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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铃吓了一跳,“小姐!小姐!”她急得就要跳下去救人,可就要下去时,又忽然愣住了。
不对啊?小姐自小就深谙水性,这小小池塘,怎么可能淹得了小姐?
她仔细看去,只见沈亦瑶在水里挣扎着,口中痛苦地大喊着:
“莺铃,不要来救我,咳咳,就让我去吧……”
小姐看似不习水性,落入水中痛苦扑通,可每次即将沉下去被水淹时,她似乎又刻意屏息,并没有呛进去多少水。
莺铃一时间懵了,小姐这是闹哪出?她到底还要不要下去救?
不等她反应,身边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就听到扑腾一声水花四溅!
有人跳下去了!
沈亦瑶瞬间不再挣扎,放任自己被池水淹没,那黑袍少年快速游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托了起来。
接着,慢慢靠近岸边。
黑袍少年拽着她到了上面,喊了几声:“大嫂!大嫂!”
沈亦瑶本就没晕,被叫了两下,才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少年剑眉星目,清秀俊朗的脸庞,有着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特别的气质。
“鸿轩?你,你为何救我?我已无心活下去,不如一死百了……咳咳……”
她捂着嘴唇咳了几声,含泪哽咽地说着。
沈亦瑶本就长着一张清丽姣好的脸蛋,那双湿漉漉的凤眸似垂非垂,配上这弱弱的声音,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黑袍少年不禁蹙眉:“大嫂,为何要寻死?”
沈亦瑶只是默默落泪,作出一副受尽委屈,却不愿多言的模样,暗中却在观察眼前少年。
少年是她的小叔陆鸿轩,不过十五年,却已长得挺拔玉立,个头比些成年男子还要出挑,容貌俊逸,眉目如画,极好的长相。
可偏偏命运不济,前世她在陆府生活十余年,却对他的印象很淡。
陆鸿轩和陆鸿洲并非一母所生,他生母是陆家家主陆安平的第一任夫人秦雪瑛,两人多年恩爱却始终没有子嗣,陆家祖母便做主给他娶了第二房夫人林芳柔。
林芳柔不到一年就为陆安平生下长子陆鸿洲,两年后又生下次女陆诗雨。
可偏偏陆安平一心系在正妻身上,多年来寻医问药,十二年后秦雪瑛终于有孕。
谁也没想到,秦雪瑛在生产时大出血,生下陆鸿轩后便撒手人寰了。
很快,林芳柔被抬为正妻,她的子女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对外她对陆鸿轩这个儿子可谓是“百般纵容”,宠到了天上。
可正因为这份‘宠’,陆鸿轩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渐渐成了陆安平看到就心烦的孽子,后来直接将他赶到了府中最偏僻的别苑,整日不是斗鸡,就是泡在赌坊,又或者在万花楼看美娘子,成了陆府上不得台面的笑话。
前世沈亦瑶想着小叔和继子相差年岁不大,既然都找了读书先生,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于是向婆母林芳柔提议让小叔跟着学。
婆母林芳柔却一口回绝:“你小叔心思不在读书上,没必要麻烦。”
后来她见小叔行事孤僻,并不好相处,便也不想多管闲事。
直到她被陆鸿洲害死,冤魂流连,小叔陆鸿轩却是唯一来真诚看望她的人。
他已长大成人,坐在她的墓碑前,为她撒着纸钱,“大嫂,你就不该踏入陆家这个深渊。”
“那三个白眼狼,不知感恩,恩将仇报,若有来生,你这样善良的女子,该好好为自己活。”
那一刻,她即便是魂魄,亦泪如雨下。
付出十年,唯一懂她好的,却是那个陆府臭名昭著,人人嫌恶的纨绔恶少。
后来,她不由自主地跟着陆鸿轩,看着他将陆鸿洲夫妇设计毁她清白的事捅了出去,证据确凿,没多久,陆家上下全部被抓。
那三个继子是朝廷命官,受此影响,被革了官职。
陆鸿洲凌浅浅两人,秋后问斩。
她的血海深仇,竟然是当年她都不曾多关注过的纨绔少年帮她伸冤报仇了。
“大嫂,你有何委屈,说出来,才能解决。”陆鸿轩皱眉道,显然是对女子落泪有些无措。
沈亦瑶收起了泪水,弱弱道:“我一心为你大哥留在这陆府,想将他那三子培养成才,将来,便也是我此生的依靠。可、可是……”
陆鸿轩见她说着说着,又有些想哭的样子,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戏曲里都说女子眼泪,比刀枪剑戟还厉害,现在看来,果然是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可是什么?”他不自觉地声音放缓。
沈亦瑶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我为了让文哥儿将来考上科举,想要请来最好的夫子,便去求我父亲牵线搭桥,又取出嫁妆多番打点,才找到了曾经的状元陈先生那里,不知求了多少次,才终于求得陈先生到家中授课一年。”
“可文哥儿却说什么都不肯读书,我知道,我毕竟年幼,只年长他六岁,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听我的。”
“我原以为,将来还能依靠他们,现在想来是不能了。”她越说,越发悲伤:
“你大哥死得早,尚未与我洞房便去了,我一生注定无儿无女,将来就算死了,也无人裹尸……”
少年看她说得绝望,不由地拧眉,有些头疼:“你当初就不该留在这里。大嫂年岁并不大,若是和离,还可找到归宿,何故……”
沈亦瑶摇头打断,双目含泪,满是凄凄:“我已无脸面回去见父母。”
“即便如此,现在寻死,也太过草率!”少年皱眉满是不认可,尚未彻底褪去稚嫩的俊脸上,却有些许男子气魄。
“蝼蚁尚且偷生,你虽是弱女子,也该有这份韧性才对。”
“那,小叔可愿帮我?”沈亦瑶忽然泪莹莹地看着他。
陆鸿轩一愣:“我如何帮你?”
沈亦瑶泪莹莹地道:“陈夫子授课这一年,能委屈小叔当学生吗?若我父亲得知,他引荐的陈夫子只去了几日,就被陆府气回去了,我真的就没有颜面再见父亲了。”
“我?”陆鸿轩神色难看,让他读书?那不如杀了他!
“看来是我逾矩了。”
沈亦瑶垂下眸子,眼泪扑簌簌落下,缓缓起身,声音哽咽地都快没声了:“我无法面对父亲,也无法和陈夫子交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就要转身离开。
才走了两步,身后少年忽然不耐烦地叫住她:“行了,你别寻死了,我帮你还不成?”
她缓缓转过头,故作错愕地看着小叔,满眼都是感动,少年脸上明显有些挣扎过后的不自在感,一脸别扭道:
“大嫂,我帮你可不是善良,不过是看你这小女子在陆府着实可怜……”
沈亦瑶面上乖乖地点头,心里却好笑,她竟不知这小叔性子如此有趣,他可不就是善良吗?却又嘴上不承认,傲娇的很。
“对了,丑话先说到前头,小爷我可并没有答应你要读书读出什么名堂,只是应付陈先生,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沈亦瑶连忙点点头,感激地看着他:“小叔如此聪慧,定会比我那继子读书好。”
陆鸿轩面色有些臊,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不耐道:“何时授课?”
“明日。”沈亦瑶连忙道。
这时莺铃和常年伺候陆鸿轩的小厮喜宝匆匆敢来,正好听到他们这句对话。
两人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
莺铃:小姐说的新学生,是二少爷?
喜宝:少爷要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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