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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军阀安重荣曾经说过一句大实话:“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当为之!”这句话是所有军阀的心声。谁的军队最强,谁就是皇帝,和儒家那套天命所归的把戏没有半毛钱关系。公元946年,辽国皇帝耶律德光率领辽军占领开封,俘虏了后晋皇帝石重贵。耶律德光占领开封后,各地表面上都表示对耶律德光臣服。后来耶律德光四处搜刮百姓钱财,导致各地纷纷起义,最后退回北方。耶律德光死后,山西军阀刘知远称帝,国号为汉。
刘知远乃厚重寡言之人,他打压各地军阀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这些有实权的节度使离开自己的根据地,换个地方。离开了根据地的节度使就好似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刘知远生前各地军阀不敢妄动,刘知远死后儿子刘承祐继位,刘承祐比老子刘知远相差甚远,继位不久,李守贞、王景崇双双叛变。那时的赵思绾只是一个实力一般的军阀,本来跟叛乱没什么关系,但他担心后汉军队平定西北地区的叛乱后,自己这些小军阀也会被牵连其中,于是赵思绾也随之叛乱,后汉派出勇猛无敌的郭威平定西北叛乱。
面对三处叛乱的情况,郭威决定先打最强的李守贞,只要打掉了李守贞,剩下的两个人会自动投降。郭威采用围城战术,利用自己粮草充足的优势和李守贞拼消耗。李守贞的粮食储备不多,最后逼得他不得不出城决战。出了城他自然不是郭威的对手,随后李守贞选择自杀。
郭威围攻李守贞时,赵思绾为郭从义、王峻所围,苦守经年,曾遣子怀乂诣蜀乞援。蜀兵尚未能到河中,怎能入援长安?援绝犹可,最苦粮空。
在五代十国的历史中,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由于长期战乱,军队的粮食严重不足,很多军阀命令吃人充饥。赵思绾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嗜好,就是喜欢生吃活人的肝胆。尝亲自持刀,挖出活人的肝,当着被挖者的面,把肝切成细丝,等到吃完,人还没死!又好取人胆作下酒物,且饮且语道:“食胆至千,则勇无敌矣!”他感觉吃了别人的胆,可以壮自己的胆,现在人常说吃啥补啥,可能就来源于赵思绾的“吃胆补胆”思维。
至城中食尽,即掠妇女幼稚充作军粮。糜肉饲兵,自己吞食肝胆,权代饭餐。有时且用人犒军,计数分给,如屠羊豕一般。可怜城中冤气冲天,镇日里笼着黑雾,不论晴雨,统是这般。郭从义乃使人诱降。
赵思绾年轻的时候,请求当时的左骁卫大将军李肃,希望能做他的仆人,为李肃鞍前马后效劳,但是李肃无情地拒绝了他。肃妻张氏系梁、晋两朝元老张全义女,具有远识,特问李肃何故不纳?李肃对老婆说:“这个人目露凶光,说话也不靠谱,将来肯定会做叛徒。”张氏就说:“你今天拒绝了他,说不定日后就是仇人了。一旦逞志必遭报复,我家恐无遗类。不若厚赠金帛遣令图生!”李肃于是召入思绾,拿了很多钱财衣物给他,思绾拜谢而去。
后来赵思绾盘踞长安,李肃就住在长安城中。但毕竟是有过钱财之恩的,所以赵思绾对李肃夫妻很是尊重,屡次去拜见,礼数一如往日。李肃惊起避席,禁不住思绾勇力,将肃捺入座中,定要肃完全受拜,且尊呼李肃为恩公。李肃勉强敷衍,心中委实难过。及思绾退出,急入语夫人道:“我说此人必叛,今果闯乱,复来见我,我且受污,奈何?”
张氏道:“何不劝他归国!”
李肃又道:“他已势成骑虎,怎肯遽下!我若劝他,反惹他疑心,自招屠戮了。”
张氏道:“长安虽固,料他必不能久据。他若舍此而去,不必说了,否则官军来攻,总有危急之日,那时进言自无他患。”
李肃也以为然,暂且纾忧。
赵思绾屡遣人送奉珍馐,加以裘帛,李肃不好峻拒,又不便接受,百端为难。自思将来凶多吉少,不如图个自尽免致株连,因觅得毒药,即欲服下。亏得张氏预先觉察将药夺去,始得免死。及长安围急,日食人肉,张氏复语李肃道:“今日正可入府劝降。幸勿再延!”
李肃往见思绾,思绾倒履相迎,推肃上坐,开口问道:“恩公前来,想是怜念思绾,设法解围,愿乞明教!”
李肃答道:“公本与国家无嫌,不过因惧罪起见据城固守,今国家三道用兵均未成功,公若乘此变计幡然归顺,朝廷必然喜悦保公富贵。公试自思,坐而待毙,何若出而全身呢!”
思绾道:“若朝廷不容我归顺,岂不是弄巧成拙!”
李肃道:“这可无虑,包管在我手中。我虽致仕,朝廷未尝不知,若由公表明诚意,再附我一疏,为公洗释前愆,当无有不允了!”
思绾尚未能决,判官程让能正受郭从义密书,有意出降,乘着李肃进言时,也即入劝,熟陈祸福。思绾即令让能起草撰成二表,一表由肃出名,一表思绾出名,命教练使刘珪前往郭从义营中乞降,并派牙将刘筠奉表于朝廷。待过旬余,得刘筠返报,知朝廷已允赦宥,且调任他镇,思绾大喜。未几即有诏敕颁到行营,授思绾检校太保,调任华州留后。当由郭从义传入城中,令思绾出城受诏,思绾释甲出城拜受朝命,郭从义一声暗号,麾动军士将他拿下。并入署搜捕家属及都指挥常彦卿,一并牵至市曹枭首示众。书上说:“思绾临刑,市人争投瓦石击之,军吏不能禁。”可见百姓痛恨之切。且籍没思绾家赀,得二十余万贯,一半入库,一半赈饥。城中丁口旧有十余万,现在仅遗万人。从义延入李肃,请他主持赈务,李肃自然出办。两日即尽,入府销差,归家与张夫人说明。一对老夫妻才得高枕无忧。
却说王景崇据住凤翔,既与李守贞勾通,便杀死侯益家属七十余人,侯益子仁矩曾为天平行事司马,在外得免。仁矩子延广尚在襁褓。乳母刘氏易以己子,抱延广潜逃,乞食至大梁。侯益大恸,哀请朝廷诛叛复仇。汉主传诏军前促攻凤翔。
赵晖时已进攻,与王景崇相持。赵晖屡次挑战,王景崇拒不出战,赵晖情急之下想出一条妙计:命士兵改穿蜀军服装,并缝制几十面蜀军大旗,然后向凤翔方向呼喊摇旗。凤翔城上守卒望见有蜀军旗帜,以为蜀国援兵已到,即刻报知王景崇。
王景崇本已遣子德让诣蜀乞援,眼巴巴的望着好音,一闻蜀兵到来信以为真,即率兵数千往迎。王景崇命人向“蜀军”喊话:“都督何在?凤翔节度使王景崇来迎。”
赵晖正卧在一块大青石上睡觉,听到喊话知道王景崇中计,即刻点兵向前杀去。王景崇不知怎么回事,被“蜀军”打得全军覆没。王景崇一人逃回凤翔,再也不敢出战。
那蜀主孟昶果遣山南西道节度使安思谦率兵救凤翔,先锋官申贵先到。王景崇吸取前番教训,这次坚决闭门不迎。
申贵在城下喊道:“我乃蜀主驾下先锋官申贵,王将军为何不开城门?”
王景崇道:“如今真伪难辨,请将军出兵先胜汉军一阵,我即开城迎接将军。”
申贵气得火冒三丈,只得率兵向汉军讨战。赵晖见蜀军果真到来,只派老弱伤卒出战。两下交兵,蜀军大胜。申贵率兵乘胜追击,缴获了辎重木车数百辆,大胜而回。
申贵来至凤翔城下,向王景崇炫耀所获辎重,王景崇这才相信,大开城门迎接蜀军,哪知吊桥刚放下便又收回。申贵问道:“我已大胜为何不让进入。”
王景崇向远方指道:“将军既已杀退汉兵,为何又引汉军杀回?”
申贵转头看去,只见尘烟滚滚袭来,赵晖率领一路精骑冲杀而来。申贵速命后队改前队,与汉军交战。
这蜀军将士见汉军杀来,而王景崇又不开城门;且数百辆辎重木车横七竖八积在城下,早已阵脚大乱。
顷刻间汉军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杀得蜀军人仰马翻。蜀将申贵被赵晖刀劈马下。汉军夺回辎重大胜而归。
先锋被斩,兵马死尽,蜀军大都督安思谦怒不可遏,大骂王景崇无能鼠辈。一气之下安思谦驻军兴元城按兵不动。
王景崇见蜀军不再来援,又发书求蜀主发兵。蜀主再三催促安思谦出兵;但安思谦也是满腹委屈,遂回书陈明利害。信曰:
“凤翔节度使王景崇乃无能之辈,多疑少谋,好猜厌战,先锋官申贵受其拖累命丧沙场。汉军来势凶猛,臣恐相持日久粮草不济,望我主再拨军粮五十万石以资军用。”
孟昶见信叹道:“大军未至凤翔,却先向朝廷讨要军粮,只恐安思谦无心进兵。”蜀主本无心再战,王景崇却求救不止,蜀主只得拨付二十万石军粮,再度催促安思谦出兵。
安思谦得了军粮勉强发兵,赵晖即刻率兵退却,固守宝鸡城。这宝鸡城城墙坚固,内有粮草充足,待安思谦率大军杀来,赵晖亲自登城御敌。安思谦云梯撞车火弩强弓,一连数日久攻宝鸡不下。
这一夜,大都督安思谦又攻城失利,折去许多兵马,一个人正闷头喝酒,忽然有人来报敌人闯营。安思谦披挂上马正要去往前营,旁边校尉道:“都督,闯营者从后门而入,欲进宝鸡城。”
安思谦正往后营奔去,只见一将已杀至中军,安思谦拦住去路问道:“尔乃何人,胆敢闯营?”
“郭从义是也!”郭从义道。
“好贼子,拿命来!”安思谦催马来战郭从义,郭从义挥舞一对八棱青铜锤,二人战至一处。未过两个回合,郭从义自知不能恋战,虚晃一锤策马就走。安思谦转过马头才见郭从义已逃,自己懒得去追,只令几十个骑兵追杀。
郭从义冲出前营,来到宝鸡城下,对城上守卒呼道:“快开城门,我乃郭从义将军。”城上一个校尉认得郭从义模样,便令放下吊桥让其入城。此时几十个蜀军骑兵追来,城上弓手立刻射出百十支雕翎箭,蜀兵不敢近前。
郭从义进得宝鸡城,先到中军来见。赵晖一见是郭从义闯连营而来,惊讶问道:“郭将军出兵永兴,为何突然来至宝鸡?”
郭从义道:“永兴节度使赵思绾被我诱出长安城,现已诛杀。此番前来正是为解宝鸡之围。别人闯营,我恐有失,便亲往城中相约。”赵晖大喜,随即二人定下里应外合破蜀兵之策。
到了次日黎明,郭从义在宝鸡城中饱吃一顿,然后跨马掌锤离开宝鸡,二闯连营返回军中。
安思谦两番被人闯营,以为今日不会再有闯营者,便未加防范。到了傍晚时分,有士卒来报宝鸡城门大开,赵晖正向外调兵。安思谦大喜:“汉军闭城自守,我正愁无策。他自来送死,乃天赐良机。”遂点齐三军去战赵晖。
安思谦刚至前营,赵晖便率兵杀来,两军混战城下。忽然蜀军后营火起,郭从义率一万兵马火烧蜀军粮草,继而杀向前营。蜀兵见后营有变顷刻军心大乱,赵晖、郭从义前后夹击大胜蜀军。安思谦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几十个骑兵逃回蜀国。
赵晖闻河中、长安依次平定,独凤翔不下,功落人后,免不得焦急异常。遂督部众努力进攻,期在必克。王景崇困守危城,害得智穷力竭食尽势孤。幕客周璨入语景崇道:“公前与河中、长安互为表里,所以坚守至今。今二镇皆平,公将何恃?蜀儿万不可靠,不如降顺汉室,尚足全生。”
景崇道:“我一时失策累及君等,虽悔难追!君劝我出降,计亦甚是;但城破必死,出降未必不死,君不闻赵思绾之死么?”
周璨无言以对,只好退出署外。
越数日外攻益急。景崇登陴四望,见赵晖亲冒矢石跨马往来,所有将士无不效命,城北一隅攻扑更是利害,不由得俯首长吁。猛然间得了一计,立即下城召语亲将公孙辇、张思练道:“我看赵晖精兵多在城北,来日五鼓汝二人可毁城东门,诈意示降。我当与周璨带领牙兵突出北门,攻击晖军幸而得胜,或守或去再作良图。万一失败也不过一死,较诸束手待毙更胜一筹。”
两将唯唯听命,景崇又与周璨约定,诘旦始发,是时准备停当,专待天明。
既而城楼谯鼓已打五更,公孙辇、张思练两人行至东门,即令随兵纵起火来,周璨也到了府署,恭候景崇出门。不意府署中忽然火起,烧得烟焰冲天不可向迩。周璨急召牙兵救火,待至扑灭,署内已毁去一半,四面壁立,王景崇居室一些儿没有遗留,眼见得王景崇全家,随从那祝融同往南方去了。
公孙辇、张思练两人正派弁目来约景崇,突见府舍成墟大惊失色。急忙返报,两将急得没法,只好弄假成真毁门出降。周璨早有降意,当然随降赵晖。赵晖引兵入城,检出王景崇烬骨折作数段。当即晓谕大众禁止侵掠。立遣部吏报捷大梁。汉廷更有一番赏赐无容细表,于是三叛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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