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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破庙上空,只有火堆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交错。方才一番折腾,张松青的绷带松散开,沈音刚给张松青的伤口裹上新布条,就听见庙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她瞬间抬头,与张松青交换了个眼神。
“不对劲。”张松青扶着墙慢慢站起,手不自觉摸向腰间。
周牧之也警觉起来,吹灭了一半火堆,压低声音对众人道:“都别出声,靠紧些!”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呼应,绿油油的光点在黑暗中浮动,越靠越近。
“是狼群!”守在门口的护卫失声惊呼。
被绑在柱子上的张坤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又刺耳:“沈音!张松青!我引不来野狗咬死你们,就让狼群来!这破庙四面漏风,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张松白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角才站稳。
他看着张坤扭曲的脸,终于咬着牙吼道:“闭嘴!你疯了吗?这会害死所有人的!”
“所有人?”张坤笑得更疯,“我早就活够了!但能拉着你们垫背,值了!”
失去了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日子,如今连吃饱饭都是一种奢侈,他每天都在煎熬。
最可恨的是,张松白一家加入流放队伍中,周牧之样样救济,事事照顾,凭什么!
在朝中,他就被张松白打压瞧不起,被外派与张松青共事,张松青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张家一家人都可恨!
都该死!
沈音没工夫理会张坤的疯话,她迅速将张涟漪护在身后,对周牧之道:“火堆!狼群怕火,把剩下的柴火都堆起来!”
周牧之立刻应声,带着两个手下往火堆里添柴,其他人也手忙脚乱的捡柴,扔进去。
火焰“腾”地窜起半人高,将庙门照得通红,暂时逼退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狼影。
张松青扶着墙走到沈音身边,一边防备着前方的野狼,同沈音低声道:“火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出去。”
他目光扫过破庙,突然指向屋顶的破洞,“从那里走,后面是陡坡,狼群不好追。”
可张涟漪年幼,张松青刚才为了救她,腿被刮伤了,怎么爬上去?沈音正急得心头发紧,就见张松白突然走了过来,脸色复杂地看着她:“我来托涟漪上去,你们……你们先逃。”
沈音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快速点头:“多谢。”
她抱起张涟漪,将她递向张松白。张松白笨拙地托着孩子的屁股,举到屋顶破洞下,周牧之早已爬上去,伸手将涟漪拉了上去。
就在这时,庙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头壮硕的灰狼扑了进来,直扑向离门最近的张文容!
张文容吓得魂飞魄散,完全忘了反应,他想逃,可是双腿发软,他害怕的眼泪都出来了。
“该死!”张松青猛地扔过去一块石头,将张坤往旁边一拉,自己却被狼爪划到了胳膊,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沈音见状,抓起地上的木棍,狠狠砸向狼头!
灰狼吃痛,嗷呜一声退开,却又转身扑向沈音。
千钧一发之际,周牧之从屋顶跳了下来,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狠狠扎进狼的脖颈!灰狼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快走!”周牧之拉起沈音,又扶着张松青,往屋顶破洞走去。张松白看着他们,咬了咬牙,也跟着爬了上去。
张坤趴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狼影,眼中满是绝望。
他想爬,却被刚才那只狼的尸体绊倒,只能眼睁睁看着绿光将他包围,凄厉的惨叫在夜色中响起,又很快被狼嚎淹没。
沈音等人顺着陡坡滑到山下,回头望去,破庙的方向火光冲天,狼嚎声渐渐远去。
张涟漪紧紧抱着沈音的胳膊,小声问:“小叔没事吧?”
张松青笑着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我们安全了。
”他看向张松白,语气平静:“方才,多谢你。”
张松白望着远方的夜色,眼底满是茫然,又带着一丝愧疚:“不必,我......涟漪也是我的女人。”
话落,张松白看向蜷缩在沈音怀里的张涟漪,这个女儿认祖归宗后,他并未正眼瞧过。
从今府时,就一直是瘦瘦小小,一双过分亮的眼睛,总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不喜欢这双眼睛。
因为,他总有种他做的一切龌龊事情,都被这个女儿看得一清二楚。
比被拔掉底裤,还让人羞恼。
可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个女儿乖巧,听话,还很懂事。小脸蛋也被沈音养的白了些。
沈音看了张松白一眼,没说话,只是牵着张涟漪的手,往前方有微弱光亮的方向走去。
队伍缓缓向前,张松青和周牧之跟在后方,警惕着周围。
而远处的山林里,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他们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那是头狼王,它看着地上狼的尸体,低沉地嚎叫了一声,转身带着狼群,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前方光亮闪闪。
一处山坳里的猎户屋,茅草屋顶沾着夜露,昏黄的油灯从纸窗里透出来,像黑夜里悬着的一颗星。
周牧之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谁?”
“我们一行人路过,遭了狼群,想借宿一晚。”周牧之尽量让语气温和,身后的张松青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猎户举着油灯,上下打量着他们:“狼群?”
他目光扫过张松青的伤口和众人狼狈的模样,最终落在缩在沈音怀里的张涟漪身上,叹了口气,“进来吧,把门关紧。”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几个矮凳。
房间狭小,只张松青和其他几个受伤的人进去了,其余人都待在外面,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息。
老猎户把油灯放在桌上,又从墙角拖出一个木箱,翻出草药和布条:“伤口先处理下,不然会发炎。”
沈音接过草药,正要给张松青包扎,张松白却先一步蹲下身,声音有些干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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