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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玩意做起来简单,携带方便还容易保存,在这个年代算是很珍贵的零食。

    如果真做出来猪肉脯送到供销合作社卖,她能赚上不少。

    只不过要小心再小心。

    乡里乡亲的,她这边有什么小风吹草动别家一下就能发现。

    一旦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自己就要小命不保了。

    该怎么办呢?

    邱月托着腮,在脑袋里回顾着自己做销售经理时积攒的经验。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说干就干。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连身上的痛苦都减轻了好几分,邱月也一样。

    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腾”得一声站起,走到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前停下。

    上次打好的酱油以及用票换的糖精还剩下一些,只是没有八角粉等香料。

    不过有这些她已经知足了。

    她小心翼翼取了几粒糖精泡水。

    在这各种物资匮乏的年代,糖水也只能当白糖用。

    干完这些,邱月扶着腰走到门外草垛旁,踮脚想拿下压在玉米秆下面的竹筛,腰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瞬间认命一般躬起腰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叙白身上熟悉的皂角味道充盈在鼻尖,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要拿竹筛吗?我帮你。”

    邱月僵着后背从夏叙白胳膊下的空隙钻出来,然后乖乖地站在一边等他动作。

    她总觉得自从宁欣他们来之后,夏叙白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而且他突然变得有些殷勤。

    刚刚看调料的时候,夏叙白这小子可是一直在看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些奇怪。

    但是所有的胡思乱想终止于夏叙白将竹筛递给她。

    没人能抗拒赚钱的诱惑。

    “可以帮我洗一下吗?”邱月的眼睛亮晶晶地眨着,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叙白。

    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夏叙白好像又恢复成了腼腆小男孩的模样,竟然有一瞬间的愣神。

    眼见夏叙白没拒绝,邱月也不再啰嗦,转身回去准备猪肉脯的其他材料。

    反正在她的邱氏字典里,不拒绝就是同意。

    “行。”夏叙白看着女人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刚刚夏明宇闹成那样,她难道就不生气吗?

    来向阳坡这么久,夏叙白见过很多夫妻因为家长里短闹别扭,他也都能理解。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弟弟妹妹做错了,邱月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她骂自己几句,他都会觉得舒坦不少。

    可偏偏邱月连脸都没红一下。

    夏叙白眼眸幽深,其中好像翻涌着万丈波涛。

    邱月并不知道夏叙白心里的小九九,她只觉得腰坏了干啥事都不方便。

    她右手托着腰,左手拎着过年时村长丁园给自己分的猪后腿肉,一步一挪地走向案板。

    那肉上的肥膘早在除夕时片下来炼了油,剩下的精肉得顺着纹理切。

    先横切成片,再将肉片叠在一起切成条,最后切丁。

    夏叙白洗完竹筛进屋时,看到邱月正费力地举着菜刀切肉。

    “晚饭食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歇会吧。”他有些费解,不知她这一动作是何意。

    放下手中的竹筛,他走到女人身边:“我帮你。”

    邱月轻巧地躲开夏叙白的手,“你不会弄,我自己来。”

    这倒是实话。

    吃过夏叙白这么多顿饭后,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刀工不好。

    虽然做猪肉脯都是肉馅不需要什么刀工,但是剁肉馅之前的工序还需要她来做。

    好不容易做一次,不能浪费了食材。

    怕夏叙白又多想,邱月仰头对着夏叙白笑:“要不你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夏叙白点点头,转过身去。

    邱月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瞬间立刻收回。

    感觉在养小孩。

    怪不得有人说男性心理学就是儿童心理学,得哄着。

    邱月把最后一刀肉抹进盆里时,院里的树影已经爬到门槛边。

    夏叙白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邱月的动作。

    “我帮你剁。”邱月刚一动,他就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你腰不好,已经切了很久。”

    这回她没拒绝,将刀递给他。

    夏叙白剁肉的功夫,邱月已经准备好了纱布。

    这年代没有吸油纸,只能用纱布当作平替。

    “剁好了,下一步怎么弄?”

    没一会工夫,夏叙白就站在了邱月身后,高大的身影将门外的夕阳挡得严实。

    邱月点头,将纱布放在竹筛上,示意他起身,自己坐在搪瓷盆面前。

    “要摔打几遍肉沫才成。”她轻声呢喃,像是在讲解,又像是自言自语。

    “然后放调料。”准备好肉沫,邱月端起放肉的搪瓷盆,依次加了酱油、糖水还有一些过年酿的米酒,以便去腥。

    腌肉的功夫,她让夏叙白去灶房烧了锅温水。

    两个人把纱布又烫了一遍。

    做完这些之后夏叙白端着碗筷走向她:“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一个守着灶台,一个守着搪瓷盆,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菜。

    肉腌好之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邱月把竹筛规矩地放在自己双脚之间,纱布折叠,然后将搪瓷盆里的肉沫均匀地平铺在上面。

    再用另一半纱布盖上。

    接着用手轻轻按压,将肉沫压成薄薄的肉饼。

    “成了?”夏叙白一直坐在旁边看,邱月脸上露出笑容时,他有些狐疑:“这是做什么?”

    邱月端起竹筛往外走,回头给他了一个笑容:“做好你就知道了。”

    夏叙白看得出来,这个笑是她发自内心的。

    邱月把竹筛搬到院里,用石头压住四角,这月份没什么虫子,风也不大。

    不用人守着,她也能轻松不少。

    ……

    夜里躺到床上,邱月总觉得耳朵里全是风声。

    她披了件单衣起来看了四回,每回都蹲在筛子旁,借着月光仔细看肉饼的状态后才敢回屋。

    邱月不知道的是,她起夜,夏叙白总会睁开朦胧的睡眼,透过窗帘半遮挡的窗户看她。

    每次听到推门声他才会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

    他觉得她好像一点都不累似的。

    看肉饼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到底在鼓捣什么呢?这个资本家落魄少爷也觉得好奇。

    第二天日头好,邱月把竹筛挪到自家的谷堆上,自己喂完猪空闲了就偷偷溜回来翻肉。

    晒得久了,肉饼渐渐缩成暗红,点点油星渗出来,在竹筛上洇出亮斑。

    那股子酱香混着肉香飘出去,引得路过的人直回头。

    邱月不敢分神,眼皮晒得发沉,就用袖子抹把脸,接着翻。

    这肉金贵,晒坏了就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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