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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霆年继续低笑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激怒了。也对,他纵横官场,跟老油条官宦们相谈甚欢,也不是会被几句话就激怒的人。
幸好韩舒宜的本意也不是这个。
他恍若未闻,继续去牵马,韩舒宜一别马头,“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送贵妃娘娘回宫,重新回到皇上身边了。”傅霆年深吸一口气,“不过啊,路上遇到一点小危险,娘娘被滚落的巨石砸伤了脸,以后容颜不再,幸好,皇上也不会计较的。”
韩舒宜心底一沉,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竟然敢!
玩偷梁换柱这种把戏!
她并不在乎失了宠爱,丢了富贵这种事。但若那人,挪用自己的身份,干出逆反的事,岂不是祸殃全家?
韩舒宜闭上眼睛,狠狠皱眉。
傅霆年猜到几分,还柔声道,“别怕,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不会乱来的,一应供应,都照着最好的来,你的待遇不会少的。”
韩舒宜冷笑,这种情况哪里好了?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失去一切的依仗和社会身份,任人鱼肉。
就是去死,也不会比这样更坏了。
她低着头,开始寻找预先看好的的方位。
再近些,再近些。
她的沉默,被傅霆年以为是默许,也叫他生出得偿所愿的痛快来。
期待已久的东西落入怀中,真叫人振奋。
当然,冒的风险也够大,不过很值得。
且,对方不是被自己外表迷惑的肤浅女子,能够看穿自己深埋的想法,这让傅霆年觉得倾诉的欲望大增。
他侧着脸,缓缓开口。
“我极为喜爱女子的稚嫩,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多美啊,一旦过了这个年龄,就成了浑浊的妇人,多可惜啊。”
傅霆年遗憾的摇头,似乎在惋惜美丽事物的流失。
“你是例外,幼时天真纯稚,一派天然,如同待雕琢的璞玉。等长成后,难得的,没有变化,只是璞玉被雕刻成了美玉,更加光彩夺目而已。”
“多难得,这块美玉,落到我手心,可以细细把玩。”
韩舒宜脸色铁青,再也忍不了了,张口就骂,“该死的ltp,下地府去吧!”
恶心,恶心死了!
她早把腿上的匕首悄无声息转移到手心,一出手,就是冲着傅霆年的心口。
早知道他恶心,不知道他这么恶心,这种人,早该去死了!
韩舒宜铁了心要以命搏命,所以下手又快又准,直接冲着心口。
傅霆年慢了一步,看见匕首才格挡,嗤,匕首划破皮肉,扎进他心口。
他倒退三步,鲜血很快流出来,淌在衣襟上。
那些死士立刻围着,两人抢救,更多人朝着韩舒宜围过去。
傅霆年低低咳嗽,面对死士还有心命令,“抓活的!要活的!”
韩舒宜喃喃道,“你不会成功的。”
若是落到这种人手里,她宁愿粉身碎骨。
她一抖缰绳,直直冲着山路而去。
这地点是她刚才选好的,不过之前想的是脱险,而现在想的是解脱。
马儿唏律律叫着,驮着韩舒宜跑到崖边。
可怜的马,温顺又听话,倒没必要陪她赴死。
韩舒宜飞身下马,深吸一气,纵身一跃,落下深深山谷。
真不想死啊,小六会伤心成什么样?
落下去的几秒,韩舒宜脑中过着走马灯,喃喃自语。
从马车上掉下去,她没想死,还有心做戏,叫着郢郎,给皇帝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给亲人留下一点余荫。
但这次再坠崖,她只有深深的悔意。
爹娘,大哥三弟,小六和小十潇潇,棠姐姐,还有那么多人......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呢......
咚,山川溅起水花,又很快归于沉寂。
*
晚来一步的死士连衣角都没碰到,任由韩舒宜坠崖。
傅霆年伤到肺腑,一咳嗽,嘴上就冒出腥甜。
他强撑着走到崖口,看着深深的崖口。
若说之前有马车阻拦,还有生还的可能性,此刻孤身坠崖,是彻底绝了生还希望。
傅霆年咬牙,“贱人!”
他心口疼的厉害,还不敢贸然拔刀,而现在,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掩饰自己心口受伤的事。
还在南巡途中,难道要说遇到盗匪了,还能伤到心口吗?
傅霆年找不到借口,又担心自个性命,只能赶紧返回营地,去找太医医治。
太医看到伤口,也吓了一跳,这伤真严重,差点就伤到心脉了。
拔刀,上药,叮嘱傅霆年不能再妄动,免得伤口裂开。
傅霆年遵照医嘱,回营帐躺着,寻人的任务,自然要先放下。
统领此次任务的韩世衍听说他受伤,亲自过去看望。
一进营帐,果然看到傅霆年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的躺着。
韩世衍察觉有异,便追问这伤是怎么受的。
傅霆年的亲卫回答,“路上遇见一个武艺高强的盗匪,假意投降,然后又行刺,这才伤到大人。”
“何处的盗匪,竟然这么猖狂!这里距离京师,也不过几百里了。”韩世衍百思不得其解。
“盗匪都是亡命之徒,利益当头,哪儿会管什么天下脚下呢。”傅霆年苦笑,说的断断续续,“韩大人,皇上的任务我实在执行不了,便带这些亲卫去吧,也好尽尽我的心力。”
“我也没这么苛刻,亲卫留下照顾你吧,人手还多。”
韩世衍安慰了几句,转头就走。
等到僻静处,他脸色一变,一定有问题!
心口这种位置,没那么容易伤到,一定要距离很近才行,既然是盗匪,傅霆年能傻成那样,让人近身?
那他早死八百回了!
韩世衍命人去打听今日傅霆年小队的行进路线,决定照着查一遍,定要寻到蛛丝马迹。
刚走两步,就碰到外甥。
不过才两天功夫,外甥完全变了个人,暴躁,愤怒,压抑,就像火山下的岩浆,时刻酝酿着爆发。
现在没有爆发,只是差个契机。
韩世衍甚至感觉,对着皇帝,外甥也埋藏着怒火。
他叹口气,不置可否,是非对错,很难说清。
他只是跟外甥说,准备按照新路线巡逻,让他一起去。
孟庭祯点点头,抬步就走,准备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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