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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的瞬间,晚风涌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李舒然抬手理了理头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快步走向电梯。电梯门向两侧滑开的瞬间,李舒然握着手机的指尖刚触到金属门把,屏幕突然亮起一道淡蓝光芒。她垂眸看去,“声信”的图标正在右上角不停跳动,点开后,一条带着坐标的位置信息静静躺在对话框里。没有备注姓名,没有附加文字,只有那串精确到米的经纬度,像枚投入静水的石子,在她眼底漾开一层浅澜。
她拇指在屏幕上一划,“快德”导航的图标随即展开。卫星地图迅速定位,蓝色箭头直指三十公里外的坐标点——思良国际七星级酒店。这个名字让她指尖顿了顿,抬眼时,电梯外的泊车小弟已将那辆法拉利F8的车门拉开,猩红的车身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同蛰伏的兽。
引擎轰鸣声刺破写字楼前的静谧,轮胎碾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沙粒。李舒然将手机固定在车载支架上,导航语音里的电子音清晰报出路线,她转动方向盘,跑车如离弦之箭般汇入车流。三环的拥堵在此刻仿佛成了虚设,车身灵活地穿梭在车阵中,沿途的街景被拉成模糊的色块,只有导航上不断缩短的距离数字,在无声地计数。
半小时后,法拉利稳稳停在思良酒店的旋转门前。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上前,手搭在车门上的瞬间,目光不自觉地掠过车标——即便是在豪车云集的京城核心区,这样的座驾也足够惹眼。但李舒然推开车门时,视线却先落在了酒店的门楣上。
“思良国际七星级酒店”,烫金的字体嵌在黑色大理石上,笔画间还能看出些许修改的痕迹。她记得母亲曾提过,这里原叫“远洋七星级酒店”,名字取自陈家那位传奇家主陈远洋。二十年前,陈远洋接替陈家家主一职后,便以一己之力将陈家从千年沉寂中再次托举而起,这酒店便是他巅峰时期的象征,连门口的喷泉都用的是从意大利空运的汉白玉。
可现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已经有了不易察觉的裂纹。
李舒然踩着高跟鞋走进大堂,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她肩头,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落寞。她李家在京城算新晋望族,父辈靠着科技产业崭露头角,可在十年前,面对陈家时仍需敛声屏气。
那时的陈家是真正的“千年顶流”,族谱能追溯到西汉开国功臣陈平,祠堂里供奉的牌位上,后来的陈家嫡系族人,不是达官贵人、官至宰相,就是富甲一方,历代家主更是历朝历代顶流世家的掌舵人。母亲说,陈家的老宅里,连廊柱上的漆都是按古法调配,每一道工序都得严格遵循祖训。
“可惜了。”李舒然走到大堂中央的青瓷瓶前,瓶身上绘着“百子图”,笔触细腻,是前朝官窑的珍品。她指尖轻触瓶身,冰凉的触感里仿佛藏着时光的叹息——陈家的落寞,恰是从违背祖训开始的。
关于陈家为何衰落,京城有过无数猜测。有人说是投资失利,有人说是卷入了派系纷争,但李舒然从父亲书房的旧文件里看过只言片语:陈家第80代家主陈远洋教子无方,为了争夺一块海外油田,擅自改动了祖传的商路图,那图据说是陈家先祖作为“奴仆”时,受“太岁爷”所托绘制的。
但这其实是谣言。真实的陈家祖训规定,除家主之外,族人不可对外发动战争(包括商战),否则必须处以极刑。
当年,陈思良为了暗恋的对象林珊,对顾沉舟发起商战,一度吸引大批海外做空公司进入国内,不仅差点让顾家彻底破产,还险些扰乱国内金融秩序,简直是引狼入室。
后来,石无痕求助家族力量,他的爷爷石明皇发动人脉,一大批老部下加入围剿,这才保住顾家,还顺势收割了那些海外做空公司。
陈思良和宋家势力被石家围剿后,按祖训应被陈远洋带往祠堂祭祖谢罪,可陈远洋竟打算不执行,这违背了祖宗陈平在“太岁爷”面前立下的誓言。他甚至想让陈思良待在监狱里,以此逃避家族的责罚。
最终,“太岁爷”让国主在七年前——也就是2025年双十一当天,暗中下赦免令将陈思良放出,随后亲自到陈家祠堂断案,让陈思良留下后代,之后便以死谢罪了。
“太岁爷”这个名号,在寻常人家听来只像坊间传说,但李舒然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他是来自第三十六纬度的时空旅行者。
大约两千多年前,“太岁爷”在秦始皇时代来到华夏,还一度赐予“仙丹”,后来因纬度差异太大,秦始皇含恨而终。那时,“太岁爷”也没来得及弄明白,原是药性太猛,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至于陈家先祖陈平,因偶然结识“太岁爷”,才被纳入其庇护的“奴仆”行列,靠着跨纬度的资源扶持,成为西汉开国元勋,甚至一度活到四百多岁才仙逝。
后来,陈家一步步成为顶流世家。祖训里写得明白:“守道不逾矩,侍上不越界”,可陈远洋为了眼前的利益,终究破了规矩。
被“太岁爷”从奴仆行列里除名的那天,据说陈家老宅的古井突然干涸,祠堂里的牌位无故倾倒。不到三个月,陈家海外产业接连遇挫,族中子弟或经商失败,或卷入是非,曾经门庭若市的陈家大院,渐渐只剩下老仆看守。陈远洋改酒店名字那年,正是他儿子陈思良被断以死谢罪之时——那个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本是陈远洋计划用来向“太岁爷”求情的最后希望,他却忘了,祖训从不可违。
“叮——”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文字信息:“顶楼观景台,等你。”
李舒然收起思绪,转身走向电梯。轿厢上升时,她透过玻璃看向楼外的京城全景,远处的CBD高楼林立,而思良酒店虽仍维持着七星级的体面,却像个被时光遗忘的老者,在繁华深处沉默着。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这世上最稳的靠山从不是人,是规矩。破了规矩,再大的家业,也不过是沙上建塔。”
电梯门再次打开,顶楼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李舒然拢了拢风衣,一步步走向观景台的栏杆。远处的夕阳正缓缓沉落,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而她知道,接下来要见的人,或许会揭开更多关于陈家、关于“太岁爷”,甚至关于她自己家族的秘密。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李舒然抬手按了88层的按键。金属面板上的数字亮起冷白光芒,轿厢缓缓攀升,透过玻璃幕墙能看见京城的天际线在视野里层层铺展,云层低低地压在CBD的楼群上方,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她下意识拢了拢风衣下摆,指尖还残留着车载支架的凉意——从收到那条坐标信息开始,心脏就像被一根细弦绷着,此刻在密闭的电梯里,连呼吸都带着点不真切的回响。
“叮——”88层的提示音打断了思绪。门向两侧滑开时,走廊里的光线比预想中暗,米白色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亮着微弱的绿光。李舒然刚迈出一步,余光突然瞥见两侧阴影里同时站起几个人影。
是四个女人,穿着黑色紧身职业装,裤腿收在高帮马丁靴里,领口别着银色徽章。她们动作齐整得像复制粘贴,瞬间形成一个半弧将她围住,影子在地毯上拉得很长,像四张张开的网。李舒然下意识后退半步,手已经摸到了风衣内侧的口袋——那里有支小巧的防狼喷雾,但还没等指尖碰到金属瓶身,最左侧的女人已经上前一步,手腕翻转间扣住了她的胳膊。
力道大得惊人。李舒然176的身高在女生里算高挑,平时穿高跟鞋时连男性都得仰头看她,可此刻被对方攥着胳膊提起来半寸,脚尖竟微微离了地。她想挣扎,腰腹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按住,那掌心带着常年练过的硬茧,按得她肋骨发紧。“你们干什么?”她开口时声音有点发闷,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话音刚落,正对面的女人动了。她比另外几人稍矮些,却带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用指节轻轻点在李舒然的嘴唇上。那触感微凉,带着点金属饰品的冷意——李舒然瞥见她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戒面是朵镂空的蔷薇。“嘘。”女人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耳廓,“配合点,省得疼。”
李舒然僵住了。不是怕,是那股被完全掌控的无力感让她发懵。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顺着脖颈滑到衣领,动作利落得像在拆一件精密仪器,手机从风衣口袋里被掏出来时,屏幕还亮着导航界面;接着是牛仔裤后袋的录音笔,那是父亲让她随身带的,此刻被捏在对方指间,咔哒一声关了机。甚至连她发髻里别着的微型摄像头——那是上周采访时忘摘的——都被最右侧的女人用指尖挑了出来,扔进随身的黑色布袋里。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却像过了半个世纪。李舒然被松开时踉跄了一下,后腰撞到电梯门,发出闷响。她低头看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又抬眼看向那四个女人,她们已经退回两侧,像两尊沉默的石像,只有那袋被没收的东西被最开始点她嘴唇的女人拎在手里,袋口的抽绳系得很紧。
“走吧。”女人朝走廊尽头偏了偏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李舒然没动。她盯着对方手里的布袋,喉结动了动:“你们是谁?带我见谁?”
女人没回答,只是抬手看了眼腕表。那动作像是某种信号,另外三个女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李舒然的胳膊。这次她们没再用力,却像两道铁箍,让她无法挣脱。李舒然被半扶半架着往前走,地毯很厚,脚步陷进去没声音,只有走廊里的感应灯随着她们的移动次第亮起,又在身后缓缓熄灭。
88层的走廊长得像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间门都是深棕色实木,门牌号用黄铜镶嵌,从8801一路排下去。李舒然数着门牌,心跳越来越快,直到看见888号房的门楣时,她突然顿住了——不是因为那扇门上雕刻的繁复花纹,而是因为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黄武华就靠在门侧的墙面上,穿着件烟灰色羊绒衫,手里把玩着串紫檀手串。他似乎早就等在这儿了,看见被架过来的李舒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手串在指间转得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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