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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3】

    2019年1月3日晨,MY市NS中学的梧桐道上凝着薄霜。木溪文攥着那张墨迹未干的出门条,班主任狐疑的目光仍如探针般扎在背上。为护她周全,更为解开那张神秘照片的谜团,他甘愿再演一场病遁的戏码。请假单上“疑似颅内占位性病变“的诊断书,自有联盟安插在中心医院的人笔走龙蛇。只是班主任最后那句“你小子又和以前一样了“,让他耳根发烫——上次剿灭****后,他在海鲜酒楼大快朵颐时撞见参加婚宴的班主任,水晶吊灯下四目相对的尴尬至今灼人。

    翻越后墙时,黑色羽绒服勾住了枯萎的藤蔓。他利落撕开裂帛般的声响,身影已没入教学楼投下的冷灰色阴影。课间铃骤然撕裂寂静,木溪文逆着嬉闹的人流踏上三楼。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将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就在转角处,碎金般的光斑突然落在一个纤细身影上——周雪妍抱着教案立在光瀑里,发梢染着蜜糖色的暖晕,像早春意外绽放的玉兰。

    目光相触的刹那,两人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同时别开脸。周雪妍垂首理了理鬓边碎发,细白的手指在阳光下微微发颤:“溪文同学......来找人吗?“

    “嗯......有事!“木溪文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哟——“萧怡突然从教室门后探出头,马尾辫在空中划出狡黠的弧线,“这不是逃学来看意中人的木同学嘛!“

    “胡说什么!“木溪文耳根瞬间烧得通红。他总算明白徐微明为何总被这古灵精怪的姑娘治得服服帖帖。

    周雪妍的指尖绞紧了裙摆,细密的褶皱如同她此刻的心绪:“是......有什么要紧事?“

    “能单独说几句吗?“木溪文慌忙补充,“很重要的事!“

    萧怡眨眨眼,哼着歌蹦跳着消失在走廊拐角。冬阳透过窗棂,在周雪妍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她轻轻颔首,跟着木溪文走向尽头那间空教室。门轴转动的微响里,浮尘在光柱中翩跹起舞。

    木溪文从裤袋里抽出那张泛着冷光的相片:“雪妍,这张照片......是否曾流传给他人?“

    相纸触到周雪妍指尖的刹那,她血色尽褪,单薄的身形晃了晃,像寒风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怎么了?“木溪文慌忙扶住窗沿,纳米装甲在皮下隐隐发烫。

    “没......没什么。“她强自镇定,目光落在汉服少女惊鸿回眸的画面上,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这是宋浩公主制式的妆造,去年艺术节拍的。“她忽然抬眼,眼底漾开困惑的涟漪:“怎么会在你......“

    “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木溪文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沉如古钟,“请务必保密——我是正义联盟现任队长。“

    “队长......“周雪妍喃喃重复,瞳孔深处似有星火明灭。他能救我......可若知晓我的秘密......她猛地掐住掌心。

    “雪妍?“木溪文察觉她神思飘远。

    “难怪你那天......“她仓促扯出微笑,耳坠在光影里轻颤,“我发誓守口如瓶,萧怡也不会知晓。“

    “徐微明早已向她坦白了。“木溪文抽回手,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相片边缘,“此物得自某处黑暗巢穴。“他终究咽下外星档案室的真相,“我担心......有恶徒盯上了你。“

    “****?“周雪妍突然倒退半步,汉服广袖扫落讲台的粉笔灰。阳光穿透积灰的窗棂,照亮她骤然失焦的瞳孔——侍神教三个字如毒藤缠绕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

    紧接着,周雪妍的瞳仁骤然点亮,像暗室中划燃的火柴:“所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话音未落便意识到失态,指尖慌乱地绞住汉服衣带,“抱歉,我太......“

    “应该的。“木溪文被那突如其来的炽热目光烫得后退半步,纳米装甲在皮下发出细微嗡鸣,“老同学遇险,我岂能坐视?“他故作镇定地环视空教室,“这三天我会隐在暗处——已排查过所有狙击点,课间走廊有机械哨兵巡逻。“

    “可你的三餐......“她忽然向前一步,冬阳穿过窗棂照亮她眼底粼粼波光,“不如......和我一起吃食堂?“

    “这不合适......“木溪文喉结滚动,推拒的言语却与心底雀跃的潮声背道而驰。纳米装甲的温控系统竟压不住耳根蔓开的灼热,面罩扫描仪捕捉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扬起的弧度。

    周雪妍的裙摆拂过门框,细碎的阳光在她睫羽上跳跃:“别推辞了。你为我置身险境,这不过是......“声音轻下去,“微末心意。“她忽然仰起脸,冬日稀薄的光线在瞳孔里碎成星子:“答应我,好吗?“

    “好!“木溪文听见自己喉咙里蹦出这个字时,纳米装甲的心率监测器在视网膜上炸开警报红光。他几乎要对着窗外的枯枝高歌——感谢外星间谍千里送姻缘!

    当第四节课的拖堂讲解终于结束,木溪文在空教室里踱出第九十七个圆圈时,耳内通讯器陡然蜂鸣。兮若带着电流杂音的急呼传来:“王明紧急联线!“

    “接。“木溪文意外发现,自己竟对这拟人化的焦虑语气感到欣慰。

    “队长!“王明的全息影像因信号不稳剧烈抖动,“暗影联盟极可能与柯哲人勾结!“

    “动机?“木溪文盯着窗外掠过的飞鸟。

    “或许......“王明的声音沉入深渊,“他们渴求的从来不是权力,而是文明的彻底湮灭!“

    暗影联盟的徽章在木溪文脑中浮现——那个如同毒蛇缠绕地球的图腾。四百年血仇早已模糊了最初的因果,只剩浸透历史的恨意在血管里奔涌。

    “静观其变吧。“木溪文切断通讯时,下课铃恰如清泉泻地。青春的笑语浪潮般漫过走廊,几个男生以百米冲刺速度扑向食堂方向。

    光影交错的门框边,周雪妍抱着课本静静伫立。发梢沾着粉笔灰,笑容却比冬阳清澈:“溪文——“她微微侧首,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线,“该去补充能量啦。“

    木溪文与她落在人群末尾,心绪鼓胀着,一种混合了悸动与紧张的潮汐在胸腔里起伏——他所心仪的女孩,周雪妍,此刻正并肩走在他身旁。周雪妍身形颀长,约莫有一米七,在女生中已算高挑,然而不知为何,或许不仅仅因为木溪文本身高壮魁梧,他宽阔的身形竟让她显出一种近乎小鸟依人的姿态。

    两人沿着路径缓行,她的手臂偶尔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衣袖,布料间细微的窸窣摩擦,在他心底撩拨起难以言喻的涟漪,此刻的心情,只能用蠢蠢欲动来形容。冬日的阳光并无锋芒,温驯柔和地透过常青树的枝叶筛落,在冰冷的地面投下摇曳的光斑;啊!这便是与心之所向同行的滋味么?仿佛连那天空中的日轮,都在无声地为他降下祝福。

    终于抵达食堂,此时用餐高峰已过,人迹稀疏。周雪妍侧首问他:“溪文,你想吃什么?”

    “呃……”木溪文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瞥见一个售卖红烧肉盖饭的窗口,“就那个吧。”他抬手示意。

    这食堂的运作方式与木溪文的学校别无二致,同样使用饭卡。两人各自打好了饭菜,寻了处空位坐下。木溪文环顾四周,眼见不少人的餐盘中分明还残留着可观的饭菜,却被毫无留恋地倾倒入潲水桶。他心中不由得连连叹息:唉……待到柯哲人的铁蹄踏破安宁,恐怕……那时的人们,只能吞咽用以维持生命体征的定量配给,眼前这般不知珍惜的光景,终将成为遥远的奢望。

    属于红烧肉那浓油赤酱的独特香气钻入鼻腔,令他心神微醺。随即,他如饿虎扑食般,对着面前的饭菜发起了迅猛的攻势。风卷残云之后,餐盘已空空如也。木溪文带着满足抬起头,却迎上了周雪妍写满讶异的脸庞。

    “溪文……你吃得好快。”她点的鸡腿饭,盘子里尚有大半未曾动过,与他那光可鉴人的餐盘形成了鲜明对比。

    木溪文面上浮起一丝赧然的笑意。该死,竟忘了是与女伴共餐,本该注意些举止的——这念头灼烧着他的耳根。

    好的,这是润色后的文本:

    周雪妍从裙袋里拈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递向他:“擦擦嘴吧!”

    木溪文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揩拭着唇周的油渍。周雪妍那双明亮的眸子始终落在他脸上,忽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木溪文一怔。

    “没什么,”周雪妍唇角噙着笑意,目光温软地望着他,接着,她执起筷子,将自己餐盘里的一只鸡腿稳稳夹起,放进了他那已然空荡的盘中,“溪文,你吃吧,我吃不了这许多。”

    木溪文脸颊霎时腾起一片热意。嘿,这姑娘心思竟如此细腻体贴,倘若……日后,她若能成为自己的伴侣,该是何等熨帖。心房里似有只莽撞的小鹿在疾驰冲撞,他自己的耳根也烧了起来。四目相触,空气里仿佛悄然滋生出某种粘稠的、难以名状的气息,无声地包裹着两人。木溪文喉间轻痒,低咳了一声:“谢谢!”

    “没……没什么!”周雪妍的声音里透出些许仓促,目光微微闪躲,“你快些吃罢,凉了便失了风味。”

    木溪文颔首,三两下便将那鸡腿啃噬得仅剩光洁的骨棒。约莫五分钟后,周雪妍也终于用完餐,取纸巾细细擦拭了嘴角,随后轻声道:“溪文,待会儿……能陪我到学校后面的小路上散散步么?”

    “嗯,好。”他应道。

    步出食堂,两人依旧并肩徐行。途中,偶有相熟的女生带着好奇凑近,探询道:“雪妍,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不不,不是,”她矢口否认,脸颊的红晕却更深浓了,像晕开的胭脂,“一位普通朋友罢了。”

    木溪文此刻并未留意这些,他的心神正沉浸于另一番盘算。一个念头悄然成形:或许……该寻个契机向她剖白心迹?不如……就选在她生辰那日?

    “Hello,”萧怡笑盈盈地走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知怎的,总觉得……你们很是登对呢?”

    “莫要胡言,萧怡,”周雪妍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节微微发白,“我们不过……散散步罢了。”

    “那便不扰你们了,”萧怡识趣地摆摆手,“徐微明约了我去校门口,说是有事相商。”

    步入那条林荫幽径时,木溪文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徐微明与萧怡深情相拥的画面,那情境堪称一场对单身者的无声拷问。然而……他眼角的余光悄然滑向身侧的周雪妍,心底揣度:或许,也许,可能……她会应允自己的心意?

    “溪文,”她忽然开口,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我记得你小学时只来了一年,五年级便离开了,后来……转去了哪所学校?”

    “为何问起这个?”木溪文微怔。

    “我……只是想多了解些,”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若……若是不便提及,也无妨的。”

    “哦,无甚要紧,”木溪文应道,“那时是去参加训练,就是那个……”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的警觉如毒蛇般倏然窜上脊椎。他骤然收声,脚步钉在原地。周雪妍不解地侧头看他:“溪文,怎么了?”

    “卧倒!”木溪文喉间迸出一声低吼,电光火石间,手臂已如铁箍般环住她,两人的面孔在剧烈的动作中几乎相贴。他借势向侧旁猛扑,以身为盾,重重砸向地面,随即覆压其上,将她严实护在身下。刹那间,两人急促的鼻息无可避免地交融,带着草木灰的苦涩与惊悸的温热。

    “你做什么?”周雪妍惊惶失措,在他身下奋力挣扎。

    就在此刻——

    他们方才立足之处,轰然爆开一团刺目的烈焰!“樘”的一声巨响撕裂空气,狂暴的火舌冲天而起,贪婪地舔舐着周遭的树木,噼啪爆裂之声不绝于耳,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

    周雪妍的脸颊褪尽血色,苍白如纸。若非木溪文……此刻她恐怕已……而自己竟以为他意图效仿那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愧怍与后怕攫住了她。

    无人察觉,一道微弱的蓝芒,疾如子弹,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周雪妍的身体。

    “溪文……谢谢你,你又救了我。”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木溪文未及言语。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力量骤然苏醒、奔涌。他双臂发力,径直以公主抱的姿态将她托起,旋即化作一道疾影,朝着那片已成烈焰熔炉的树林外,决绝地冲去。

    确认抵达安全地带,木溪文才轻轻将她放下:“雪妍,可有伤着?”他担忧方才的疾驰会震伤她的耳膜。

    “不曾,”她摇头,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逡巡,“你呢?”

    木溪文亦摇头。周雪妍忧心忡忡地打量着他,蓦地低呼出声:“溪文,你的后背!”木溪文侧首回望,只见衣衫上撕裂出几道破口,数滴赤色液体正从破损处悄然渗出。方才为护她周全,他以身作盾,挡下了那些致命的爆炸碎片,此刻迟来的痛楚才沿着神经爬升,于他而言,不过是皮肉之痛。

    “溪文,得去包扎!”她的声音里浸满了焦灼。

    木溪文无声地牵了牵嘴角,原来被一个女孩如此牵念,心间竟会涌起这般熨帖的暖流。“无妨,真的无事,”他转而安抚犹在惊悸中的她,“区区小创,不必挂怀。”

    “可是……”周雪妍凝望着他,眼底似有水光氤氲。这少年已两度救她于危厄,此番更因她而受创,感激与歉疚如潮水般交织漫涌,堵住了喉头。

    “当真无碍。”木溪文再次摇头,这皮外伤片刻便会自行弥合。

    恰在此时,大批学生惊惶地向这边涌来。木溪文箭步上前,双臂一展拦住人群:“莫往前去!那边已成火海!”

    言罢,他迅速拨通火警:“喂,警察同志,NS中学后校区小树林发生火灾,请速救援!”

    徐微明亦疾冲至他身侧,喉间滚出气声:“队长,出了何事?”

    “方才险些被炸弹送上西天,”木溪文同样压低了嗓音,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人群,“该死,莫不是暗影联盟那帮混账下的手?且那布设炸弹之人,定是窃听了我们与周雪妍的对话,才在这必经之路上设下定时陷阱。”

    “队长,你说这炸弹是冲你……还是……”徐微明眼神一瞥,意有所指地掠过周雪妍。

    “难说,”木溪文面色凝重,“无论如何,眼下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雪妍,”他转向她,语气不容置喙,“为安全计,须将你暂送至总部。待我们将此地彻底清查,重新部署护卫,你再返校,可好?”

    “嗯,”她轻应一声,“我先回教室取书,期末考在即。”

    “我陪你。”木溪文旋即跟上她的脚步,一同走向教学楼。

    尖锐的火警鸣笛声穿透校园,消防车已循着专用通道驶入,刺耳的警铃在焦灼的空气中震荡回旋,如同重锤敲击在木溪文的心坎上。这沉重的鸣响令他胸中的阴霾愈加深厚——究竟是何方所为?是暗影联盟吗?袭击的目标是她吗?若目标是她,他们意欲何为?她分明只是个寻常的少女,这究竟是为何?纷乱的思绪在他脑中缠绕,理不出头绪。

    “队长!锁定目标了!”徐微明骤然冲至近前,声音洪亮,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方位?”木溪文眼底寒光乍现,杀机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在……”徐微明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众人目光皆被远处冲天的火光所牵引。随即,一道幽冷的蓝光自他右耳的通讯器投射而出,凝成半透明的全息屏幕,“距此不足一公里!兮若通过监控网络追索到了他的踪迹,目标仍在移动,坐标已同步至你的终端。”

    “雪妍,”木溪文倏然转头,看向身旁仍惊魂未定的女孩,“你先去教室取物,徐微明会暂护你左右,随后将你先行护送至总部。”

    话音未落,未待她回应,细密的纳米装甲已如活体金属般瞬间蔓延覆盖他全身。他的双眸骤然化为令人心悸的血红色竖瞳,蛰伏于血脉深处的龙之力无声咆哮。周雪妍只觉一阵裹挟着金属与草木灰气息的劲风掠过面颊,他的身影已从原地彻底消失,快得让她那句凝结在唇齿间的“注意安全!”都来不及飘散在风里。

    “雪妍小姐,”徐微明肃然对她颔首,“请移步教室取书,您的安全由我负责。”

    她轻轻点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木溪文方才为她奋不顾身的身影。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悄然抿上她的唇角。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蜜糖与星辰交织的奇异暖流,正悄然在她心底滋生、蔓延。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确凿无疑地,对这个少年萌生了真切的爱意。

    木溪文的身影如鬼魅般疾掠,瞬息间已抵达地图所标示的位置。一个猩红的光点,正在幽深小巷的尽头固执地闪烁。

    他收敛气息,紧贴巷壁潜行,择定一处阴影,准备翻越那堵隔绝视线的矮墙。这是一条死巷,猎物插翅难逃。然而疑虑如藤蔓缠绕心头:此人为何自投罗网?

    当他无声地翻过墙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凝固——那人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肢体正经历着可怖的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动着躯干剧烈地弹起又落下,口中涌出浑浊的白沫。

    木溪文如离弦之箭般冲近,然而当他触及那人时,一切挣扎已然停止。躯体僵硬,瞳孔涣散,翻着眼白,生命的气息彻底消逝。

    死寂在小巷中弥漫。木溪文默然伫立片刻,随即俯身靠近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指节隔着纳米装甲,开始谨慎地探入对方衣物的口袋,试图从这具冰冷的容器中,榨取出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指尖在粗糙的布料内衬里摸索,果然触到一个硬质的方角。他将其抽出,是一个鼓胀的钱夹。打开,里面赫然塞满了簇新的百元纸钞。木溪文在夹层的透明隔页后,抽出了一张身份证件。照片上是一张略显浮肿的男性面孔,名字赫然印着:崔自元,户籍所在地正是MY市。

    “兮若,即刻调取崔自元的一切档案资料。”木溪文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冰冷而清晰。

    等待数据回传的短暂间隙,木溪文的眉头锁得更深:此人会是暗影联盟的爪牙吗?可即便如此,蛰伏多年的暗影联盟为何突然如此猖獗?莫非……他们与那传闻中的柯哲人,当真存在某种隐秘的勾结?更令人心悬的是,周雪妍那纯净的面容,又为何会出现在柯哲情报部门的档案深处?

    纷乱的线头在脑中缠绕、打结,彼此间仿佛存在着某种若隐若现、却又难以捉摸的关联。木溪文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深陷迷雾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队长,信息已核实。”兮若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数据特有的冷静,“目标人物崔自元,身份为某百货公司部门经理,无犯罪前科。曾有过一段婚姻,无子女存续记录。直系亲属中父母均已亡故,社会关系网极为简单。现有证据链显示,其与暗影联盟无任何关联。通讯记录及社交数据均指向一个狭窄的生活圈层,日常居所为其公司提供的公寓。”

    “该死!竟非暗影联盟的人?”木溪文齿间泄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咂舌声,“那这炸弹……”

    “目前技术层面判定如此,但不排除其拥有未被记录的深层身份的可能性。”兮若补充道,言语间留下深思的余地。

    【须知暗影联盟与正义联盟一般,皆存在隐于市井的秘藏成员,日常与芸芸众生无异,唯遇紧急号令,方显其真身。】

    “与他存在密切往来的联系人呢?”

    “明面记录中无深交者。不过,存在一名疑似女友关系对象——施傲,身份为其任职百货公司的秘书。”

    “呃……”木溪文脑海中瞬间掠过那些职场中司空见惯的权力与暧昧交织的图景,“此人此刻身在何处?”

    “今日为工作日。依据其社交媒体动态及行为模式分析推断,此刻她应当正于公司内,伏案处理文件。”

    十分钟后,木溪文的身影出现在这座在当地颇具盛名的百货大楼前。大楼的铭牌上赫然镌刻着“三惠普星”【一家业务遍布全球的庞大企业,因在诸多行业形成垄断态势,屡遭各国政府反制,实为暗影联盟麾下产业】。建筑簇新,矗立于街角。正值工作日,楼前广场人影寥落,唯见零星提篮采买或闲庭信步的老者。木溪文步履迅捷,如风般卷入楼内,很快便驻足于一扇悬挂着“经理”铜牌的门前。

    指节叩击门扉,门内旋即响起一阵急促的足音。门开处,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带着几分未能掩饰的失望神色立于门后。

    “您好,”她开口,语气难掩疏离,“请问有何贵干?”

    “崔自元经理在吗?”木溪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有……有什么事吗?经理他不在。”女子显然被他那如同审讯嫌犯般的口吻所震慑。

    “他今日未曾到岗?”

    “是……是的!”她慌忙点头。

    “我是东康安全部门【东康共和国情报机构】特派员,”木溪文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姿态凛然,“我们高度怀疑其牵涉入一桩由极端组织策划的炸弹袭击事件。”

    “不……这绝不可能!”女子瞬间面无人色,“他不是那样的人!”

    “请问您与他的关系是?”

    “我是他的秘书!”

    “他近期可曾显露异常?”

    女子垂首思索片刻,摇头:“未曾。”

    “确定?”木溪文的眉头锁得更紧。

    “容……容我仔细想想!”她急忙补充。

    “请务必配合调查,此事攸关他的生命安全。我们最新情报显示,西部潜藏的‘新安独立分子’【新安省位于东康共和国西部,曾于前东康帝国分裂动荡之际谋求独立,遭强力镇压】或已采取行动,将****植入平民之身,意图于闹市引爆。他极有可能成为目标!”

    “哦!我想起来了!”

    木溪文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看来唯有这般耸人听闻的言辞方能撬开紧闭的口。

    “他昨日向我提及,前夜陷入一场诡谲的梦境,梦中有一自称为‘神’……”

    “神!”木溪文眸底骤然掠过一道寒刃般的锐芒。

    “对……对,是神!”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方才他那仿佛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令她心胆俱裂。

    “继续。”

    “那神祇……那神祇向他宣谕,言道‘人类乃罪孽之渊薮,当受灭顶之灾。倾覆之后,方能创生崭新的至福乐土……’”

    “之后呢?”

    “之后……我便记不清了。”

    “感谢您的配合。”木溪文向她微微颔首。

    “他……他会平安无事的,对吗?”女子声音急切,带着最后的希冀。

    木溪文只是无言地凝视着她。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暗忖,这结局,恐怕与那该死的“神”脱不了干系。这女子对崔自元显然怀有真切的情愫,故才如此忧心如焚。只是……

    “他会无事的,”木溪文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若有任何进展,我们会及时告知于你。”

    恐怕最终送达你耳畔的,将是警方的通知,以及他冰冷的死讯。木溪文早已下令将那具尸体秘密转移至据点进行尸检,随后将精心布置现场,伪造成一场意外——譬如,一场突发的心脏骤停。

    木溪文旋即转身离去。脑海中,那个幽影般的“神”始终盘桓不去。倘若此“神”真实存在,其为何要对周雪妍下手?抑或是针对自己?莫非……是在畏惧什么?木溪文推测,崔自元不过是个受那“神”蛊惑操纵的可怜傀儡。又或者,这所谓的“神”,正是侍神教顶礼膜拜的邪异存在?念及此处,他胸中无声地沉积下一块铅石——终究是那位名为施傲的女子,承受了最深的剜心之痛,一段情愫未及绽放便已悄然萎落于这无情的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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