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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江维。他在第一时间就抵达了牛头山周边。
正好听见附近公墓管理员的怒吼，于是寻声赶来。
接着他一路深入，终于来到公墓深处。
看见一个穿着管理员工作服的老头。
此时老头仍蹲在地上，对着那张纸不断叹息。
“四种写法的茶字，恐怕也只有我才能全部认识，我真是一个天才，要是再早几十年说不定能考上状元。”
江维惊诧道：“一个茶字居然有这么多写法？”
老头转头，看见一个长相正气的年轻人。
“对啊，是不是想不到？”
江维没有回答，而是认真打量这个老头。
老头约莫七八十岁，身形清瘦，穿着不合身的管理员衣服，面容和蔼，如果稍加装扮，倒有些像天桥下算命的。
“茶字有四种写法，我正在创造第五种。”
“年轻人，你想不想学，想学我可以教你。”
江维摇头。
老头面露失落，随即又说道：“老祖宗留传下来的字奥妙无穷，就比如这个字，有十九种写法，是不是很神奇？”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书写。
除了前面几种江维稍微认得出来。
后面完全是鬼画符。
“一个字竟然有十九种写法，彼此又互不相认，极为不便，依我看天下的字只有一种写法会不会更加方便？“
老头停下笔，皱眉撇嘴：“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传承，可以不用，但也不能丢，每一个字都代表一种文化……”
“这么说你是个文化人？”
老头迟疑后说道：“算是吧。”
“大胆老鬼，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江维暴喝，一脚踹了过去。
哎呀！
老鬼惨叫一声，顿时意识到今天遇到高人了。
连忙跪地求饶。
“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
听着老鬼一副《水浒传》口气求饶，江维脸皮一抽。
“留你？留着你害人吗？”
“青天大老爷，小的从来没杀过人，我连只鸡都没杀过，我冤枉啊，小的自从变成鬼后，一直本本分分，因为小的生前没读过什么书，所以闲时一直在看书，练字。”
江维感觉有些意外。
他这还遇见一个好学习的鬼了。
不过……他确实发现这只鬼跟其他鬼不一样。
虽然身上有阴气，但不是那种嗜血、暴戾的阴气。
反而像是空调吹出的冷气。
简单来说，有阴气之形，无阴气之实。
不像是沾染血腥的那种恶鬼。
“你说你喜欢看书，这公墓哪有书，你怎么看？”
见江维没有动手，老头赶忙掏出不知转手多少次、贴满胶布的旧智能手机，说道：“早些年我去书店看，阳城大大小小的图书馆基本上都被我看了个遍，什么类型的我都看，后来我也学会上网，就在网上学了。”
江维：“………”
这老鬼，还懂得与时俱进。
“自从我学会识字后，就越来越喜欢文字了，闲暇的时候也喜欢看一些故事，我经常看这个软件里面的网文。”
哟呵，这还是只爱看网文的老鬼。
江维接过智能机检查。
果不其然，里面有四大名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玄幻、仙侠、奇幻……甚至还有灵异小说。
一只鬼居然看灵异小说，这话说出来谁敢信。
嗯？
江维轻咦一声。
因为他发现书架上居然有自己的书。
“你还看这本？”
老头凑上前，看清江维指的那本小说后连连点头。
“这个作者写的每一本灵异小说我都看，可惜他断更一个月了，不过前几天已经恢复更新，我每天都追读。”
江维心中一动。
立即切换到我的账户，发现这个号叫“坟头老鬼”。
高级VIP。
这居然是他书的榜二。
“你墓碑都风化成这样了，你哪儿来的钱看书？”
“我没钱，但埋在公墓里的其他死者家里人有钱，每次这里来了新人，一些刚成型的亡魂有执念，但无法跟亲人交流，所以拜托我托梦，有报酬的。”
“我已经变成鬼了，可以不吃不喝，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所以我把赚的报酬全部充进里面了。”
谈到书架上的书，老头儿一副痴迷表情。
显然已经患了网瘾。
“行，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删除他的书。”
江维指着那本自己的小说。
老头儿露出苦瓜脸道：“这些收藏的小说都是我的精神食粮，我孤独的时候经常反复品味，能不能不删？”
“你不是说这作者断更一月吗？”
“他就活该被钉在耻辱柱上，书也该移出。”
老头儿辩解：“兴许人家有事，最近他也承诺不断更，如果你非要删我书架上的任何一本，还不如杀了我！”
说着，它扬起了脖子。
“当真不删？”
“不删。”
“死也不删？”
“宁死不删。”
虽然恐惧，但也有自己的原则，说是固执也行。
换作正常鬼，删了再重新加入就行。
江维以拳击掌，还以江湖人士的最高敬意。
“抱歉，刚刚跟你开个玩笑，这本书的作者就是我。”
老头儿睁开一只眼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江维打开作者后台。
老头仔细辨认，最后恍然大悟。
“原来真的是你。”
下一秒。
“你这上面怎么没有存稿？”
江维：“……”
后续交谈中，江维得知，这位昵称“坟头老鬼”的书友竟然已经死去百年，是只老鬼，但它与别的鬼不同，生前目不识丁是它最大遗憾，死后便一直渴望识字读书。
一有机会就学习，历经百年，终于成为老学究。
当然……它的实力也弱的可怜。
直接刷新了江维对死龄越大鬼物越恐怖的刻板印象。
或许是这老鬼从未杀生、从未修行的原因导致的。
是他这段时间所接触到的鬼物里最废的那一个。
弄清老鬼没有杀人后，江维也是告别对方上山救人。
谁料这时坟头老鬼说道：“你要上山？”
“嗯。”
“你能不能别上这座山？”
“为什么？”
“因为山上闹鬼。”
一只鬼居然说山上闹鬼，这话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这时江维似乎想起了什么。
作为一只不务正业的奇葩百年老鬼。
在这里呆了百年，应该能从中得知一些信息。
“你知道牛头山那个鬼王吗？”
老鬼点头。
“我知道，它就是我说的那只鬼，它就在山上。”
“详细说说。”
很快，江维就从坟头老鬼口里了解到一些事情。
这座后山，因其山形酷似牛首，故得名牛头山。
山上有一座古庙。
其中供奉的是很久以前当地居民自发崇祀的野神。
野神就是未被载于正统神话典籍，也未见于民间志怪杂谈，由一方百姓依自身信仰与祈愿所立的山神。
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供奉的是地府鬼差牛头。
总之无论是什么，到了近代古庙已经荒废了。
直到一个多月前，血日撞击大地。
几天后，这里来了一只恶鬼。
霸占这座牛头山里的牛头庙。
自封为牛头山鬼王。
而且时常能听见山上有鬼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个牛头山鬼王在一个月时间里就收服了不少厉鬼。
敢有不服的通通都被铲除。
至于老鬼它是个例外。
因为它有“百年学问”，属于“智者”、“专家”。
这个头衔挺唬人。
牛头山鬼王求贤若渴，多次派人邀请它上山。
只要上山，它就是一鬼之下万鬼之上的牛头军师。
以后只待天时一到，牛头山鬼王将会带领麾下牛头军横扫一切，届时成就一番大事业，所有鬼都能吃香喝辣。
但老鬼固执，且痴迷网文，不愿与罪恶势力纠缠，果断拒绝，成为附近唯一没有加入牛头山却存活下来的异类。
了解事情经过后，江维告别老鬼上山。
刚离开不久，他就感觉到一股阴气。
那是沾染血腥味的阴气。
“大王结婚是喜事咯，伊儿哟…伊儿伊儿哟。”
“今夜叫我俩来进货呀，伊儿哟…伊儿伊儿哟。”
“偷了贡品我偷贡酒呐，伊儿哟…伊儿伊儿哟。”
“谁不服从就杀谁耶，伊儿哟…伊儿伊儿哟。”
“小心提防那超凡者哦，伊儿哟…伊儿伊儿哟。”
“他跟我们水火不容啊，伊儿哟…伊儿伊儿哟。”
再抬头，远处山上走下两道鬼物身影。
一高一矮。
一人扛着一个麻袋。
两只鬼所过之处，那些墓碑前的贡品、香烛、吃的喝的通通被打包装进麻袋，很快，两只鬼就来到老鬼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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