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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未亮,白柳氏便出了家门。请来几位族老和能扛事儿的年轻一辈,主动去了墨家村。晌午时分众人回来,带回了墨家给的休书以及切结书。切结书白纸黑字写明,墨红袖、墨红玉和墨红豆归白雪云抚养,自今往后衣食住行、婚姻嫁娶都与墨家无关,墨鸿远则归墨家抚养,与白雪云再无干系,白雪云年老之后他也不必承担奉养之责。
“墨家欺人太甚,婶子,你们也太过忍让了。”从墨家回来的白家村村正拿着文书,义愤填膺地对白柳氏道,“既将三个女儿交给雪云抚养,又分毫不提归还嫁妆。这事即便告到官府去,也是我们占理。”
“雪云说她带过去的嫁妆早就被墨二输得精光了,提与不提,并无差别。”白柳氏道,“既然回来了,我们只求她跟三个女孩儿以后能过得安稳。不论是贫是富,至少不用再受墨家打搅。至于其他的,争不过来,我们也不想争了。”
“那样的人家,的确该尽早与他们划清界限。婶子放宽心,以后雪云他们娘几个若有难处,尽管向族中求助。同为白家人,大家能伸手帮一把的,都不会冷眼旁观。”
“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已经受族中许多帮扶,大家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上。老婆子在这里正式谢谢大家。”
众人见状忙上前搀扶,其中一个个头在一群人里鹤立鸡群,剑眉星目长相俊朗的青年道:“三婆婆别跟我们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们过来就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
众人离开后,墨红袖和白雪云先后从里间走出来。
白雪云第一时间跟白安之询问墨鸿远的情况。
白安之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意思他并未见到墨鸿远。
白雪云闻言面露落寞之色,白柳氏见状直白地说道:“鸿远虽然是你生的,但是跟红袖她们三个不一样,不是在你身边长大的,明显跟墨家人更亲。莫说他是男丁,墨家不可能放手,即便让他自己做选择,他也不会选择跟你。从今往后你就好好疼这三个女孩儿,不该你操心的就别操心了。”
白雪云闻言又红了眼眶。
墨红袖当真看不惯她这个动不动就哭的性格,默默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舅舅,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帮忙。”她跟拉起白安之往外去,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来,转身来到白雪云面前,把切结书和休书一并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娘,这些交给我来保管吧。”
“哎……”
“红袖丫头比你有成算,今后别再拿她当小孩子了。”白柳氏拦住白雪云,对她道,“东西放在她那里,比放在你这里更让我安心。”
听着白柳氏的话,白雪云看着墨红袖离去的背影,涌现出复杂的神色。
“带我去县里。”墨红袖拉着白安之蹲在院中的桃树下,用木棍在地上写道。
白安之面露疑惑,接过墨红袖手里的木棍,写道:“何事?”
“买豆子,做豆腐,卖钱。”墨红袖依次写下三个简洁明了的词汇。
看到“豆腐”二字,白安之立即面露惊讶。
“你会做豆腐?”
“可是陆氏商号的豆腐?”
他急不可耐地一连写下两个问句。
陆氏商号,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经营范围之广,仅是听闻便令人咋舌。从常见的丝绸瓷器、油盐茶酒、珍品古玩,到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五谷米粮、肉禽菜蔬,再到寻常百姓根本接触不到的铜铁矿产、兵甲锻造,除了背后的掌舵人,无人知晓这个十几年前横空出世的商号到底有多庞大。
没人见过这个商号真正的主人,但无人否认他是天降奇才。
耧车、拖车、连枷,这些从前闻所未闻的东西,在短短的几年间被陆氏商号大批量制造出来,并且迅速推广至全国各个府县,给百姓耕种带来了巨大的便利。与此同时,他们还率先种出了土豆、番薯这些从前未曾见过的粮食,并且与官府合作,无偿将种植方式教授给百姓。
而墨红袖所说的豆腐,也是出自陆氏,和土豆番薯等农作物的种植方式不同,其制作方法密不外传,只有陆氏旗下的店铺能制作售卖,因为数量稀少,所以价格昂贵,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是一味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美味珍馐。
看着墨红袖一笔一划地写出那个“是”字,白安之惊得张大了嘴巴。
墨红袖自然知晓他为何这个反应,但是她以后要做的不止豆腐这一种东西,只要时间和机会足够,陆氏商号的所有她都会一样不少地复刻过来。白安之等人今后要与她朝夕相处,她做这些事不可能瞒着他们。他们总归要问,不如一开始就给出回答。
“你如何会做豆腐?”
“不久之前我和娘一起去县里卖绣品,遇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翁。”墨红袖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道,“他给了我一本书,上面记载了许多新奇事物的制作方法。还告诉我,只要我能学会,便能凭此发家致富。他还告诉我,这本书只能我自己看,若是让第二个人见了,便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舅舅,这件事我只告诉你还有外祖母,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
白安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看完最后一句立马小鸡啄米般点头,同时挥动着双手,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告诉旁人。
他有许多疑问,那个白发老翁是谁?他为何要把堪称绝世珍宝的东西交给红袖?而红袖……为何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眼神不同了,说话时的语气不同了,连字迹都不一样了——墨红袖写字是他亲自教的,他比谁都要熟悉她的字迹。
红袖从小字就写得好,但只能算得上娟秀工整,而眼前这手字,绝非一个十几岁的乡野女孩儿能练出来的。
他盯着眼前的女孩儿看了半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木棍。木棍的一端轻触地面,停顿片刻。
“我能做些什么?”最终,他只在地上写出了这一个问题。
“带我去县里,买豆子,石磨,以及做豆腐要用的器具。”墨红袖将白安之的反应尽收眼中,看到他最终的决定时,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无条件的信任,她早就不敢苛求了。却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
“家中银钱有限。”白安之在地上写道,“需要同娘商议过后,去借一些回来。”
墨红袖却摇头,拿来木棍流利地落下三字:“我有钱。”
白安之再次面露疑惑。
墨红袖笑而不语。
……
“钱呢,我的银子呢?谁偷了我的钱?”
墨大清晨起来上茅房,解裤带时忽然发现茅房的墙上缺了一块砖。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瞪大了双眼,一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顾不上解到一半的裤带,他趴到地上去掏那缺了砖的墙洞。空的,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攒了两三年的私房钱,三两银子,足足三两银子啊!
墨梁?还是墨栋?到底谁是哪个兔崽子偷拿了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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