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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手指在鼠标上顿了顿,屏幕上的K线图还在跳动,像某种没有温度的脉搏。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分针刚转过第三圈——七点四十二分,比昨天晚了一刻钟。胃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烧感,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胃壁,她伸手按了按,指尖碰到冰凉的桌面,才想起早上带的早餐还在抽屉里,是一个凉透的包子,表皮硬得像块砖。办公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对面工位的小张临走前帮她泡了杯枸杞茶,现在杯子里的茶叶沉在底部,水色淡得像稀释的中药。旁边的咖啡机里还剩半杯冷咖啡,散着淡淡的焦味,林夏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陈默昨天早上给她发的消息:“今天降温,记得带外套。”她那时候正在开早会,只匆匆回了个“嗯”,现在想起,手机屏幕上还躺着他半小时前发的一条未读消息:“我在食堂。”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眼角的细纹被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得清晰,像两道浅淡的沟壑。抓起桌上的工牌时,金属牌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吓了一跳,连忙捂住,生怕惊动了空荡的办公室。工牌上的照片是去年拍的,她笑得很灿烂,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不像现在,刘海因为揉了太多次,翘得像只受惊的小鸟。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林夏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路过茶水间时,她停下来往杯子里倒了点温水,喝了一口,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缓解胃里的灼烧。她想起昨天晚上加班到十点,陈默给她打电话,她刚说了两句,就被主管叫去改报告,挂电话时,她听见他在那头小声说:“我煮了粥,等你回来。”结果她回去时,粥已经凉了,陈默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她的围巾。
食堂的门被推开时,一阵暖风吹过来,夹杂着各种饭香——红烧肉的甜腻,清炒白菜的清苦,还有番茄鸡蛋的酸甜,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门。她站在门口,眯起眼睛适应里面的灯光,视线扫过一排排蓝色塑料桌,突然顿住。
靠窗的角落,陈默坐在那里。他穿着那件藏青色的衬衫,是她去年生日给他买的,领口松了一颗纽扣,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袖口卷到肘部,手腕上戴着那块旧手表,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用兼职的钱买的,表盘上有一道浅淡的划痕,是去年他们去爬香山时,他帮她拎包蹭到的。他的头发乱了,刘海翘起来,像只炸毛的猫,侧脸映着窗外的夕阳,轮廓变得柔和,却带着几分疏离的疲惫。
他面前摆着一份番茄鸡蛋盖饭,米饭堆得满满的,番茄炒蛋铺在上面,红的番茄,黄的鸡蛋,看起来很诱人,但筷子插在饭里,却没动几口。林夏看着那碗饭,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想起前世,陈默每次曼联输球,都会去食堂点这份盖饭,说“番茄的甜能中和心里的苦”。那时候他们还在上学,食堂的番茄鸡蛋盖饭只要三块钱,他每次都会把最后一口饭扒得干干净净,然后笑着对她说:“今天的番茄不够甜,下次要多放糖。”
她的脚步很慢,像踩在棉花上。手里的餐盘里装着一份炒白菜和一碗小米粥,白菜炒得有点老,叶子发黄,粥里飘着几粒枸杞,是她刚才在窗口随便打的。她走到陈默桌前,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像一片落在花瓣上的雪:“没人吧?”
陈默抬头的瞬间,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星星突然钻进了他的眼里。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垂下眼睑,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细碎的阴影:“没有。”他的声音有点哑,像刚醒过来的样子。
林夏坐下来,把餐盘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他的番茄鸡蛋盖饭上。米饭已经凉了,表面结了一层薄皮,番茄炒蛋的汤汁凝在饭上,像一层红红的膜。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碗沿,碗是温的,应该是刚打没多久。她想起前世,陈默每次输球,都会把碗里的饭吃得一粒不剩,连汤汁都要舔干净,像个没吃饱的孩子。
“昨天曼联输给利物浦了?”她试探着问,手指在桌底下绞着衣角。
陈默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像被人戳中了心事。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你怎么知道?”
林夏指了指他的餐盘,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你以前输球,都会把番茄鸡蛋吃个精光,今天怎么没动?”她的手指划过餐盘边缘,想起前世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的场景,他坐在她对面,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她,说:“你喜欢吃鸡蛋,多吃点。”她笑着推回去,说:“你输了球,应该多吃点甜的。”
陈默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筷子,竹制的筷子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说给空气听:“你最近不是忙吗?我怕给你添麻烦,没敢说。”他的眼睛垂下去,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戴着她去年送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刚好指向八点。
林夏的喉咙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想起前世陈默分手时说的话,他站在楼下的路灯下,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兔子:“林夏,你总是那么忙,我连告诉你‘我不开心’都怕耽误你时间。”那时候她刚晋升为分析师,每天加班到深夜,连他的生日都忘了,等她想起时,他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送的围巾,说:“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她伸手碰了碰陈默的手背,他的手有点凉,像冬天里的自来水。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像前世他们一起捂过的热奶茶——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他们在路边买了杯热奶茶,陈默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说:“这样就不冷了。”她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洗衣粉味,觉得全世界都变暖了。
“以后不管多忙,我都想听你说‘我不开心’。”她的声音有点哑,手指轻轻握住他的手背。他的手在她手里动了动,然后慢慢回握,力度像前世他们第一次牵手时那样轻,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他熟悉的、像星星一样的温柔。他笑了,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春天里的新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没怎么见到你,有点不习惯。”他的手指轻轻蹭过她的掌心,像在撒娇。
林夏的鼻子发酸,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了搓,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明天晚上,我请你吃水煮鱼,就是你喜欢的那家川菜馆。”她想起那家川菜馆,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陈默那时候怕她吃辣,特意点了微辣,结果自己辣得直喝水,她笑他,他说:“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能吃。”“后天周末,我们去看曼联的回放,我陪你骂裁判,好不好?”她补充道,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画圈。
陈默的眼睛亮了,像星星落进了眼里。他的手指轻轻回握她的手,力度比刚才重了一点:“好。”他夹起一筷子番茄鸡蛋放进嘴里,番茄的酸甜在嘴里散开,像前世她给她买的糖葫芦。他嚼了嚼,说:“其实今天的番茄有点酸。”
林夏笑了,她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番茄汁,手指碰到他的下巴,有点扎手,应该是几天没刮胡子了:“那明天我给你买糖,甜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笑着,像前世他们一起在公园散步时,她踩在他的影子上,说:“我要把你的影子踩碎,这样你就不会走了。”
窗外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前世他们一起在沙滩上画的爱心。番茄鸡蛋的香味混着米饭的热气,在空气中慢慢散开,飘到他们身边。陈默吃饭的样子很认真,每一口都嚼得很慢,像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林夏看着他,眼里全是温柔,她想起前世他们分手时,她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走了。
“好吃吗?”她问,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碗。
陈默抬头,眼里带着笑:“好吃,比以前更甜。”他夹起一筷子鸡蛋,递到她嘴边:“你尝一口。”
林夏张嘴接住,番茄的酸甜在嘴里散开,像前世他们一起吃的糖葫芦。她嚼了嚼,说:“真的很甜。”
陈默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以后再也不藏着了。”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手背,有点凉,却很温柔。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食堂里的灯光亮了,像撒了一层金粉。林夏靠在陈默肩上,听他说比赛的事,他的声音里带着激动,像个孩子:“那个裁判真的太过分了,明明是利物浦的手球,他却没吹。”她笑着点头,虽然她不懂球,但她愿意听他说,愿意陪他骂裁判,愿意和他一起度过每一个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刻。
“以后不管多忙,我都陪你。”她轻声说,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画圈。
陈默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把她搂得更紧:“好。”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却笑着,像前世他们一起看烟花时,他在她耳边说:“我会永远陪着你。”
食堂里的饭香还在飘,番茄鸡蛋的酸甜,红烧肉的甜腻,清炒白菜的清苦,混在一起,像他们的爱情,有酸有甜,却很温暖。林夏看着陈默的侧脸,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原来他的疏离,不过是怕“打扰她”;原来她的在意,他都懂。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洗衣粉味,像回到了前世他们一起租的小房子里。那时候他们很穷,却很开心,每天一起做饭,一起看球,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现在,他们又回到了原点,却比以前更珍惜彼此。
窗外的夕阳终于落下去了,天空变成了深蓝色,像被染过的布。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他们两个,坐在靠窗的角落,手牵着手,吃着番茄鸡蛋盖饭。林夏看着陈默,眼里全是温柔,她知道,这一世,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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