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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大弟突然出声，小弟立刻起身，垫着小脚捂住大弟的嘴巴。
拉着大弟去墙边压着嗓子说：“哥！我看见陈爸了！”
小弟的手冰凉，攥得大弟生疼。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孩子睫毛上挂的泪珠亮晶晶的。
大弟点点头：“没事，睡觉睡多了容易懵，看见就看见了，难不成你还想让陈爸抱？”
“不是做梦！是真的！”小弟小拳头抓紧：“陈爸去了坏女人屋里，还和坏女人说话，才不是做梦。”
小弟的话让大弟瞬间想起几个天前，河边洗衣服的一群妇人啧啧啧说：“看到没有？这个女人真厉害！男人尸骨未寒，下家已经找好。”
“眉来眼去的，真以为陈向明和别的男人一样？人家可是高中生！差一点点就考上大学的，能看上她？我呸！不要脸！”
“盯紧你们家男人，别被这狐狸精勾去了！我看那个女人不正经，走个路屁股一扭一扭，披头散发的也不捆一下，别哪天害了谁家破人亡。”
“啧！陈家真惨，儿子没了，儿子还要被戴绿帽。戴就戴吧，真不知道哪天弄出个小野禾中。”
“是啊！她那个屁股一准能生一串。”
“要是我儿媳妇，我天天晚上守着她，别让她害我儿子被人笑！不然，谁知道哪天晚上，自己家多了几个黑夜躲家里摇床，再下一窝又一窝见不得人的老鼠崽，啧啧啧。”
突然，大弟被使劲摇晃：“哥！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看到陈爸了？你别怕，这是我们陈爸，他不会害我们的！”
大弟抓住小弟的肩膀：“你说看到“陈爸”翻墙进来？”
“嗯嗯！”小弟的眼珠挂在睫毛上，在云朵飘走，露出皎洁的月光下泛着光泽。
大弟大拇指擦掉，““陈爸”进了那个女人屋里？”
“嗯嗯呢！”
“然后现在一直没有出来？”
“嗯嗯！”
“翻窗进去？”
“嗯嗯！”
大弟一把捂住小弟的嘴：“听着，那不是陈爸，是坏女人勾搭的坏男人，他们要生一窝老鼠害我们，现在你去喊奶奶，我在这里守着！不能让她们生老鼠出来。”
说完，大弟松开手。
小弟解释：“那是陈爸……”
大弟：“不是！陈爸要是回来，他可以穿墙进来，而不是翻墙、翻窗！”
“可是关门了！陈爸不翻怎么进来？”
“没看过还听过神话故事吗？故事说了，人的魂是飘的！陈爸要是回来自己飘进来，干什么翻墙翻窗？那就是坏男人！赶紧去喊奶，我盯着，不能让她们生老鼠崽出来害人！”
小弟震惊地瞪大眼睛，小手攥起来：“我马上去喊！”
大弟看小弟走了，捡起旁边的扫把，想了想，又轻轻放下。
转去厨房，将灶台旁边的柴刀拿起来，阴沉的目光落在苏熳门上。
想害人？
没门！
他拿起柴刀，一刀砍出去——
门突然打开。
陈稷野一个侧身躲过柴刀，反手扣住大弟的手。
“陈、陈爸？”
大弟手里的柴刀手柄一松，柴刀直直往下。
“大弟！”陈稷野瞳孔一缩，一把拎起孩子的后衣领——
柴刀“咣当”砸在泥土上，大弟的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指尖微微发抖。
柴刀位置刚刚好是大弟的脚。
“唔。”
突然，死寂中男人胳膊咯吱一声响，大弟一屁股坐地上。
“陈爸，你怎么了？”
“骨头太脆，估计断裂了。”苏熳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摸了一把，点头：“就是裂骨！大弟，我去厨房弄碗药过来，你看着你陈爸。”
厨房里飘着苦涩的药香。
苏熳从保温瓶倒出褐色的解暑汤，晚上熬好，放保温瓶里。白天倒出来，放井水里冰镇。
倒好药，苏熳一抬头看到大弟扶着陈稷野，周桂萍和陈稷花、小弟全在那里。
苏熳原光明正大放灵泉水，变成了无意间手指碰到解暑汤里悄悄屈指——
一滴灵泉水坠入碗底。
“妈，这药对稷野哥有好处，先喝了，明天我请假去山里采药。”她把碗递过去，周桂萍接过。
“阿野，快点喝，可不能落下病根。”
“嗯。”
陈稷野用好的那只接过碗，低头，一口下去。瞬间瞪大眼睛，这解暑汤竟然这么好喝！
“这是小熳弄许多药熬的，什么病喝了都大好！上次妈干活腰酸背痛，直不起身，喝了一碗，睡一觉起来整个人不疼了，还干劲十足！你刘婶子还说我越老越有劲，可她不知道，全是咱们家的解暑汤起作用。”
“哥！你快喝，喝完睡一觉你手肯定不疼了！”陈稷花推推陈稷野，随后一把夺了碗：“我喂你！”
给人灌习惯了。
碗一到手，陈稷花按着人坐下，扳正脑袋，掐住鼻子。
陈稷野张开嘴，下一秒解暑汤直接灌入。
“咳咳咳……”
陈稷野咳嗽，陈稷花拍拍他后背。
“昏迷时候灌药怎么不呛？现在怎么这么咳？”
陈稷花举着空碗嘀咕：“难道是我太久没有给哥灌药，手艺变差了？”
“咳！不……咳咳！”陈稷野刚要开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喉结滚动着咽下药汁残渣。
周桂萍拿走碗，塞到儿子嘴巴：“把碗舔干净，这都是药！就算不是花钱买的也是小花和小熳漫山遍野挖的！”
家里吃东西经常舔干净碗。
但这次，陈稷野耳根蓦地烧起来。
他下意识瞥向苏熳——女人正板着脸戳大弟的脑门：“下回再拎柴刀，断的就是你脚脖子！”
语气凶巴巴的，手指却轻轻拂过孩子眼角的泪珠。
周桂萍回屋又倒了解暑汤过来，大弟小跑过去接。
“慢点儿，别烫着自己。”
大弟捧着碗小手一抖，汤汁晃出来溅在陈稷野的军裤上。
小弟瞳孔紧缩：“陈爸！”
男人站起来抖了抖裤子，“爸没事！大弟有没有被烫到？”
大弟咬紧下唇，没有吭声。
陈稷野忽然单膝跪地，接过碗凑到孩子嘴边：
“是爸不好。”
三个字烫得大弟眼眶发红。“大弟，小弟，爸不应该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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