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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自然是萧信了,陈婉清丝毫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语,双眸发亮:“你方才说,投奔我,是真的么?”林一针摊手,“拜你所赐,我被萧信赶出来了,你留不留?”
“留留留!”陈婉清点头如捣蒜。
她喜出望外,“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必定满足你!”
林一针这才缓了声气,“我要一个僻静的院子,不要生人出入,要配药用的物什...”
林林总总,提了一堆要求。
陈婉清直接应下。
林一针勉强满意,“我还要每日来给你诊脉!”
陈婉清虽然疑惑,却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只是应好。
叫人传话给周嬷嬷和侯大管事,务必要照应好,不能怠慢了他。
可饶是如此,周嬷嬷来回话,不免神情诧异,“这人粗俗无礼,傲慢的很,十分挑剔,挑来选去,挑中了宁安院旁边的一座小院子...”
“拨婢女仆妇伺候,他一概不用,只要老实憨厚的小厮,还说他的院子,不经允许,左脚进,剁左脚,右脚进,剁右脚!”
“还要活的蛇鼠,真真是个怪人!”
陈婉清满腔的喜悦,渐渐冷静下来,她思索着:“但凡本事高的人,都有些怪癖!”
“他要什么,给他最好的,万万不能怠慢了!”
“另外,他院中一概支出,从我帐上走!”
“拨去的人,月钱翻倍,叫他们都用心伺候着,若是叫人挑出不好,都撵出去!”
周嬷嬷应声,随即迟疑看陈婉清,“小姐,这走私帐,您的银钱流水一般,且又负担着鲁家兄弟俩的月钱....”
千金买马骨,一点银钱,又算的了什么?
陈婉清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小姐,只有固定月钱。
她出生时,陈胜已经身居高位,战功赫赫,每逢战事带回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泰半都归入了陈婉清的嫁妆中。
是以,陈婉清小小年纪,就有了不菲身家,更别提城外各处田庄产出。
财帛动人心,这个道理,陈婉清这一世才明白。
然而,若没手段,再多的钱财,她也守不住。
这些钱财,若是能支撑她收揽人才,铸成她步步朝上的阶梯,就是全部花用尽了,又何妨?
漪澜院内发生的一切,经了周嬷嬷,报给了陈婉清。
陈婉清命鲁行给陈悟送信,叫他不要轻信他人话语,她安然无事。
沉思片刻,又命人叫朝雨来。
“你回去,跟你主子请示一下,就说我想动用他的人手去办一件事...”
朝雨回:“大人说了,但凭小姐吩咐!”
陈婉清定定的看着她,试探着问:“你们主子,在梁师府上,可有人手?”
朝雨看陈婉清一眼,沉默一瞬,“有!”
陈婉清眉梢微动,思索着说道:“...择机在梁夫人耳边吹吹风,就说...她的儿子梁廷鉴在外有相好的女子,且怀有身孕....”
朝雨应下,转身出去。
陈婉清神情微凝,下意识的取出金牌摩挲着。
萧信...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信,林一针是真的无处可去,来投奔她,就像她也不信,朝雨是真的,只是来服侍她一般...
手中金牌一顿,陈婉清不由得环顾自己,她有什么,值得他萧信图谋的?
能叫他这般纵容,事事依她?
蓦然,陈婉清耳边响起萧信的话语,“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一切都有我在,为你善后...”
那日大报恩寺,她只是抱着一点隐隐约约的、萧信可能会去的念头。
果然,他出现了...
五月初九,近在眼前,是与不是,即刻见分晓。
.......
时间倏忽而过,五月初九已至。
天色蒙昧,尚不十分亮,陈家侧门开了一条缝,挤出一个年轻媳妇来,她伸出一只脚左右张望一番,侧身出去,蹑手蹑脚,不发出一点声响。
出了陈家,在街上雇辆马车,候着城门开,直奔城外道观。
约莫半个时辰后,沉寂了一夜的陈家,渐渐喧闹起来。
陈家张灯结彩,大排筵席,身着喜庆衣衫的下人们忙忙碌碌,脚下生风,备下鞭炮、点燃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就连进门的路上都铺了红毡子,门神、对联焕然一新,内外各门都红灯高挂,悬挂双喜字彩绸。
陈家三房,陈三老爷张开双手,由丫鬟服侍着穿上一身新衣,预备去祠堂告庙。
陈恪英身着喜服,神情阴鸷,等着陈三老爷告庙后拜见陈三老爷,遵父命去亲迎。
漪澜院中,仆妇为周染芳带上一顶华丽无比的金丝冠,又将她蜡黄的脸擦的雪白,再涂抹上胭脂、口脂,好叫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些。
陈老夫人院中,姨娘姚芫荽孕相已显,不知怎的,她心神不定,坐卧不安。
严氏白氏早早用了饭,在周嬷嬷的协助下,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项琐事。
陈婉清坐在梳妆镜前,把玩着手中簪子,绿萼在她身后,将各色首饰递给她看。
见陈婉清一径摇头,绿萼急了:“怎的什么都不要...”
陈婉清嗔她一眼:“三房大婚,我装扮起来做什么?”
“更何况,我今日又不能出席,需得避忌呢!”
绿萼不免嘟嘴,怏怏不乐。
“好啦,你们去看热闹,回来说与我听,不好么?”陈婉清安慰她。
绿萼悻悻摇头,“小姐不能出去,我们出去做什么?”
陈婉清盈盈一笑,“你们素日都聒噪的很,留我一个人清净清净不好么?”
绿萼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陈婉清忽的想起什么,看向镜子,朝雨仍旧立在她身后不远,眉目安静。
与她身边的几个丫鬟比较,朝雨这个人,过分的安静,常常使人忽略她的存在。
朝雨忽然抬眼,与镜子中的陈婉清对视一眼,她复又垂眼:“小姐放心!”
绿萼转头,奇怪看她一眼:“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陈婉清微微一怔,看她意思,一切都已经就绪?
难道陈家,还有萧信的人,否则她这个时间,不该在周嬷嬷手下协助吗?
陈婉清满心疑惑,只是不表。
酉时初,吉时将到。
陈恪英骑在马上,一行人吹吹打打,抬着花轿出门。
这门婚事虽然急匆匆办就,在大笔银钱支撑下,却不显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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