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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熙愣愣看着棋局,自己的白子再一次被围得水泄不通。方才萧贺夜落子儿的位置,恰是她早盘算好的“险招”。
抬眼时,眼底那点了然已化作孩童般的懊恼。
云熙凑近盯着棋盘:“陛下这步太妙了,奴婢就说自己学艺不精吧!”
又望着萧贺夜,眼睛清凌凌的,似满眼都是他:“陛下盖世神武,不单是治国厉害,下棋也这般厉害!”
这直白又带着点小崇拜的夸赞,听得萧贺夜朗声笑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明媚的脸,想着前朝的波涛骇浪,还有后宫中的尔虞我诈……
许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
与她对弈,虽要费些心思,却也赢得轻松。看她下棋的小模样,倒比赢棋本身更有趣些。
“你,甚好,棋艺虽不精,但可以慢慢调教……”圣上盯着云熙半晌,意味深长道。
“不如,陛下就做奴婢……师傅吧!”云熙眼睛闪着光亮。
“师傅?这词倒稀罕得很呐!哈哈哈哈…”
“奴婢界越了。”脸颊“腾”地烧起来。
“那你可有师傅?”
“奴婢……没有。”
萧贺夜指尖又捻起一颗黑子,眼神柔和,与她贴近了几分,“孤竟不知,广乐殿里,还藏着如此妙人。你到底还能给孤带来多少惊喜?”
崔云熙执子的手微顿,触着冰凉的白子儿。
其实圣上还不知道的是,他的每步走棋,都在自己的精准预料中……
垂眸,很快将那点儿心思掩下。
“哎呀不好。”崔云熙看了眼窗外天色,一拍脑门,“奴婢得回广乐殿了——还得去给娘娘准备宵夜。”
对面的帝王:贵妃的宵夜比孤还要重要……
一旁的蔡全:亏得咱家还以为这丫头开窍了……
萧贺夜蹙眉,似有一丝不悦,却未应声,便见崔云熙已双手撑着案几,起身的瞬间,身子忽地一软,直直往前栽来,领下的白皙近在帝王眼前。
“当心。”萧贺夜眸色骤紧,伸手去扶的动作快过思绪。
掌心攥住她的肩,随即不受控地滑向腰际。太监服的粗布却挡不住底下那温软的腰肢。
崔云熙吓得脊背发僵,想跪却挣不开那力道。
“奴婢该死!许是坐久了,惊到陛下了。”云熙低垂眉眼。
萧贺夜倒恍惚起来——那夜她也是这样,像只慌不择路的小鹿闯进自己的寝殿。
这念头刚浮起,目光往下一落,蓦地被软垫上的暗红灼痛双目。
是血——从她膝盖上洇出来的。
搂着云熙的手紧了半分,云熙这才顺着萧贺夜的目光看去,脸霎时没了血色。
她慌忙往后缩,却被萧贺夜攥住了手腕。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怎么回事?”帝王怒。
云熙不语。
她知道,萧贺夜的江山便是从尸山血海中踏出的,怎会被这点血给吓着。
这几日的伤,倒是没有白受,她没给膝盖上药,为的就是当下。
自己要让圣上亲眼瞧瞧,瞧瞧他的好贵妃。
蔡全在一旁低低抽了口气——
这才看清她的膝头,早已被血浸得发黑,宫中的阴私手段见多了,方才起身时,定是挣裂了旧伤。
“坐好。”萧贺夜的声音低沉,不由分说将她按在椅中。不知觉中,竟已半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她的裤管,又猛地顿住。
他是九五之尊,脚下是万里臣服,何曾做过这等姿态?
可——那片暗红晃得厉害,面前的人儿又如此娇憨。
他终是抬手,轻轻掀起了崔云熙的裤管。
“陛下……不可……”云熙的声音颤抖,双手死死护住膝头,眼眶里蒙着层水汽,只一个劲儿地看着帝王摇头。
“你要抗旨?”
“脏……奴婢恐会污了您的眼……”
话音未落,萧贺夜手上动作未停,已将她的裤管扯至膝上,看清了那伤。
白皙修长的腿上,那膝盖处翻卷的皮肉间,是一道深深的沟壑,这应是有几日了,周围还泛着一圈圈乌黑,显然是旧伤叠了新伤,此刻正有血珠子往外渗。
萧贺夜触目惊心,用指腹缱绻抚摸着。
忽地抬眼看,云熙正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疼得叫出声。
打她进门,自己便瞧见了,她的耳垂上还有片被烫过的痕迹,红得厉害——
他只当是宫婢间的寻常争执,竟没细想这背后……
崔南姝,你好大的胆子!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喉头。
是气云熙软弱可欺,被人折腾得遍体鳞伤。
更是气云熙蠢,见着自己也不懂哼一声。
“另一只。”萧贺夜声音冷极,不等她反应,已攥着另一侧裤管掀了起来。
果然,膝头也是一片青紫,新伤旧痕、层层叠叠,再难寻见初次见她,床榻上的半分光洁。
殿内一片肃静。
萧贺夜猛地甩袖起身:“蔡全,取药。”
顿了顿,又补充道:“让人去查!孤要知道全部!”
蔡全喏喏应着退下,背脊早沁出层冷汗。
伺候帝王数十年,见惯了他对妃嫔的恩宠,或浓或淡,都是权衡和算计。
却从未见他对一个谁动过这等肝火,更何况是一个宫婢。
萧贺夜看着云熙贝齿咬住下唇的模样,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复杂:“疼就叫出来,孤在这儿,你莫怕,嗯?”
云熙未答,却猛地站起,泪眼不自觉地,竟已淌了整脸。
萧贺夜的心仿佛都要化了,轻轻将人儿拥入怀中。
“陛下能护我一时,也不能护我一世。万一……万一奴被坏人抓走了,陛下会来救奴婢吗?”
云熙的泪,已然蹭湿萧贺夜的胸口。
萧贺夜稳稳扶住她的双肩,定定看着面前之人,郑重道:“一定会!”
“奴婢信陛下。”云熙靠在萧贺夜怀里,声音闷闷的,“奴婢叫崔云熙。”
“人美,名字亦美。”萧贺夜低笑,指尖拂抚上她的发。
几天了,小丫头总算心甘情愿告诉自己她的名字,真好。
……
只余片刻,萧贺夜便从蔡全手中接过药瓶,亲自拧开瓷瓶。
将药在她膝上揉开,带着薄茧的指尖触到伤口时,云熙“嘶”地瑟缩了一下。
萧贺夜立刻放轻动作,低声说:“孤轻点”,似怕再弄疼她一分一毫。
崔云熙垂眸望他。
高挺的鼻梁上,剑眉蹙成个“川”字,唇线抿得紧。
这人,前世自己即便怀了他的孩子,也未得他的半分庇护,更从未对自己如此耐心过,眼神中从来只有审视,甚至纵容崔南姝将自己发卖。
指尖悄悄掐住掌心,将那点突如其来的悸动摁下去——
在宫里,动情便是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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