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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设计周的主展馆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咖啡的混合气息。林悦站在“梧桐与蝶“的展台前，调整着最后一件展品的位置——那是一条融合梧桐叶与蝴蝶形态的白金项链，在射灯下闪烁着内敛而奢华的光芒。“还有二十分钟开场。“沈逸从身后走近，递给她一杯意式浓缩咖啡。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是她亲手挑选的墨绿色，胸前的梧桐叶胸针与她的蝴蝶耳环相呼应，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情侣装扮。
林悦接过咖啡，指尖与他短暂相触：“Moreau先生到了吗？“
“在贵宾室。“沈逸压低声音，“他还带了个...意外的客人。“
林悦挑眉，刚要询问，展馆的广播响起，提醒参展商做好开场准备。沈逸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紧张，你的设计会惊艳所有人。“
林悦深吸一口气，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过去三个月的筹备像一场梦——无数个通宵改稿的夜晚，与工匠反复沟通的焦灼，还有临行前那场差点让她放弃的创作瓶颈。直到在沈逸父亲的收藏室里，她偶然发现那本贴满她大学作品的剪贴簿，灵感才如泉水般重新涌出。
“林小姐？“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设计评论》的记者请求提前采访。“
采访比预想的顺利。记者是个四十出头的意大利女人，对“梧桐与蝶“的创作理念表现出极大兴趣。
“这个系列最打动我的是伤痕与花纹的转化概念。“记者指着展台中央的主打作品，“能谈谈灵感来源吗？“
林悦的目光不自觉地寻找沈逸，他正站在不远处与顾远城交谈，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他的肩头，勾勒出一道温暖的轮廓。
“有些伤痛看似毁灭性的...“林悦轻声说，“但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和勇气，它们终将成为你生命中最独特的花纹。“
记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像你和沈先生的故事？“
林悦微笑不语，但脸颊微微发热。自从工作室开业后，他们的爱情故事不知怎么成了设计圈的小传奇，甚至有杂志想单独做一期“艺术与爱情“的专题。
采访结束后，展馆正式对外开放。人流如潮水般涌入，林悦很快被来宾包围，解释设计细节，回答各种问题。她的英语和法语轮番上阵，偶尔遇到日本买家时，还能用基础日语交流。沈逸一直站在不远处，既给她空间又随时准备支援，这种默契让她心安。
“林总监！“熟悉的中文从人群中传来，小王兴奋地挤到前排，“太棒了！刚才听到好几位买家在打听价格！“
林悦惊讶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助理：“你怎么来了？“
“顾总安排的。“小王指了指身后，“新视野来了好多人给你捧场呢！“
果然，Mark和几位前同事正向她挥手。这种支持让林悦心头一暖，尽管她已自立门户，但曾经的伙伴们依然站在她身后。
下午三点，Moreau先生预定要来参观。林悦整理好衣装，站在展台入口等候。当银发老人出现时，她惊讶地发现他并非独自一人——身后跟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年男子，面容严肃，轮廓与沈逸有七分相似。
德维尔先生。沈逸的父亲。
林悦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胸前的蝴蝶吊坠，这是她特意为今天挑选的饰品。沈逸曾告诉她父亲会来，但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林小姐。“Moreau先生亲切地拥抱她，“你的展览轰动全场啊！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轮椅上的德维尔先生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鹰，但不再有往日的冷酷。他腿上放着一个皮质公文包，双手紧紧握着把手。
“先生。“林悦微微鞠躬，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曾经拆散他们，如今又促成他们婚姻的老人。
“你的设计...“德维尔开口，声音沙哑但清晰，“比我想象的更好。“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文件夹：“这些本该十年前就属于你。“
林悦接过文件夹，小心地打开——里面是她大学时期的全部设计原稿，每一张都保存完好，右下角有她的签名和日期。最上面那张梧桐叶素描的边缘，还有一小块咖啡渍，她记得那是沈逸不小心打翻杯子留下的。
“谢谢您。“林悦声音哽咽，这份礼物比任何赞美都珍贵。
德维尔先生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他转动轮椅，看向站在一旁的沈逸：“照顾好她。比你强。“
沈逸眼眶微红，蹲下身与父亲平视：“我会的。“
这一幕让林悦鼻尖发酸。德维尔先生的中风后遗症明显，言语简略，但眼神中的认可和祝福无需多言。Moreau先生微笑着站在一旁，像个欣慰的大家长。
贵宾离开后，展台迎来又一波人流高峰。林悦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没注意到顾远城何时站到了她身旁。
“需要你签个字。“他递过一份文件，语气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国际设计联盟的入会申请。“
林悦惊讶地接过文件：“这是...“
“Moreau先生推荐的。以后'梧桐与蝶'就是Éclat的永久合作伙伴。“顾远城难得地解释了一句，“签字吧，沈逸已经签了。“
林悦翻开文件，果然在合伙人签名处看到了沈逸潇洒的字迹。她拿起笔，在旁边的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两个并排的签名，像工作室门口那两幅梧桐叶素描，相互呼应，缺一不可。
傍晚闭馆后，团队开了简短的总结会。订单远超预期，三家国际博物馆提出收藏意向，还有几个定制设计邀约。林悦感谢了每一位团队成员，特别表扬了小王带领的营销小组。
“今晚好好庆祝。“她宣布，“顾总在阿尔切利餐厅订了位置。“
众人欢呼着散去，只有沈逸留在原地：“其实...我还有个私人安排。“
他神秘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米兰大教堂广场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成群的鸽子在游人脚边踱步。沈逸带着林悦穿过广场，来到教堂侧面的一个小花园。这里游客稀少，几棵古老的橄榄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闭上眼睛。“沈逸轻声说。
林悦顺从地闭上眼，任由他牵着自己向前走。她能闻到橄榄树的清香，听到远处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感受到夕阳的余温洒在脸上。
“可以睁开了。“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型喷泉前。喷泉中央是个天使雕像，手中捧着一片巨大的梧桐叶形状的水盆。夕阳的光芒透过树叶间隙洒在水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这是...“
“天使之泉。“沈逸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设计师马可·波罗的作品，很少人知道这个地方。“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天鹅绒盒子，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林悦的心跳骤然加速，尽管他们已经订婚，但这个场景依然让她屏住了呼吸。
“悦儿。“沈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白金戒指，戒托设计成缠绕的梧桐枝，中央镶嵌着一颗钻石，切割成蝴蝶的形状，“十年前我在巴黎圣母院前就想这么做，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他取下戒指，举到她面前：“林悦，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妻子吗？不是出于责任或承诺，而是因为此时此刻，我依然和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为你心动不已。“
林悦伸出左手，指尖微微颤抖：“我愿意。无论是十年前，现在，还是十年后。“
沈逸将戒指轻轻套上她的无名指，然后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林悦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落在发间的轻吻，远处的教堂钟声适时响起，仿佛上天为他们敲响的祝福。
戒指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林悦仔细端详，发现内圈刻着一行小字：“2009-∞“。
“无限...“
“我们的时间。“沈逸轻声解释，“从过去到永远。“
回酒店的路上，林悦靠在沈逸肩头，看着米兰的夜景从车窗外掠过。戒指在手指上沉甸甸的，不仅是物理重量，更是它所承载的承诺。
“累了吗？“沈逸轻吻她的额头。
“幸福的累。“林悦微笑，“像工作室开业那天。“
沈逸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远城的信息。他说Moreau先生和父亲先回瑞士了，让我们好好享受米兰。“
“顾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自从...“沈逸犹豫了一下，“自从他前女友出现后。“
林悦惊讶地坐直身子：“前女友？顾远城有前女友？“
“艺术史教授，意大利人。“沈逸笑道，“他们二十五年前在巴黎认识，后来...类似我们的故事，只是没那么幸运。“
这个信息让林悦沉默了片刻。原来顾远城冷酷外表下的温柔，他对他们的支持，都源于自己未圆满的爱情。她突然很想见见那位教授，想知道是怎样的女人能让顾远城念念不忘。
阿尔切利餐厅的庆祝晚宴热闹非凡。顾远城包下了整个露台，香槟塔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林悦和沈逸手牵手走进餐厅时，所有人起立鼓掌。顾远城站在香槟塔旁，难得地穿着浅色西装，领带也换成了更活泼的蓝色。
“迟到的两个人要罚酒。“他面无表情地说，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沈逸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一饮而尽：“值得。“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位优雅的银发女士走进露台。顾远城立刻放下酒杯，快步迎上去。林悦从未见过他如此急切的样子。
“那是...“
“艾琳娜·科斯塔。“沈逸在她耳边低语，“米兰大学艺术史教授，国际设计联盟的评审**。“
顾远城领着女士走向他们：“林悦，沈逸，这位是...“
“科斯塔教授。“艾琳娜微笑着打断他，主动伸出手，“我认识你们的作品，特别是'梧桐与蝶'系列，非常打动人心。“
她的手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眼睛是温柔的浅褐色，眼角的细纹非但不显老态，反而增添了几分知性魅力。林悦立刻明白了顾远城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教授明天会来参观展览。“顾远城补充道，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持续到深夜。林悦喝了不少香槟，脸颊绯红，靠在沈逸肩上听小王讲述工作室的营销计划。顾远城和艾琳娜坐在角落，低声交谈，偶尔相视一笑。这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气氛中。
回到酒店房间已是凌晨。沈逸轻轻关上门，林悦踢掉高跟鞋，赤脚走到落地窗前。米兰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大教堂的尖顶在月光下庄严而神秘。
“完美的一天。“她轻声说。
沈逸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只是开始。“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戒指和胸针反射着微光，一银一金，如同他们交织的命运。林悦想起德维尔先生交给她的设计原稿，想起工作室门口那两幅梧桐叶素描，想起沈逸跪在喷泉前的样子...所有记忆的碎片最终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图画。
有些伤痕终将成为生命的花纹。她曾经以为这只是一句设计理念，现在才明白，这是她与沈逸爱情的真实写照。
沈逸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轻笑出声：“远城发来的。他和艾琳娜教授明天要请我们吃午饭。“
“他们...“
“看起来是重新开始了。“沈逸放下手机，“二十五年的等待，值得吗？“
林悦转身面对他，手指轻抚他胸前的梧桐叶胸针：“问问你自己。“
沈逸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戒指：“每一秒都值得。“
窗外，米兰的夜空繁星点点，如同十年前巴黎的夜晚。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需要仰望星空，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彼此的轨道，并将永远环绕运行。
尾声
米兰设计周的最后一天，林悦站在展台前，看着工作人员小心地打包作品。她的“梧桐与蝶“系列获得了最佳创新奖，订单排到了明年春天。沈逸去机场送父亲和Moreau先生回瑞士，说好中午回来接她。
“林小姐？“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有您的包裹。“
小盒子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张卡片：「给梧桐与蝶的未来。——C」
林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纯银的婴儿手镯，一只刻着梧桐叶，一只刻着蝴蝶。她惊讶地抬头四望，在展馆的角落看到顾远城和艾琳娜并肩而立。顾远城冲她点点头，难得地露出微笑，然后转身离去。
林悦低头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露出会心的笑容。有些惊喜，连沈逸都还不知道呢。
米兰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进展馆，为打包好的作品镀上一层金边。不远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下一场展览，但“梧桐与蝶“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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