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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秀才将目光移到齐欢脸上：“……梦里全是一些不好的事，爷不喜欢，你也别问了，爷这会子不太想说。”“那就不说这事了。”齐欢扶着他坐起来，“梦都是相反的，您梦见的一切不好，反过来那全是好事。”
这话说到了齐秀才心坎上，眉眼间有了欢喜：“你这说法倒是新奇，爷头回听说梦是反的。”
若是反的，那梦中种种祸事，便是好事将到的预兆？
“要是真如你说的这般，爷对你也就放心了，就是这会子咽气也能瞑目了。”
齐欢夹菜的手僵了一瞬，老爷子做的梦是关于自己的？
掩下心里的异样，将菜送到老爷子嘴边，待他吃下去后，又喂了两勺粥。
随后齐欢像是聊家常一般，笑着开口：“原是不想问的，可经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
齐秀才这会子没有方才坚定了，脸上浮出一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齐欢也不催他，一心喂他吃饭，就像方才的话真的只是随口聊家常一般。
今天的粥碗齐欢换成了小碗，按照齐秀才的饭量，这一碗粥刚好能吃完。
可喂到最后，竟是剩了一小半。
看着剩下的粥，齐欢心沉到底，这饭量又减了。
齐秀才见她脸色凝重，忍着疼痛安慰她：“这已是难得了。多亏你找了个好大夫，那药吃着还真有作用。
爷如今不用时刻忍受病痛，每日能安稳的睡上几个时辰，也能吃下去一些饭食，这是先前想都不敢想的。”
先前吃不下，那是疼的，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疼痛，搁谁谁也吃不下饭。
齐欢将粥碗放下，脸色缓和了几分：“是我贪心了，咱慢慢来。”
齐秀才没接这话，自己的病是个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些话不过是在宽慰自己。
齐欢也知道这话老爷子不信，索性不再说这事。
话头一转，将请了齐满粮两口子来家的事跟老爷子只会一声，让老爷子心里有个准备。
“满粮两口子都是实诚人，你算是请对了人，他们两口子不会对外胡乱传什么话。”
齐秀才不排斥雇人来家伺候自己，只要不是那种乱嚼舌根的就成。
缓了缓气息，齐秀才又道：“最迟明日，族里指定是要来人探探我这病是好是坏。你将先前求韩大夫抓的那药找出来，明儿早起将那药拆一包熬上，时刻预备着，一旦族里来人，爷便将那药吃了，把他们糊弄过去……”
这话让齐欢心肝颤了颤。
老爷子说的那药是一剂猛药，吃一碗下去，能让将死之人红光满面，气色鲜活。
之所以抓这药，为的就是在她爹回来之前，将族里那些心思不明的人糊弄住。
“记下了，我一会儿便去将药找出来。”
这剂猛药吃下去，老爷子八成就撑不到她爹回来了……
似乎是看出齐欢的担忧，齐秀才忽然又说起昨晚的梦来。
“爷方才说昨晚做了场梦，你可知，爷梦到了什么？”
“即是梦，自是千奇百怪，这我可猜不出来。”
“爷梦到，在我死后，你被你娘挟制住，她夺走我留给你的家业，供养儿子读书科举，却屡试屡败，最后败光咱家的家业，还将你卖到那见不得人的脏地方……”
齐欢愣了一瞬，脑子里随后便嗡的一声炸开。
这是梦？！
不，这像极了原剧情。
如果她没有穿过来，原主会不会就是这个下场？
“爷一想起那梦，这心里便提心吊胆的，让你跟着你爹回那边，也不知是好是坏。”
齐欢紧抿着唇，说实话，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她越发排斥回那边。
但眼下她不能当着老爷子的面，直言不回去。
让心怀愧疚的生父庇佑她，这是老爷子能想到的最优解。
因为昨晚的一场梦，让老爷子一直惴惴不安，她若是再闹着不跟亲爹回去，老爷子怕是更揪心了。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回那边，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试试。
比如立女户……
齐欢道：“方才我便说了，梦是反的。您细想想，我爹对我心怀愧疚，你又说他是个好的，有他在，那边的母子纵使想算计我，也不可能得手的。”
齐秀才愣了愣，经齐欢这么一提醒，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是啊，梦是反的，梦中没有你爹……不对，有你爹，梦境开始时你爹还在，后来就没了。也是从你爹没了后，那母子二人便越发胆大起来。”
“没了？您的意思是我爹……死了？”
齐欢挑眉，她那便宜爹才三十多岁，这么早就死了？
“梦里没出现死人……就是莫名没了。”齐秀才也搞不懂这点，梦境开始时齐有业还好好的，后面就突然没了。
“那估摸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去了别的地方驻守，路途遥远，鞭长莫及。
如今也是，他在军营，短则半年回来一次，长则一年，旁人若是真想算计我，他也是顾不了我的。”
这一点齐秀才先前也想过，他以为只要顶着齐有业闺女的名头，村里某些人便不敢欺辱欢丫头。
可经过昨晚那场梦后，他才恍然明白，对于欢丫头来说，最大的算计不是村里那些人，而是她那生母张氏。
先前他一心认为，只要有齐有业在，张氏便不敢随意算计欢丫头。
可他忘了，齐有业在服兵役，随时会死，也随时会调到别处。
就算运气好活着，也不调往他处，可齐有业时常不回来。
外人会顾忌欢丫头是齐有业的闺女，齐有业不在时，他们也不敢算计什么，但张氏不一样。
张氏是齐有业的原配妻子，也是欢丫头的生母，这个身份对欢丫头是绝对的压制。
若张氏真算计了欢丫头，只要不将人弄死，看在张氏另外三个孩子的面上，齐有业八成也不会把张氏怎么样。
梦里的张氏就是知道这点，行事才异常胆大！
将事情前后串联想了一通，齐秀才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让欢丫头回到齐有业身边，有利有弊。
万一张氏真如梦中那般算计，他这个决定便会害了欢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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