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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一副咄咄逼人之态。她自认占理,又见琉筝客客气气,以为是好拿捏的,压根不将琉筝放在眼里。
琉筝耐着性子,继续解释:“连日大雨,山上泥土松软,泥石流是必定会发生的事。下山前,我们阮家的避暑山庄就遭到了巨石滚落,砸了个畜棚,死了三匹马。”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害我们夫人!”
琉筝皱眉。
这嬷嬷,越说越离谱了。
正要说话,老夫人来了。
二房母女,也紧跟其后。
老夫人让她们在房里等着,可她们怎么等得了?
只站在门口不远处,悄悄朝里头望去。
屋内,老夫人先向肃王行了礼。
花白的头发映入肃王眼帘,他忙直起身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老夫人不必多礼。”
琉筝也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
“祖母,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这边出了事,实在担心你,忍不住过来看看。”
“杳杳没事,您快些回去吧。”
琉筝不想叫祖母担心,要她回去。
老夫人却不肯。
她走到那位嬷嬷面前。
“这位嬷嬷,我孙女不知所犯何事,要你这般生气?”
嬷嬷抬起下巴,道:“就是因为你孙女来我们庄上说什么要来泥石流,我们夫人急匆匆赶下山,却不慎动了胎气。”
“动胎气实非我孙女所愿,她也只不过担心你们遭遇泥石流。”
“呵呵,泥石流?你们一个两个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说的是真的!”
老夫人不禁也动怒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难听?我要见见你家夫人,亲自向她说明。”
“我们夫人可是你一个老妇说想见就见的?”
琉筝刹那间眼神闪过杀意。
她可以无视这嬷嬷的恶言恶语,却不能忍受她对祖母如此说话。
“我是好意,你们不道谢就算了,还骂我祖母?”
“我何时骂她了?再说,我就是骂了又如何?你们祖孙俩一唱一和,究竟存的什么人?是什么人派你们来害我们夫人的?”
琉筝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剑。
肃王袖子里的手也动了一下,正要抛出暗器,却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地面微微震动。
众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浓眉黑眼,两鬓一丝白发,穿一身绣着只腾云麒麟的深蓝圆领袍的魁梧男子快步走进来。
瞧见来人,肃王将暗器收了回去。
来人先向肃王行了礼,而后看向琉筝。
还未开口,那嬷嬷几步迎上去,开口就哭嚎:“国公爷,您可算来了!夫人因这帮歹人妖言惑众,动了胎气,险些滑胎!您一定要为夫人报仇,直接绞杀她们啊!”
门外二房母女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逃了去。
她们可不想被琉筝连累!
……
屋子里,嬷嬷的话音刚落,魏国公直接抬手:“拖下去,杖毙!”
嬷嬷的眼睛更亮了,看向琉筝的眼神满是叫嚣。
琉筝愣了下,下意识先护住了祖母,不叫他们有机会靠近祖母。
那边肃王眉心微拧,正要开口,就听魏国公对身后的侍卫说:“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叼奴拖下去,即刻杖毙!”
“是!”
两个侍卫几步上前,一人一边抓住嬷嬷的手,将她往外拖。
琉筝:“……”
嬷嬷如梦初醒。
“国公爷!您弄错了,不是奴婢……”
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捂住,生生拖了下去。
恰在这时,何都尉大步迈进,单膝跪地。
“王爷,不好了,我们刚得知,山上爆发了巨大的泥石流,山上两个庄子,全部被淹没!”
肃王抬眸,看向琉筝。
琉筝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终于还是来了。
泥石流一直不来,加上那嬷嬷纠缠,她差点也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又或者是前世卧病在床,听岔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可真就得罪了魏国公府了。
好在,一切都跟前世一样,泥石流发生了。
但不一样的是,她救下了祖母等阮府在山庄的众人,以及国公府在山庄里的人。
琉筝睫毛微颤,紧紧握住了祖母的手。
也是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重生一世,她是有价值的。
不似临死前阮长筝说的,她活着只是个累赘。
哪怕亲娘不爱她,亲爹只顾利益,兄长恨不得她去死,她也是有价值的。
她救下了这么多条人命,不是吗?
琉筝眼底的复杂情绪,肃王瞧见了,却看不懂。
他不明白,泥石流之事应验了,琉筝眼底为何露出那般浓烈的哀伤?
他心口也不自觉跟着琉筝感到烦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他轻轻摁住胸口,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魏国公在这时迈步朝琉筝走来。
琉筝下意识挺直脊背,这位国公爷年轻时也立下累累战功,即便上了年纪,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没褪去。
琉筝的手,下一瞬摸向腰间的穿云,
她不确定魏国公是否还会怪她。
却在下一瞬,这位年近五十的肱股之臣竟朝她双膝下跪。
“魏虎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琉筝惊愣一刹后,忙将魏国公扶起来。
若是魏燃风瞧见这一幕,恐怕要跟她闹了。
“国公爷,琉筝担不起您如此大礼,您折煞我了,快起来。”
魏国公终是起身,但又朝她深深作揖。
琉筝忙侧开身子,避开魏国公的礼。
“小姐大恩大德,我国公府没齿难忘。不知小姐是哪家的?也好等内人的身子好了之后,亲自上门拜谢。”
肃王在此时开口:“国公不认得她了?”
魏国公疑惑抬眸,目光落在琉筝的脸上。
明眸皓齿,好一个标志的女娘。
若是家世相当,完全可以配他儿子,做他儿媳。
不对,等等,这女娘……
魏国公眯了眯眼,仔细辨认。
“你、你可是昭勇将军?”
“琉筝见过国公爷。”琉筝终于有机会行礼,又向她介绍祖母。
魏国公认得老夫人。
还是前朝时,阮老爷子辞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当时他还很年轻,一头热血也想跟着辞官……当然最后被自家长辈拉住,还被打了一顿。
他是很钦佩阮家二老的。
“老夫人安好,方才吓到您了吧?”
“不曾。国公夫人现下如何了?”
“我刚看过她回来,已经睡下,太医说已经无恙,只需静养。”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老夫人双手合十。
魏国公摇头:“老夫人说错了,不是佛主保佑,是阮将军救了内人。若非是她,恐怕内人已经……”
他没敢说下去。
虽然是多年夫妻,可他们仍然同新婚时一样,感情深厚。
若是国公夫人有什么闪失,他可能也不想活了。
再看琉筝,魏国公的眼睛,亮如皓月。
这是他们家的恩人,他们家的福星啊!
若是能让儿子娶回家,那福气不就带进国公府了吗?
魏国公这么想,忍不住问:“恕我多嘴一句,不知阮将军可有婚配了?”
琉筝一愣,正要回答,一直被无视的肃王漠声开口:“国公,本王有话要问你。”
他说着,瞥一眼琉筝。
琉筝忙识相地带着祖母告退。
很快屋内安静下来。
魏国公对着肃王一抱拳:“王爷,听下人说,是您及时带了人上山,才……”
肃王打断他,不想听魏国公来来回回的那一番车轱辘话。
“表舅怎么来得这样快?”
这儿离京城,可是有三日路程。
肃王叫魏国公表舅,他不敢真以表舅自居。
低头拱手后才回答:“连日大雨,我心有不安,便赶过来了。谁曾想,半路遇到庄子里的人,说是这边出了事,我连忙快马加鞭赶过来……”
从夫人房里出来的时候,他也是恨不得将那散播流言蜚语,说是会有泥石流的家伙除之而后快。
却还没走下楼梯,就有侍卫来报,说是山上爆发泥石流了。
避暑山庄整个被淹没。
他震惊,后怕,又听说“恩人”在肃王这边,便急急过来。
却在廊道上听到夫人身边服侍的那个嬷嬷对恩人祖孙言语羞辱。
故而,他一进门,就让人将叼奴拖了出去打死。
肃王听完,了然点头。
却突然问:“国公方才问阮将军是否婚配是什么意思?”
提起琉筝,魏国公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王爷忘了,燃风至今还未曾婚配呢。他二弟燃硕都有了心上人,他这个当兄长的,至今还是光棍一条。他自己怎么样不打紧,别耽误他弟弟成婚啊。您说是不是?”
大晋的民宿,是男子成婚,必须按照长幼次序来。
若是兄长未成亲,底下的弟弟们就不能先成亲。
当然,女子们没这个规矩。
肃王扯了下唇。
“国公只想到了这个,却忘了,这阮将军可不是一般女子。想让她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恐怕不是易事。”
魏国公浑然不介意。
他自己就是从战场上厮杀来的爵位,对琉筝这种女子只会高看一等。
“用不着她相夫教子,她只要能管住燃风,我就感念她恩德了。”
肃王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淡了下去。
“那国公可曾想过,阮将军身后可不止有军功,还有长随军。虽她将兵符交给了陛下,但长随军仍旧愿意听她调遣。如今太子禁足东宫,国公贸然提出要燃风迎娶她,恐怕会招来陛下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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