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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庆嬷嬷平复了一下情绪,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您别再把心思放在那二皇子身上了。且不说那婚约本就是皇后娘娘为护您才提起的一句玩笑,就算真有……二皇子那人,老奴瞧着,心思深沉,绝非良配!您可千万别犯糊涂!”
沈星沫看着庆嬷嬷担忧的脸,心中微暖。
她展颜一笑,语气轻松而笃定:“嬷嬷放心。您还挺有眼光的。那个萧景翊确实不怎么样,他完全配不上你家小姐我。”这话说得直白又傲气。
“噗嗤……”庆嬷嬷被她逗笑了,脸上的愁容也散去了些,“小姐能这么想,老奴就放心了!”
窗外,沉浸在悲伤愤怒中的萧景宸,听到沈星沫那句“萧景翊完全配不上你家小姐我”和庆嬷嬷的笑声,紧绷的嘴角竟也不由自主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翘了一下。
但随即,他的手又碰到了袖中那块冰冷的玉佩,那点微不可查的笑意瞬间消失,心头再次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占据。
回到宸翰殿,萧景宸饥肠辘辘。
饭菜刚摆上桌,宇文皓就到了。仗着少年神医的名头,他以三皇子专属太医的身份,日夜在皇子府里值(厮)守(混)。
宇文皓一边吃,一边趣味盎然地讲起了闻家寿宴的闹剧。
青杨不断用眼神向宇文皓示意,可别讲这个事情啦,大皇子不爱听这个,会生气。
无奈宇文皓讲得兴起,压根没有看见青杨的挤眉弄眼。
“这么说,出丑的是沈大,沈二没有对萧景翊献媚?”萧景宸问到。
青杨惊讶了,凭什么自己说的时候才开了个头,就被大皇子怒喝,而宇文公子说的同样的故事,大皇子不仅没有发火,还饶有兴趣地提问了。
宇文皓拍着胸脯道:“虽然现在坊间版本多,但是都大差不差。但我这个版本,绝对是最真实的现场还原版,你们想想,闻磊和我可是铁哥们,我这个是第一手的原材料。”
“下次我们喝酒的时候,我叫上闻磊,具体细节和后续,可以让现场目击者来讲。”
宇文皓提出这样的建议,青杨以为会被大皇子否决。毕竟,大皇子近身的,永远就那么几个人,陌生人,很难靠近大皇子。
“好的,你下次记得带上闻磊。”萧景宸一口应道。
青杨这下都整不会了,大皇子怎么像换了一个人,这还是他的主子吗?
宇文皓一激动,说完了寿宴闹剧的始末,又开始说此事已经像一股风,刮进了各府的后宅深院。
“那些与继室、宠妾斗了大半辈子的正房夫人们,如同得了最趁手的兵刃。”
宇文皓讲得绘声绘色,就像打开了各府后宅的精彩画卷。
话说那吏部侍郎府邸:
侍郎夫人放下茶盏,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一旁新得宠、娇艳欲滴的柳姨娘,慢悠悠对夫君道:
“老爷,昨儿个听了件稀罕事。沈尚书家那位大小姐,瞧着端庄吧?在闻府寿宴上,竟教唆亲妹妹去跪求二皇子负责!结果闹得人仰马翻,自个儿羞晕过去。”
“唉……这妾室扶正教养出来的女儿,心思就是歪,规矩体统全然不顾。老爷,咱们府上虽无扶正的,但新进的妹妹,规矩上也得多提点,万不可学了沈家,乱了纲常,损了老爷清誉。”
侍郎大人脸上的笑容淡了,看向柳姨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还有那威武将军府:
将军夫人端坐主位,眼神凌厉如刀,扫过下首请安的莺莺燕燕和一众庶女:“都给我听真了!沈家大小姐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心术不正,妄图攀龙附凤,便是此等下场!”
“女子立世,当知廉耻,守本分!别仗着有几分颜色,学些狐媚手段就妄想翻天!嫡庶有别,尊卑有序,这是铁打的规矩!”
“谁要是敢学那沈云曦,在本夫人眼皮子底下耍弄那些腌臜心思,休怪我军法家规无情!”
一席话掷地有声,几个心思活络的妾室和庶女顿时噤若寒蝉,脸色发白。
再看那贵妇小聚的暖阁里,话题自然也绕不开。“沈家那丫头,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可不是?‘沈家大小姐’这名号,如今跟‘扶正庶女教坏嫡女’划等号了!哪个体面人家还敢要?娶回去搅家精吗?”
“沈尚书这官声……怕是要受大牵连。治家不严,何以治事?”
一时间,“沈家大小姐”成了贵妇圈中反面教材的活标本,沈云曦苦心经营多年的“才女”、“端庄”形象,在唾沫星子里轰然倒塌。
宇文皓边吃边,仿佛他就是从各个府邸和暖阁里亲眼看到的。
萧景皓静静地听着,神色莫名。
青杨看宇文皓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宇文公子要是不学医,他必然是一个超有天赋的说书人啊。
就在吃瓜群们们狂欢的时候,当事人真的是凄苦不已。
沈云曦蜷缩在暖云阁,门窗紧闭,也隔绝不了那无孔不入的嘲笑声。
她发髻散乱,脸上泪水混着脂粉糊成一片,眼神里是歇斯底里的怨毒。
“废物!一群废物!”她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柑桔尖声咆哮,“让你们盯着外面的风,怎么就让那些贱民传成这样了?她们凭什么这么编排我?”
柑桔抖如筛糠,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王氏闻讯赶来,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她一把搂住哭得几乎断气的沈云曦,嘴里恶毒地咒骂:“都是沈星沫那个下贱胚子!天生的扫把星!克死了亲娘又来祸害我的儿!”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引你入套!我的云儿啊,你放心,娘发誓,定要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对沈青山而言,这几日的朝堂堪比修罗场。同僚们或明或暗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体无完肤。
吏部衙门的回廊上,“偶遇”的同僚甲抱拳笑道:“沈大人,早啊!哎,听闻府上千金……咳咳,性情中人,勇气可嘉!佩服,佩服!”那话语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宫门外等候上朝的间隙,同僚乙状似关切地凑近:“沈兄,国师府寿宴听说极是热闹?可惜未能亲临,只听说……出了点小风波?令爱千金可还安好?需不需要请个太医瞧瞧?”眼底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就连下属前来禀报公务,眼神也带着躲闪,语气小心翼翼,仿佛他这位顶头上司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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