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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涌。硼砂矿区的灯光迅速亮起,有低语声和作训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帐篷空地上,一名豺狼人母亲,身边簇拥着三只瘦弱的豺狼人幼崽。
而几名女性战士,则站在一边,低声询问。
“什么情况?”
“这名叫阿蕊的雌性豺狼兽人,隐瞒基本情况参与招工。”
有战士面色严肃地汇报:
“她应该是害怕我们拒绝她的申请,隐瞒了自己还育有三名幼崽的事实。
这几天,孩子们藏在树林里,到了晚上,这位女同志才会以解决个人问题为借口,用藏起来的食物喂孩子。
但没想到,两名豺狼族儿童在林间藏匿的时候,遭到夜蛇攻击——”
空地上,明亮的灯光下,豺狼人母亲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等等!我,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请不要杀死我的孩子!”
“她们!她们只是病了!没有感染瘟疫!没有!!”
——阿蕊正是在繁衍祭祀节日现场,拿到招工启示的母狼。
虽然人类向她保证,她自己一个人,只靠工分也能养活三个孩子。
但藏在骨子里的警惕,以及从前的经历,让离群的母狼变得多疑。
她把孩子们藏在了山上的树林里。
白天,她偷偷节省下食物。
到了晚上,再带出去喂饱孩子们的肚子。
因为心怀愧疚,阿蕊每天干活比谁都卖力。
谁知道战士们在巡逻摸排的过程中,发现了昏迷的两名豺狼儿童,以及一名年纪更小的幼崽。
简单判断是夜蛇中毒后,战士们迅速将人带回营地,准备送往营地医院进行救治。
——尽管夜蛇源头已经被消灭,当初那片山谷,以及死亡山谷也被液氮清理了一遍又一遍。
但草原上,总会有遗留下来的夜蛇。
谁知道在转运病人过程中,闻到味道的豺狼人跑了过来。
她误以为,人类打算杀掉感染了“瘟疫”的幼崽。
……
……
“阿蕊,你误会了。”
负责阿蕊那一组的队长蹲下身,小声解释:
“我们不是要把你的孩子们赶走,而是带他们去治病。
治病,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阿蕊瘦骨嶙峋的皮毛抖了抖,抬起头,怀里因为中毒,皮肤呈现肿胀状态的幼崽的脸露了出来。
“治病?”
她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队长的话:
“是……巫医?不,不……不!”
阿蕊将开始抽搐的幼崽紧紧抱在怀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呜咽:
“吼……吼……唔——”
绝望再度淹没了这名坚强的母亲。
尽管人类对整个阿帕草原公布,所谓的“瘟疫”,是一种蛇毒。
但在阿蕊眼里,被夜蛇叮咬的兽人,等同于被下了死亡宣告。
即便是族中最强壮的豺狼战士,也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而她这样卑微的豺狼人,黑皮们的巫医,怎么可能会愿意治疗她的幼崽?!
脑海中,恐怖的一幕再度浮现:
幽绿色的诡异火焰。
表情狰狞可怕的巫师。
被焚烧的幼崽。
陷入癫狂,打断她后腿的冷漠族人。
——阿蕊所在的豺狼部落,是金狮部落的附庸。
当“瘟疫”刚出现的时候,部落里的巫医,杀死了她的孩子。
说是为了平息神灵的愤怒,所以需要祭品。
但祭祀之后,部落里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族人们甚至打算杀死她剩下的崽子。
为了保护孩子,阿蕊被咬断了后腿。
好在她带着崽子们逃了出来。
好在她遇到了黑皮们。
但为什么,神灵如此无情,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的崽子感染了瘟疫,黑皮们一定会赶她离开的。
她甚至连最后一头健康的崽子,都养活不了。
母狼发出愈发绝望地呜咽。
“阿姆,我好冷……”
幼崽在她怀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呼吸愈发急促。
母狼将脸埋在幼崽逐渐冰冷的皮毛里,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在豺狼族的传承里,弱者注定被淘汰。
这是铁律。
……
“麻烦了,说不通。”
小组长挠了挠头,干脆大手一挥,跟旁边的医护人员道:
“你们带她一起去吧,我帮她请一天假,不跟着去,她也不会放心。
阿蕊同志,你带着孩子一起去医疗翼,明天的饭,我帮你送过去。”
阿蕊愣住了。
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接着,陷入沉默的母狼,和三名虚弱的幼崽,坐上一台会发光的铁盒子,被送到了医疗翼。
——硼砂矿区离营地有些远。
为了照顾工人们的生活,丁奕心打了申请,在附近加盖了新的医疗翼。
设备虽然没大本营里的精良,但足够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
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希望幼崽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阿蕊抵达了医疗翼。
正处于建设阶段的医疗翼,在黑漆漆的夜里,看上去像个巨大的怪物。
一顶灯火通明,在夜里格外显眼的巨大白色帐篷,正立在空地上。
“医生!医生同志!”
司机从车上跳下来,掀开门帘大声喊人:
“两名豺狼人儿童,疑似夜蛇中毒,你们这有血清吗?!”
阿蕊抱紧了两个孩子,那个健康的幼崽含着手指,亦步亦趋地跟着阿姆。
乖巧的让人心疼。
“夜蛇咬伤?这么小的孩子?!”
一名年轻的医护人员快步走出来,看到阿蕊和她怀里的幼崽,先是惊呼一声:
“快快快,送进来!”
阿蕊不敢走进去。
这顶帐篷,实在是太干净了。
整洁的床铺,上面的毯子和雪一样洁白。
穿着奇怪衣服的白皮们,在各种各样的金属工具前打转。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她还记得,其他兽人说过,白皮是无毛者里的贵族。
她有些不敢。
“别愣着了!”
这一次,医护人员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催促——
她迅速从阿蕊手中依次接过幼崽,放在一张干净的白色床单上:
“郑老师!两名儿童病患!疑似夜蛇叮咬!”
阿蕊本能的上前一步,想要跳上床头保护幼崽,但却被身后的战士死死拉住。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阿蕊的认知。
一名脸上穿着奇怪白色布块的“白皮”走了过来。
她翻动着幼崽的眼皮,然后又用奇怪的银色小玩意,在幼崽胸口贴了好一会儿。
有人走上前,往幼崽鼻子上插了奇怪的白色管子。
有人检查完幼崽的伤势后,举起一根奇怪的,尖锐的……比骨针还细的武器,刺向幼崽的……腿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蕊挣扎起来,头顶一对兽耳立起,犬齿也不受控制地外露。
但残存的理智,又让她安静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眼睛看着那些液体一点点进入幼崽的身体。
她既恐惧,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听说过白皮们的力量。
听说她们能够治疗枯萎病。
能把断掉的腿接回去。
能把死人救活。
她不安地站在原地,腿旁的幼崽抓着她的尾巴,脸上同样写满了害怕。
然后,奇迹发生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只幼崽的呼吸慢慢平稳。
她们身上的肿胀慢慢消退,黑色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阿蕊甚至能听到幼崽细微的喘息。
“阿姆……我想吃白白的饼……”
“阿姆我好饿……”
这简直是最动听的声音!!
阿蕊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司机,亲吻她的脸颊:
“这不是幻觉!天呐!天呐!天呐!!”
小一点的幼崽,也学着阿姆的样子,变成兽形,轻轻啃咬司机的手掌。
被毛茸茸猝不及防扑了一脸一身的司机,幸福的几乎快要晕过去:
这简直就是天堂!!
……
……
母豺在医疗帐篷里,获得了新生。
而姜骄则在山顶营地的医疗翼里,对着进行康复训练的水獭尼拉,摸了摸下巴:
“效果不错,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仿生机械脊椎的感觉怎么样?”
胸前贴满垫片,裸露的毛茸茸后背脊梁处,却是一段闪着亮银色光泽,线条流畅的仿生脊椎。
机械水獭兽人。
很有赛博朋克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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