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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拜年的，”曲凌接过听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宋大人是不敢收我的年礼么？”完全不管地上鲜血流一地的她爹。
宋璋看呆了。
待反应过来，先慌乱的去探曲裎的气息。
还活着还活着。
大冬天的，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快扶下去请大夫。”
下人们一样呆愣，听了吩咐才猛然回神，手忙脚乱的把昏迷不醒的曲裎抬走。
“表妹......”宋璋口干舌燥。
“叫我郡主。”曲凌的耐心一点点耗尽。
“你行事如此狂悖，对自己的父亲下毒手......”
“如何？”曲凌冷冷凝视着他。
“你们想参我，那就去。”曲凌往前一步，宋璋就不由自主的往后一步。
“想杀我，就动手。”
曲凌觉得自己要好好反思。
在对待曲裎的态度上，她实在过于畏手畏脚了。
来宋家的路上，她认真的想了。
被参奏的下场会怎么样呢？
她绞尽脑汁得出的答案是，不会怎么样。
有一件事情她弄错了。
上一世长公主被太子和宋家逼得节节败退，真的只是因为被御史参了几本么？
不是的。
还是看谁手上能调动的兵力更足。
上一世，太子和宋光的能用的人多，侯序死后，长公主已然陷入困境。
这一次完全不同。
太子和宋光内讧了，侯序活着，长公主占了上风。
武力才是硬道理。
权力能摆平一切。
曲裎想以父亲的身份参她，夺她郡主的位置。
但长公主会用权力替她摆平，甚至让曲裎永远的闭嘴。
她娘是先帝的女儿，这个秘密关乎着宗室的体面，皇帝也要想办法替她摆平。
大不了大家都去死。
曲凌手上的佛珠转得飞快。
宋璋却涌起一丝惊恐。
他在曲凌的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而曲凌此时也确实在想，她把宋璋一刀捅死，又会怎么样呢？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宋光。
他本来不想露面。
直到听下人说，曲凌砸晕了曲裎。
事情有些失控。
他决定亲自来看看。
曲凌迅速收敛心神。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宋光。
他并不是很老，头发只是白了几根，却很浓密。
光是站在那一言不发，压迫感都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来给大人拜年。”曲凌不仅没被唬住，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亮。
宋光眯起双眸，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这就是你给我的年礼？”
“是。”
曲凌挥袖，箱笼全被打开。
闷了许久的活鸡活鸭等禽畜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刹那间，鸡飞狗跳，羽毛漫天。
活禽的数量太多了，一旦被放出来，着实给宋家带来了不小的破坏。
那些丫鬟小厮们，平日干的都是端茶递水传话的活，就算第一时间去抓，也根本抓不住。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追逐四处逃窜的禽畜。
有的被鸡啄，有的被鸭踢。
一只大白鹅甚至蹲下廊下，拉了一泡屎。
宋府变得嘈杂不堪。
“郡主，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宋璋声调都变了，锦衣上沾着鹅毛，哪里还有半分贵公子的体面。
他活了这样久，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
曲凌笑容格外欢喜，心头畅快。
“我给宋大人拜年，这些可都是庄子上最肥的年货。”
她故意提高声量，“你们都派人去请我了，我当然要来。”
宋璋气得脸色铁青，“堂堂郡主，行事如此荒诞......”
一只公鸡跳上了回廊栏杆，昂首啼鸣，将他后面的话淹没。
宋璋人傻了。
“把这些肮脏畜生都给我轰出去。”宋光终于出了声。
他一语双关。
曲凌自然听懂了。
手持长棍的家丁护院从回廊下鱼贯涌入，棍棒挥舞间带起呼呼风声。
起初那些棍子还只是打在四处奔逃的活禽身上，很快就变了味道，几根长棍有意无意地朝着曲凌所在的方向扫来。
其中一根直奔曲凌头顶而来，素商身形如燕般，一脚踢开。
那家丁被这一脚震得连退数步，面露惊色。
曲凌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她带来的二十名护卫迅速收缩阵型，将她护在中央，与宋家下人形成对峙之势。
“既然宋大人不想要我的年礼，那就带回去。”曲凌把脸一沉。
一名护卫已经抓住一只扑腾到脚边的公鸡，故意用力一掷，那公鸡惊叫着飞过众人头顶，直接落在宋璋的脸上。
宋璋猝不及防，脸被鸡爪挠出血痕。
“曲凌，你闹够了没有！”他气急败坏，又疼又狼狈。
两边人马都动起手来。
表面上是驱赶活禽，实则棍棒相向，拳脚相加。
曲凌站定，不被周遭的乱象所扰。
她的目光穿过长廊，落在宋光身上。
宋光也正看着她，老眼里闪烁着阴冷。
“你来杀我啊。”曲凌没有出声，做出口型。
她就是要逼宋光动手。
今天这一局，要么她把宋光的脸踩烂，要么，逼出赤影。
“都给我住手！”
宋璋突然暴喝一声，抄起一根掉落在地的长棍，竟直接朝曲凌冲过去，“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一道身影掠过庭院。
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宋璋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
柱子被震得仿佛晃了几晃，宋璋呕出一口鲜血，手中长棍当啷落地。
“好大的胆子，”赵元容的声音伴随着着破空鞭响炸开，“竟敢对朝廷亲封的郡主动手。”
“姐姐来得好及时。”
曲凌躲在她身后，下巴搁在赵元容的肩膀上，委屈，“我好心送礼，他们还打人。”
宋光终于变了脸色，眼中首次露出惊慌，脚步动起来，朝着宋璋疾步而去。
这可是儿子留的唯一血脉。
就在他要碰到宋璋时，赵元容手中的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在宋璋的脸上，霎时皮开肉绽。
宋璋惨叫出声。
“住手！”
宋光挡在孙儿前面，胡须抖动，眼里跳跃着隐忍的杀意，“私闯朝廷命官府邸，动手伤人，这便是长公主教出来的女儿么？”
赵元容咧嘴一笑，手腕一扬，又是一鞭抽在宋璋身上。
“我是来告诉你，我娘和舅舅，还有太子，也要来给你拜年，”赵元容笑嘻嘻，“这怎么能算私闯呢？”
宋光神情僵硬。
曲凌却很兴奋。
热闹。
真是太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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