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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水道的水流裹挟着泥沙，在黑暗中发出“哗哗”的声响。罗强被水流冲到一处浅滩，呛得剧烈咳嗽，浑浊的水从口鼻涌出，带着铁锈和腐烂植物的腥气。他挣扎着坐起来，肋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怀里的兔子玩偶被水泡得沉甸甸的，却依旧紧紧攥在手中——这是林晓晓塞给他的，说能预警危险。“罗强哥哥！”林晓晓的声音从上游传来，带着哭腔和喘息。罗强抬头，看到小姑娘被小陈半扶半抱地冲过来，白色连衣裙沾满了污泥，胳膊上的箭伤渗出血迹，在水中晕开淡淡的红。
“你怎么样？”罗强强撑着站起来，扶住踉跄的林晓晓。她的伤口因为泡水有些发炎，红肿的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显然箭上的毒液还在扩散。
“我没事……”林晓晓摇摇头，把兔子玩偶从他怀里抢回来，宝贝似的擦着上面的泥水，“兔子说前面有人类活动的能量反应，应该是幸存者！”她眼睛一亮，瞬间忘了疼痛，拉着罗强就往前跑，“说不定能找到药品和干净的水！”
“慢点！”罗强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伤口的剧痛让他倒吸凉气。这丫头总是这样，前一秒还在哭鼻子，下一秒就因为一点希望变得活力四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带着伤。
林教授和小陈跟在后面，两人都面色苍白，体力透支严重。穿过狭窄的水道，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隐约能听到说话声。罗强示意大家放慢脚步，握紧钢管警惕地靠近——经历过刀疤脸的背叛，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光亮来自一处废弃的地下泵站，被改造成了临时避难所。十几盏应急灯挂在生锈的管道上，照亮了聚集在里面的二十多个幸存者，大多是老弱妇孺，正围着篝火取暖，空气中弥漫着煮野菜的清香。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正给伤员换药，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警惕地举起扳手：“你们是谁？”
“我们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幸存者。”罗强放下钢管，尽量让语气平和，“想借个地方休息，找点药品。”他注意到男人的工装袖口绣着“腾达科技”的标志，心里一动——竟然是同一家公司的员工？
“腾达的？”男人愣住了，放下扳手，“我是设备部的老王，灾变前负责维护地下管道。你们……”他看到林晓晓胳膊上的箭伤，脸色一变，“这是清障队的毒箭！快过来，我这里有解毒草药！”
老王热情地把他们拉到篝火旁，递来热水和烤红薯。避难所里的幸存者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外面的情况，提到清障队时都露出愤怒又恐惧的神色。林晓晓捧着红薯吃得香甜，完全没注意到罗强和林教授交换的警惕眼神——这避难所太“完美”了，干净得不像废弃泵站，药品和食物也丰富得反常。
“老王哥，你们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罗强假装闲聊，目光扫过泵站角落堆放的物资，发现里面有全新的急救包和压缩饼干，包装上印着清障队的标志。
老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运气好罢了，灾变时正好在这检修设备，就躲了下来。这些物资是前几天在废墟里找到的，清障队撤退时丢下的。”他给林晓晓的伤口敷上草药，动作熟练得不像普通设备工，“这草药能解能量毒素，过会儿就不疼了。”
林晓晓果然觉得伤口清凉了许多，对老王感激不已：“谢谢王叔叔！你真厉害，比我们公司的校医还专业！”
罗强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他悄悄激活概率修正能力，感知着周围的“可能性”——老王的手指上有长期握枪留下的老茧，物资堆后面藏着通讯器的概率高达 80%，避难所的通风管道里有埋伏的概率 65%……
“强哥，我去趟厕所。”小陈突然起身，朝泵站深处走去。罗强点头示意，眼角余光却瞥见老王给一个瘦高个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跟了上去。
“不好！”罗强猛地站起来，肋骨的疼痛让他动作一滞。林晓晓也察觉到不对劲，兔子玩偶的耳朵尖突然亮起红光，发出“嗡嗡”的警告声。
“怎么了？”林教授紧张地问。
“小陈有危险！”罗强拽起林晓晓就往深处跑，刚转过弯就听到小陈的闷哼声。瘦高个正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小陈挣扎着反抗，却很快软倒在地。
“放下他！”罗强大喝一声，钢管横扫过去。瘦高个早有准备，侧身躲开，从腰间掏出匕首刺来。罗强忍着剧痛格挡，钢管与匕首碰撞发出“当”的脆响，火花四溅。
“把他们拿下！”老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本和善的脸上露出狰狞，“徐将军说了，抓住林教授和罗强，每人赏十发能量弹！”
避难所里的幸存者瞬间变了脸色，纷纷拿起藏在身边的武器——扳手、钢管、自制的短矛，眼神凶狠地围了上来。原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幸存者，而是清障队安插在废墟里的眼线，专门诱捕逃离研究所的幸存者！
“你们骗我！”林晓晓气得眼圈发红，抓起身边的石块就往老王头上砸。石块却“啪”地一声砸在钢管上，反弹回来差点打中自己，逗得几个伪装者哈哈大笑。
“别添乱！”罗强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钢管舞得呼呼作响，逼退围上来的敌人。他集中精神引导概率流，让敌人的脚下“恰好”打滑，让头顶的应急灯“恰好”在此时炸裂，碎片飞溅阻碍视线。
混乱中，林教授突然抓起篝火里的木棍，点燃了旁边的干草堆：“快走！从通风管道走！”火焰瞬间燃起，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伪装者们的阵型出现了缺口。
罗强趁机扛起昏迷的小陈，拉着林晓晓冲向通风管道。老王不甘心，举着扳手追上来，却被掉落的应急灯砸中脑袋，惨叫着倒地。瘦高个刚要开枪，林晓晓突然把兔子玩偶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他的手腕，子弹打偏在钢管上，火星四溅。
“干得漂亮！”罗强惊喜地喊了一声，拽着她钻进通风管道。管道狭窄黑暗，爬起来硌得膝盖生疼，身后传来伪装者的怒骂和枪声，子弹打在管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爬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光亮和新鲜空气。罗强率先爬出管道，发现自己身处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地下室，角落里堆满了生活垃圾，散发着酸腐的气味。他把小陈和林晓晓拉出来，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后背的伤口已经彻底裂开，血浸透了绷带。
“小陈怎么样了？”林教授焦急地探着小陈的鼻息。
“只是被迷晕了，没事。”罗强松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瓶水泼在小陈脸上。小陈咳嗽着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生什么了？我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林晓晓把刚才的遭遇告诉他，气得直跺脚：“那个老王太坏了！竟然假装好人骗我们！还有那些幸存者，看起来那么可怜，竟然都是坏人！”
“这就是末日。”罗强靠在墙壁上，声音沙哑，“不是所有人都像老鬼和石头他们那样善良，为了活下去，很多人会不择手段。”他想起赵勇和猴子，心里一阵发酸，“我们得尽快找到老鬼的主力，只有和大部队汇合才安全。”
林教授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定位器，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绿色的光点：“这是老鬼给我的紧急定位器，显示他们在城西的废弃工厂，离这里大概五公里。”
“五公里……”小陈苦笑，“我们现在这状态，怕是走不到一半就累垮了，更别说路上还有怪物和清障队。”
罗强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擦黑，废墟里传来怪物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概率修正能力正在缓慢恢复，像风中残烛般微弱却顽强。“必须走，留在这里迟早被清障队找到。”他从物资里翻出仅剩的压缩饼干，分给大家，“吃完休息半小时，天黑透了就出发，利用夜色掩护。”
林晓晓把自己的饼干分了一半给罗强，小声说：“罗强哥哥，对不起，刚才又差点害了你。”她低头抠着兔子玩偶的耳朵，“我总是这么笨，想帮忙却总添乱，要是我能像妈妈一样厉害就好了……”
“别这么说。”罗强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不自觉地温柔，“刚才你用兔子砸敌人就很勇敢，要是没有你，小陈可能就被他们带走了。”他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眶，补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你的善良和勇气，有时候比战斗力更重要。”
林晓晓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小声嘟囔：“真的吗？”兔子玩偶的耳朵尖泛起淡淡的红光，映得她的脸颊也染上暖色。
半小时后，四人趁着夜色出发。废墟里的月光被浓烟遮挡，只能隐约看到建筑的轮廓，怪物的嘶吼声在黑暗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林晓晓紧紧跟在罗强身后，兔子玩偶的红光指引着方向，避开能量陷阱和怪物聚集区。
路过一家废弃的药店时，林晓晓突然停下脚步：“我们进去找找药品吧？你的伤口需要换药。”没等罗强同意，她就推开门跑了进去，动作轻得像只小鹿。
“这丫头……”罗强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跟进去掩护。药店里一片狼藉，货架倒了大半，药品散落一地，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林晓晓兴奋地在货架间翻找，像发现宝藏似的举着一盒消炎药跑过来：“找到了！罗强哥哥快换药！”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药店深处突然传来“咔哒”的轻响。罗强瞳孔骤缩，猛地将林晓晓扑倒在地。“嗖”的一声，一支弩箭擦着她的头皮飞过，钉在货架上，箭头泛着熟悉的墨绿色——是刀疤脸的手下！
“抓住他们！”三个伪装成幸存者的清障队士兵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弩箭和砍刀，为首的正是被巨石砸中却没死透的瘦高个，脸上还带着伤口，眼神凶狠如狼。
“又是你们！”罗强怒火中烧，拉起林晓晓躲到货架后面，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概率修正能力正在沸腾，周围的“可能性”变得清晰起来——药架上的酒精瓶有 70%的概率会被碰倒，士兵的弩箭弓弦有 50%的概率会断裂，天花板的吊灯有 30%的概率会坠落……
“罗强哥哥，用这个！”林晓晓突然把找到的酒精瓶扔过来。罗强接住瓶子，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诱瘦高个射箭。就在弩箭射出的瞬间，他猛地将酒精瓶砸向空中，同时激活概率修正——让弩箭“恰好”射中飞行中的酒精瓶！
“砰！”酒精瓶炸裂，高度易燃的液体遇到弩箭上的金属箭头摩擦产生的火花，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士兵们被火焰逼得连连后退，惨叫着撞翻了药架，药品散落一地，与酒精混合后火势更旺。
“快跑！”罗强拉着林晓晓冲出药店，林教授和小陈紧随其后。身后传来火药爆炸的巨响，整个药店陷入火海，将追兵的嘶吼和火光远远甩在身后。
跑到安全地带，四人才停下来喘气。林晓晓看着火光冲天的药店，兴奋得拍手：“我们成功了！罗强哥哥，你的‘好运’太厉害了！”
罗强却没那么乐观。他知道这次能脱险全靠运气和林晓晓的误打误撞，但清障队的追兵越来越近，他们的体力和物资都在耗尽，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幸运。“离工厂还有三公里，”他看了看定位器，“穿过前面的商业区就能到。”
商业区的废墟比居民楼更危险，坍塌的玻璃幕墙像锋利的刀片，扭曲的钢筋纵横交错。林晓晓的兔子玩偶红光闪烁得越来越急促，预警着前方的高能量反应。“前面有很多怪物！”她紧张地说，紧紧抓着罗强的衣角。
罗强果然在街角看到了十几只蟑螂怪物，正围着一具尸体啃食，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更麻烦的是，怪物群后面站着几个清障队士兵，正用能量枪射击远处的目标，显然在执行“清理任务”。
“绕路走。”罗强压低声音，带着大家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恶臭，却意外地安静。他松了口气，靠在墙上休息，却没注意到林晓晓好奇地捡起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片——那是清障队的能量地雷触发装置。
“这个亮晶晶的是什么？”林晓晓用手指戳了戳金属片，触发装置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红色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小心！是地雷！”罗强瞳孔骤缩，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将林晓晓扑倒在地。“轰隆！”剧烈的爆炸声在巷子里炸开，冲击波将他们掀飞出去，碎石和玻璃碎片四溅。
罗强感觉后背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剧痛，眼前一片模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林晓晓被他护在身下，除了受惊吓哭鼻子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但爆炸的巨响已经惊动了外面的怪物和清障队，嘶吼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走！”罗强背起林晓晓，拉着林教授和小陈冲出小巷。身后的怪物嘶吼着追来，前方的路口出现了清障队的身影，两面夹击，退无可退。
就在这绝境之中，罗强体内的概率修正能力突然爆发，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性。他看到街角的广告牌螺栓松动，看到清障队的能量枪能量不足，看到怪物群中存在一只受伤的首领……
“相信我！”罗强对众人喊道，突然改变方向冲向怪物群。林晓晓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感觉到罗强的脚步异常坚定，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指引着他们。
奇迹发生了。他们冲过怪物群时，受伤的首领突然发起狂来，攻击身边的同类，怪物群陷入混乱；清障队的能量枪恰好此时卡壳；松动的广告牌“哗啦”一声坠落，正好挡住追兵的路……
在概率的庇护下，他们惊险地冲出包围圈，远远看到了废弃工厂的轮廓。林晓晓趴在罗强背上，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后背，眼泪无声地滑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罗强哥哥一定是 superhero，以后再也不乱碰东西给你添麻烦了。
工厂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惊喜地大喊：“是罗强他们！快开门！”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温暖的火光和熟悉的身影——老鬼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罗强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林晓晓轻轻拍打他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罗强哥哥醒醒！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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