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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林书斋的窗开着,晨风吹进纸页翻动的声响。张景宸刚把三明治的包装纸叠好,就见白砚书举着发簪转身,发尾还沾着点阳光:“你刻的兰草,比书里画的还好看。”他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家里的司机老周发来的消息:“小先生,车停在巷口了,老宅那边已经收拾出西厢房,您看什么时候带白小姐过去?”
张景宸抬头时,正撞进白砚书好奇的眼神,索性把手机递过去:“我家老宅翻修完了,西厢房空着,想给你当临时的古籍整理室——那边有恒温柜,比书斋里存拓片更方便。”
白砚书捏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屏幕里老周的消息下面,还附了张西厢房的照片:整面墙的梨花木书柜,中间摆着张嵌云石的大案,窗台边放着两盆刚换的兰草,和她书斋里的那盆一模一样。
“会不会太麻烦?”她小声问。
张景宸伸手把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戴发簪的地方:“我妈上周还问,什么时候带‘会修古籍的小姑娘’回家吃饭,她特意学了做你爱吃的桂花糖藕。”
两人收拾好书斋,刚走到巷口,就看见辆深灰色的老款奔驰普尔曼停在树影里。老周从驾驶座下来,笑着递过一把伞:“早上听天气预报说有雨,小先生特意让我把您的伞带来了。”他递伞时,目光落在白砚书无名指的银戒指上,又飞快地移开,语气自然得像早就知情。
车后座比想象中宽敞,中间放着个小茶台,张景宸正给她倒白茶,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锦盒:“上次去苏州,看见师傅做银饰,就照着梅纹匣的纹样定了个东西。”
白砚书打开盒子时,指尖轻轻颤了颤——是条细银链,坠着枚小小的银质书签,一面刻着梅纹,另一面刻着“砚书”两个小字,边缘打磨得光滑,摸起来温温的。
“我想着你整理古籍时,总用竹书签,这个不怕潮。”张景宸说着,伸手帮她把链子戴在颈间,银坠子刚好落在她锁骨处,和发簪、戒指凑成了一套。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拐进一条栽满香樟的巷子,尽头就是张家老宅。青灰瓦檐下挂着铜铃,风吹过的时候,叮铃响得脆。院子里的石榴树正开花,红得像团火,张母从正屋出来,手里还拿着块刚绣好的兰草帕子,看见白砚书就笑:“这就是砚书吧?快进来,糖藕刚蒸好,还热着。”
午饭时,张母拉着白砚书的手絮絮叨叨,从老宅的梁木是哪年的金丝楠,说到西厢房的恒温柜是按博物馆的标准订的,话里话外全是对“未来儿媳”的上心。张景宸坐在旁边,一边给白砚书剥虾,一边帮她挡酒:“我爸那瓶茅台您留着自己喝,她下午还要看拓片,喝不得酒。”
下午去西厢房时,白砚书才发现,张景宸早就把她书斋里的东西搬来了:常用的毛笔挂在笔架上,装拓片的木盒摆在案头,连她上次没看完的《金石录》都摊在案上,书页夹着她惯用的竹书签。
“你什么时候……”她转头时,正看见张景宸蹲在柜子边,给恒温柜调温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软。
“上周趁你去沈星辞家修古籍,过来布置的。”他站起来时,手里拿着个竹制的小盒子,“还有个东西,是我小时候刻的,你肯定喜欢。”
盒子里是只歪歪扭扭的竹兔子,耳朵刻得不对称,眼睛还是用红漆点的,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小学手工课做的,当时觉得刻得丑,藏在衣柜最下面,上周翻出来,觉得跟你挺像——都笨笨的,却很可爱。”
白砚书刚要反驳,就被张景宸从背后抱住。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颈间,带着点白茶的香气:“砚书,我昨天跟我爸说,想明年春天跟你订婚。”
她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手里的竹兔子差点掉在案上。张景宸好像感觉到她的紧张,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慢慢拍着:“你别急着回答,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从书店门口看见你蹲在那儿修拓片开始,就认定了。”
白砚书转过身,刚好撞进他的眼睛里。里面有院子里的石榴花,有案上的兰草,还有她的影子,完完整整的,没有一点空隙。她踮起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凑过去,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比上次在巷子里的吻更用力些,带着点笨拙的主动。
张景宸的呼吸一下子乱了。他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在案边,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慢慢加深这个吻。案上的《金石录》被风吹得翻了页,恒温柜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的铜铃还在叮铃响,却都成了背景。
“砚书,”他松开她时,声音有点哑,“我好像比今天早上更喜欢你了。”
白砚书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手轻轻摸着他衬衫袖口的刺绣——是朵小小的兰草,和她发簪上的一模一样。她想起早上在巷口,他帮她别碎发的样子;想起车上他给她戴银链的认真;想起张母手里的兰草帕子,和西厢房里的恒温柜……原来这些细碎的瞬间,早就把“一辈子”这个词,悄悄织进了他们的日子里。
傍晚的时候,真的下起了雨。张景宸撑着伞,牵着她的手往门口走。老周已经把车停在檐下,后座的茶台上,放着张母打包好的桂花糖藕,还有个小食盒,里面是张景宸特意给她做的三明治,夹着牛油果和煎蛋,切得方方正正。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张景宸帮她拉开车门时,手指碰了碰她颈间的银坠子,“西厢房的窗我开了条缝,兰草的香味能飘进来,你整理拓片的时候,闻着会舒服点。”
白砚书点头,刚要上车,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景宸,我也喜欢你,比昨天更喜欢你。”
张景宸愣在伞下,看着车慢慢开走,手还摸在被她亲过的地方,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院子里的石榴花被打湿了,红得更艳。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伞,伞柄上刻着个小小的“宸”字,是去年他特意让老周找人刻的——现在,这把伞下,终于有了他想护一辈子的人。
第二天清晨,张景宸准时出现在白砚书家楼下。手里的保温桶里,除了少糖豆浆和糖心蛋,还有个小瓷碗,装着张母做的桂花糖藕,上面撒着点碎花生,甜得刚好。
砚林书斋的门没锁,他推开门时,看见白砚书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只竹兔子,对着阳光看。颈间的银链闪着光,发簪上的兰草花纹落在纸页上,像朵小小的影子。
“早啊,”张景宸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糖藕是我妈早上刚蒸的,还热着。”
白砚书抬头笑,眼睛里有阳光,有竹兔子,还有他的影子:“景宸,我们今天去西厢房整理拓片吧,我想看看你小时候刻的竹兔子,放在恒温柜里,会不会更可爱。”
张景宸点头,伸手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暖,手指扣着他的手指,像昨天在老宅里那样,紧紧的,没有一点空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把银戒指和竹兔子的影子,悄悄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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