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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亮,驱散了笼罩在云州城上空的最后一丝阴霾。昨夜的雷霆手段余波未散。
宇文月通敌叛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便在使团三千神策军中传得沸沸扬扬。
震惊,愤怒,鄙夷……
种种情绪在士兵们心中交织,最终都化作了对谢宁愈发深刻的敬畏。
云州城外,大齐使团营地。
三千神策军早已整装待发,黑色的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静默地伫立着,等待着他们唯一的统帅。
谢宁一袭白衣,缓步走出营帐。他并未穿戴那身象征着伯爵身份的繁复官服,只是一身寻常的劲装,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他的目光扫过全军,平静而有力。
“蒙山。”
“末将在!”蒙山大步出列,声如洪钟。
“传我军令。”
谢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入城。”
“是!”
蒙山猛地一挥手,军旗招展,厚重的号角声随之响起。
“开拔!”
大军开始缓缓向前移动,步伐整齐划一,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龙,朝着那座雄伟的边关古城延伸而去。
与此同时,云州城楼之上,气氛却是一片死寂。
城头上的燕国守军们一夜未眠。他们手持兵刃,神情紧张地望着城外那片黑压压的齐军大营,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他们的主将萧远山,先前被革职下狱。都尉李德才,更是成了全城百姓唾骂的罪人。
如今的云州,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也似地跑上城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诸位,信使大人有令!”
残存的几名校尉闻言,精神一振,连忙围了上去。
“信使大人怎么说?”
那传令兵咽了口唾沫,高声道:“信使大人传达陛下口谕,陛下已与大齐靖安伯达成协议,自今日起,云州城防,暂由大齐靖安伯谢宁接管,我等只需听从号令,配合交接,任何人不得有误,不得生乱。”
“违令者,斩!”
这道命令,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所有守军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用打仗了。
原来上面早就安排好了。
一名校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望向城外那越来越近的齐国大军,喃喃道:“搞半天,这群齐国人不是来攻城的啊……”
“快,快打开城门!”
另一名校尉反应过来,立刻大声下令。
“所有人放下兵器,列队两侧,恭迎靖安伯入城!”
“吱呀……”
沉重而古老的城门,在数十名士兵的合力推动下,缓缓打开。
当谢宁骑着马,不疾不徐地来到城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城楼之上,燕国的旗帜依旧飘扬,但城门口两侧,所有的燕国守军都已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垂手肃立,脸上带着敬畏与好奇,默默地注视着他。
蒙山跟在谢宁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谢宁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如水,他勒住马缰,目光越过那些守军,望向城内那纵横交错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屋檐。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管一座城,远比攻下一座城要复杂得多。
“进城。”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一夹马腹,率先踏入了云州城。
三千神策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涌入城中,迅速而有序地接管了云州城墙,武库,以及粮仓等所有关键位置。
整个过程,安静得有些诡异。
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百姓们从门缝里,用惊恐和好奇的目光,窥视着这支传说中的大齐精锐。
他们看到了这支军队森严的军纪,看到了他们脸上那冷漠而坚定的表情。
这和他们印象中,那些骄横跋扈的本地驻军完全不同。
大军一路前行,最终在城中心的校场停下。
蒙山前来请示:“伯爷,守将府已经空出来了,您是否即刻入驻?”
按照惯例,接管一座城池,第一件事自然是入主此地最高权力的象征,守将府。
然而,谢宁却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急。”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蒙山一愣。
“都尉府。”
谢宁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听说,李都尉为官多年,家底颇丰,如今他不在这云州城,这些不义之财,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蒙山瞬间明白了谢宁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先前萧远山没来及抄的家,这是轮到他们了啊。
虽说谢宁之前和独眼彪等人就夜袭过一次都尉府,也带出了不少钱财,可那才哪儿到哪儿啊。
如今谢宁一进云州,就要当着全城军民的面,抄第一个贪官的家。
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
既能立威,又能收拢民心!
“是!末将立刻安排!”
谢宁要抄李德才家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云州城。
那些刚刚还在门后窥探的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新来的这位大齐伯爷,上任第一件事,竟然是抄贪官的家?
一时间,无数百姓从家中涌出,跟在大军后面,朝着都尉府的方向汇集而去。
当整个云州城的目光,都被谢宁引向都尉府时,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里,却显得格外安宁。
这里原是云州一位富商的别院,亭台楼阁,曲水流觞,颇为雅致。
只是如今,宅院的四周,明里暗里,布满了玄机阁的好手。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
宅院最深处的一间书房内,卫通正盘膝坐在软榻上。
他身上的囚服早已换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贯穿他四肢和琵琶骨的玄铁锁链也已消失不见,手腕和脚踝上,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映照得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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