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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京予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得冒犯，坦诚地点了点头：“前段时间发生意外，眼睛受了点伤。”话音刚落，卡尔冷不丁出声催促：“老师，该上课了。”
没等舒明霏开口，贺京予便主动道：“你们上课吧，我带着西西出去散步，不打扰你们了。”
目送一人一狗的背影消失，身后响起卡尔似笑非笑的声音。
“你好像很舍不得我哥呢。”
？
“我舍不得的是西西，”舒明霏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小狗可比人可爱多了。”
卡尔耸了耸肩，没说什么，转身上楼走进书房。
舒明霏拿出今天要用的教材，语气平淡：“把昨天布置的作业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她目光注视下，卡尔慢吞吞地从一沓纸张中翻出一张，递给她。
舒明霏接过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写。
这样的局面她刚才已经经历过一次，见状倒是不太惊讶，盯着他看了几秒。
她从小就是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一直都是学校里的优等生，但此时此刻，她终于有些理解上学时老师看那些不配合教学工作的差生是什么心情了。
舒明霏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脸颊。
刚被她掐过的一边脸颊现在还隐隐可以看见未消除的红痕，现在掐另一边看上去是不是会更加对称？
这一刻，卡尔的条件反射出奇的快，在舒明霏出手时猛地往后蹿了几步，一双眼睛瞪大，带着几分后怕。
“老师，你太过分了，怎么能体罚学生！”
舒明霏眨眨眼，表情无辜：“你在说什么？你可是少爷，我怎么敢体罚你呢？”
“……”好阴阳怪气的口吻。
卡尔还想说什么，听到舒明霏抬手敲了敲桌面，让他过来上课，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本以为舒明霏会质问他为什么不守信用，明明答应会完成作业结果一个字都没写，但在他坐下后，她直接拿起教材开始讲解今天的新内容了。
她讲解得十分仔细，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提问，确认卡尔是否真正理解。
卡尔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后来也逐渐集中注意力。
“Hausaufgaben machen是什么意思？”
“……做作业。”
“den Tisch decken的中文呢？”
“摆桌子。”
“Wie heißt du? Bitte antworten Sie auf Chinesisch.”（你叫什么名字？请用中文回答。）
“我叫……贺景桁。”
舒明霏还要再问，卡尔突然出声：“老师。”
他单手支着下巴，用德语说：“Hast du einen Freund?”
舒明霏手上动作一顿，面不改色：“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有男朋友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一本正经地翻译出这句话，卡尔怔了怔，莞尔一笑，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看似随意，却伺机看破她的伪装痕迹。
“所以，你有吗？”
舒明霏挑眉。
真有意思。
如果是路边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问她这个问题，她会头也不抬地让他滚。
如果是认识她的男人第二次追问同样的问题，她会让他滚去进修情商课。
但卡尔显然不符合这两种情况。
舒明霏不在意他问出这个问题是出于试探还是单纯好奇，但她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学生打听老师的私生活是不礼貌的行为，”说着，舒明霏抽出一张打印着德语文章的A4纸，推到卡尔面前，微笑：“把这篇文章翻译成中文，不写完不许下课。”
卡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课时间。
卡尔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下课了。”
“好的，下次课再见。”
舒明霏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望着她迫不及待的背影，卡尔愣了一下，起身追上她，挡在她面前。
舒明霏疑惑：“怎么了？”
“老师，你忘记布置作业了。”
闻言，舒明霏笑了笑，“你不想写作业，以后都不布置作业了。”
在看到卡尔交的那张白纸后，舒明霏就想通了。
虽然她现在名义上是卡尔的家教老师，但她到底不是真的老师，卡尔也不是真的学生，何必较真？既然他不愿意写作业，那就不写好了。
不愿意写作业就不布置作业，按理说是个好消息。
可听到舒明霏这么轻松地说出来，卡尔却高兴不起来。
……其实他不是真的不愿意写作业，他只是想试一试，如果他不写，她会是什么反应而已。
无论是暴跳如雷，还是冷嘲热讽，肯定都很有趣。
可她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面对贺京予假装的他时那么在意他没有写作业的事情，面对真正的他反而轻易放弃了？
是对他失望了吗？
见他还挡着路，舒明霏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卡尔却说不出口。
—
离开贺家别墅时，恰好碰到散步回来的贺京予和西西。
舒明霏和西西打招呼，它仰头看着她，咧嘴笑得灿烂。
贺京予站在一旁，“卡尔学汉语时的耐心不多，小林老师给他上课费心了。”
玩归玩闹归闹，他没计较她刚才当面掐他弟弟的脸就不错了，舒明霏怎么可能真顺着他的话说他弟弟的坏话？
她微微一笑，客气地回答道：“卡尔上课还是比较配合的。”
贺京予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他牵着导盲犬，侧身让舒明霏先离开，西西似乎很享受和舒明霏的互动，摇着尾巴，试图靠近她。
舒明霏轻轻抚摸了一下西西的头顶，对贺京予说：“那我就先走了。”
贺京予笑了笑，“明天见。”
他语气温和，听得舒明霏心里暗自感叹。
这兄弟俩的性格真是截然不同，一个傲慢欠揍，一个沉稳斯文，最关键的是，贺京予的汉语说得比他弟弟好多了，如果只听声音，别人根本不会认为他有外国血统。
谈话中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卡尔正站在窗边注视着他们。
在聊什么？看上去那么高兴。
下课的时候不是着急走吗？碰见贺京予就不着急下班了？
他伸出食指，隔着玻璃，泄愤似的朝两人的方向戳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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