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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帘内的空气混浊不堪。那个华服男人瘫在软垫上,不省人事。苏凤娆没有多看他一眼,她的动作快而精准。
心神沉入灵泉空间,几样东西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一枚质地上乘的羊脂玉佩,上面用篆体刻着四个小字:云州王氏。
她将玉佩塞进男人宽大的袖口深处,确保不易掉落,但搜查时一定能被发现。
接着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信是她早就伪造好的,内容足以挑起一场风暴。她将信塞进男人胸口的衣襟内。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片刻停留,抓起那幅画轴,身形一闪,便退出了轿子。
外面的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浓烟还在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马匹的嘶鸣和士兵的咒骂混杂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阴影里多了一个人,又少了一个人。
苏凤娆贴着墙根,避开所有火光和人影,朝着与林阿九约定的山林方向潜去。
夜风吹来,带着树木和泥土的气息。
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停在苏凤娆面前。
是林阿九。
他胸口起伏,呼吸有些急促,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解决了?”苏凤娆问。
“嗯。”林阿九点头,他的回答永远那么简洁。
“他们追出来了?”
“二十个人,都被引到西边山沟里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很好。”苏凤-娆将手里的画轴递给他,“你的东西。”
林阿九接过画轴,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走。”苏凤娆吐出一个字。
两人不再交谈,一前一后,钻入漆黑的山林。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只有猎户才会走的崎岖小径,绕开关隘,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大约半个时辰后,关隘的混乱才逐渐平息。
节度使赵广带着一身怒气回到关隘口,他派出去的人在山沟里扑了个空,只找到一堆还在冒烟的湿柴火。
“人呢!那个钦差大人呢?”赵广对着留守的士兵吼道。
“大人他……他在轿子里,好像是……被烟呛晕了。”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回答。
赵广脸色难看,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顶华贵的轿子,一把掀开帘子。
“醒醒!人都跑了你还在这里睡……”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他发现轿中的男人衣衫不整,胸口的衣襟敞开着,似乎被人动过。
赵广心里咯噔一下,伸手进去探查。
他先是摸到了那封火漆完好的信。拆开一看,只扫了一眼,他的手就开始发抖。
信上的内容,是构陷他与逃走的九皇子有染,意图在岭南谋反。而落款,赫然是他的政敌,云州王家的私印。
“王家……好一个王家!”赵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还不死心,又在男人身上摸索,很快,那枚刻着“云州王氏”的玉佩从袖口滑落,掉在脚垫上。
证据确凿。
赵广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不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太子殿下给的画轴!画轴呢!”
他冲进轿子里一阵翻找,空空如也。
描绘着九皇子容貌的画轴,不见了。
“废物!一群废物!”赵广的咆哮声在整个黑风隘上空回荡,“给我查!就算把整个岭南翻过来,也要把那个拿走画轴的人,还有云州王家的探子给我找出来!”
手下的士兵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赵广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此刻早已在百里之外。而他怀疑的矛头,也已经指向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
……
进入岭南腹地,路途变得愈发艰难。
空气湿热得能拧出水来,四周的林子里,时刻都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毒虫蚊蚁无处不在,即使穿着长衣长裤,身上也很快被叮出成片的红疙瘩。
押送他们的那几个衙役,最先撑不住了。
“头儿,我……我不行了,头晕得厉害。”一个年轻的衙役扶着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的全是黄水。
另一个年长的衙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这鬼地方,瘴气太重了,再走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
苏凤娆一行人被勒令停下休息。
“我渴,我要喝水……”苏老夫人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她的脸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青色,嘴唇发紫。
苏凤娆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烫。
但这不是好事。
“姐姐,祖母的脸……”苏子昂小声说,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他自己也觉得浑身发软,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没事。”苏凤娆回答,她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水囊,递给苏老夫人。
水囊里装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她稀释过的灵泉水。
苏老夫人喝了几口,精神好了些,但脸上的青气却没有消退。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在京城大牢里……”老夫人又开始抱怨。
苏凤娆没有理会她的抱怨。
她看向队伍里最小的苏子墨。
小家伙一直很乖,不哭不闹,此刻却蔫蔫地靠在苏子昂的身上,小脸通红。
苏凤娆走过去,蹲下身。
“子墨,哪里不舒服?”
“姐姐……”苏子墨睁开眼,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得很疲惫,“我好热……身上也疼……”
苏凤娆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滚烫。
温度高得吓人。
“姐姐……我看到好多蝴蝶在飞……”苏子墨开始说胡话,小手在空中乱抓。
“糟了!”苏凤娆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瘴毒入体最凶险的症状,高烧,神志不清。在缺医少药的古代,这种情况,九死一生。
“怎么了?子墨怎么了?”苏子昂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得快要哭出来。
“他发高烧了。”苏凤娆快速做出判断。
“发烧?那……那怎么办啊!”苏老夫人一听,也顾不上自己头晕了,挣扎着要过来,“我的乖孙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押送的衙役们自顾不暇,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忙。
“都别吵。”苏凤娆的声音不大,却让慌乱的祖孙二人瞬间安静下来。
她将苏子墨平放在地上,解开他的衣领,然后回头对林阿九说。
“林阿九,去弄些干净的冷水来,要快。”
林阿九二话不说,拿起水囊就朝着附近的小溪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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