见的姐姐,满心满眼的欣喜。
即便是少年老成,也不由露出几分稚气和依恋来。
城门口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行人寒暄几句,马车就再次启程。
江家在京城没有房产,驿馆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里是专门接待进京述职的大员和外国朝贡使者的地方。
有点类似于前世的钓鱼台国宾馆,环境非常不错。
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一路舟车劳顿,让江暖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再进宫谢恩,也还算人性。
程昱把江暖送到驿馆后,就进宫交差去了。倒是耿大儒和江彦留下来陪她吃了一顿晚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侍者来报,说晋王殿下到了。
屋内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是一脸懵逼。
耿大儒和江彦想的是:这位天皇贵胄这时候来这里,究竟有何要事?
江暖则完全没往自身上联想,只以为是来找耿大儒的。
等人进了屋,这才发现这位晋王殿下竟然也是自己的熟人——
那位在她家住了两个月之久的冒牌表哥,疑似亲哥的李洛,不,是李容洛。
晋王李容洛同耿大儒和江彦点了下头,就径直走向江暖。
表情无比的温和:“暖暖可算是到了。这一路走的可还算顺畅?”
江暖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开口:“你,是晋王殿下?'
李容洛面色一凝,微有些心虚:“暖暖,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我知道你怕麻烦,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也相对简单。
我怕道出自己的身份后,你会更不愿与我们相认。”
江暖低下头没说话,他说对了,自己的确不喜欢复杂的生活环境。
可还是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用点。”
李容洛笑着应了声:“好!”
很快就有侍者拿了来新的碗筷。
一旁的耿大儒眼瞅着这一切,脑瓜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嘴张了闭闭了张,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晋王殿下、暖暖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
莫不是靖王殿下看上江暖了?可江暖从未出过永州府,他们俩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暖看了看耿大儒,又看了看旁边的弟弟江彦,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并非是江家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
江暖给耿大儒和弟弟江彦讲述了当初的那段秘辛。
又讲述了她和晋王李容洛相识的经过,以及他可能是自己亲哥哥的事实。
期间江暖一直关注着弟弟的表情。
见小少年虽然难过,但似乎并不惊讶,于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彦彦,姐姐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我只是怕说出来你会难过。”
江彦反握住她的手,突然笑了,眼眶微微泛着红:“姐,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父亲去世前的那天晚上,我就躲在门后。他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怕你也不要我了,所以我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江彦说着就落下泪来。他再怎么坚强少年老成,现如今也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江暖心疼极了,忙把小少年搂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你很好,是世上最好的弟弟。
不论我是谁,我能否找到亲生父母,我永远都是你姐姐。
咱们一天是姐弟,就一辈子是姐弟,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好!”
耿大儒做梦也没想到,江家这对姐弟竟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更没想到,江暖和晋王竟是这样的关系。
他本以为江暖能得陛下封为县主,就已经是顶了天的福份了。没想到,人家的福气可能还在后头。
以至于耿大儒走出驿馆的时候,还有种不真实感。
他劝慰小弟子:“江彦,你也莫再纠结。
你姐姐辛苦小半生,一直独立支撑门庭,扶养你长大,重情重义。
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若是她真能找回亲人,往后有了得力的依靠,何尝不是一桩幸事,我们当为她高兴才是。”
江彦笑着点了点头:“老师,我省得的。姐姐她真的很不容易。
若她真是陛下丢失的嫡公主,那么今后将再无人再敢欺她,甚好!”
耿大儒欣慰颔首:“你能这么想,真的再好不过......”
且说驿馆这边,李容洛正在跟江暖解释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年皇祖父驾崩,传诏太子,也就是我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兄长继位。
二皇子李长明狼子野心,竟然在新帝继位仪式上发动宫变,杀死新帝,自立为皇。
他登上帝位后,怕下面的诸王反叛。
于是以各种借口和理由,在短短两个月内,接连诛杀了三位王爷。
当时父亲奉先皇之命,带着我和大哥率大军驻守西北边关。
宫变发生后,我们父子三人虽侥幸逃过一劫,但李长明又怎么肯放过我们。
父亲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起兵反抗。
但留在京城的母妃和年仅半岁的小妹却是遭了殃,被李长明扣住当了人质,以此要挟父亲弃兵投降受死。
母亲不愿父亲因为她而受制于人,于是策划逃跑。
不想计划失败,被李长明派人追杀。母亲为了保住小妹,以自身为饵,引开了追兵。
小妹则被母亲的心腹婢女抱着,逃往了另一路,至此杳无音讯。
直到,我在那间民宿看到了你......”
他顿了一下,温柔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发顶:“别哭,那些都过去了。”
江暖倔强的拿手背擦了擦眼角:“我才没哭呢,只是茶水不小心溅到眼角了。”
“呵。”嘴硬心软的小东西。
他继续丢下炸弹:“前些天,我的属下传来好消息。
当年那个抱走你的婢女并没死。已经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了。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妹妹,等她来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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