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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德站在县衙朱红色的大门前,抬头望着门楣上“明镜高悬”的匾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整了整衣冠,将怀中的账册又按了按,确保万无一失。
“赵公子,县令大人正在后堂等您。”
一个衙役快步迎上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赵明德并未察觉,他此刻满心都是即将得逞的喜悦。
跟着衙役穿过曲折的回廊,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只要将这本账册交出去,他就能摆脱赵家这个牢笼,甚至可能借着县令的提携,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后堂内,县令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见赵明德进来,他放下茶盏,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公子果然守时。”
“大人。”
赵明德恭敬行礼,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账册,
“这是您要的东西。”
县令接过账册,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
他忽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
“赵公子可曾看过里面的内容?”
赵明德一怔,随即笑道:
“自然没有。这等机密,在下岂敢擅自翻阅?”
县令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缓缓翻开账册。
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篡改的内容时,瞳孔猛地收缩。
县令的手指轻轻翻动账册的纸页,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他本想着,这里面记录的不过是赵家私贩盐铁、贿赂漕帮的罪证
这些虽然也是重罪,但对他而言,却是一张好牌。
只要掌握了这些,他就能在巡按御史到来之前,先一步将赵家拿捏在手中,甚至能在朝廷面前邀功,显得自己这个青州父母官明察秋毫,早有准备。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第一页被篡改的内容上时,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景和三年冬,勾结魔教左使,献童男童女各十人,换血煞功秘籍一部。”
县令的指尖猛地一颤,几乎捏皱了纸页。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陡然渗出一层冷汗。
魔教!
这可是朝廷最忌讳的罪名!
若只是走私盐铁,尚可周旋,但勾结魔教,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强自镇定,继续往下翻,越看越是心惊。
“景和四年春,与魔教密谋,于青龙渡设伏截杀朝廷税银。”
“景和五年秋,借赵家商队为魔教运送血婴丹原料......”
每一条记录,都触目惊心,甚至详细标注了时间、地点、参与人员,仿佛生怕朝廷查不出证据一般。
“勾结魔教左使,献童男童女各十人......”
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原以为赵明德只是想出卖家族换取前程,却没想到,这账册里记载的,竟是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若这些内容属实,莫说是赵家,就连他这个县令,恐怕也会因“失察”之罪被牵连!
他猛地合上账册,抬头看向赵明德,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县令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
“赵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赵公子......”
县令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可知这账册里写的是什么?”
赵明德还未察觉异样,仍自信满满地笑道:
“自然是赵家这些年走私盐铁、贿赂官员的罪证。大人只要以此为由,定能让赵家。”
“放肆!”
县令突然暴喝一声,猛地拍案而起,
“到了此刻,你还敢欺瞒本官?!”
他一挥手,两侧屏风后瞬间冲出十余名带刀衙役,将赵明德团团围住。
赵明德彻底懵了:
“大人?这是何意?”
县令冷笑一声,将账册重重摔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
赵明德慌忙捡起账册,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这不可能!这不是我带来的账册!有人调包!”
县令目光森冷:
“调包?那这些笔迹,你可认得?”
赵明德低头细看,顿时如坠冰窟。这字迹,竟与他的笔迹一模一样!
“本官原以为你只是揭发赵家走私,没想到你竟连勾结魔教这等大罪都敢隐瞒!”
“来人!”
县令厉声喝道,“给我拿下这个魔教余孽!”
赵明德还想辩解,却突然感到丹田一阵剧痛。
血煞功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皮肤下浮现出奇特的血纹。
“果然练了魔功!”县令厉声后退,“快!斩妖除魔!”
十余名带刀衙役齐声暴喝,雪亮的刀刃织成一张寒光凛冽的网,朝着赵明德当头罩下。
赵明德瞳孔骤缩,本能地抬手格挡。
“铛!”
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衙役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钢刀砍在赵明德手臂上,竟像是劈中了精铁,刀刃崩出细密的缺口!
“这......”
为首的衙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赵明德反手一掌拍在胸口。
那人顿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了三丈外的青砖照壁。
“嗬......”
赵明德喉间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他此刻浑身皮肤下都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双目赤红如血,十指指甲不知何时已暴涨三寸,泛着森冷寒光。
县令脸色惨白,踉跄后退:
“果然是魔教妖人!放箭!快放箭!”
檐下的弓箭手立刻松开弓弦,十余支破甲箭带着凄厉尖啸射向赵明德。
却见他不躲不闪,周身突然腾起一层血雾,箭矢触及血雾的瞬间,竟如同撞上无形屏障,纷纷折断落地!
“不可能......”
县令瘫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这分明是传说中的......血煞魔体!”
而在赵家祠堂,老祖通过神识“看”着这一切,枯瘦的手指缓缓抚过血玉令牌。
令牌上赵明德的心头血正在沸腾,映得他嘴角那抹冷笑格外狰狞......
“乖孙儿......”
老祖轻声呢喃,“就让县令亲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教余孽......”
老祖凝视着血玉令牌中翻腾的心头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曾几何时,赵明德还是那个会趴在他膝头,缠着他讲江湖故事的孩童。
那时无论这孩子犯了什么错。
打碎传家玉器、偷学禁术、甚至失手打死仆人。
他都一笑置之,最多不过轻斥几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老祖枯瘦的手指抚过令牌上的裂痕。
或许是那次带他去青龙渡验货,让他见识了盐铁走私的暴利;
又或是他十五岁那年,亲眼看着自己这个祖父活剥了一个叛徒的人皮......
老祖突然冷笑一声,指节猛地收紧。令牌中的心头血剧烈沸腾起来,映得他脸上皱纹如沟壑般深邃。
“既然你敢背叛血脉,就别怪祖父心狠。”
他的神识清晰看到县衙内的景象。
赵明德浑身血纹暴涨,正在无差别攻击所有活物。
县令瘫软在太师椅上,裤裆已经湿透。
这正是老祖要的效果:
让朝廷亲眼见证“赵家嫡孙入魔”,而真正的赵家却能撇清干系。
“去吧,乖孙儿。”
老祖对着令牌轻吹一口气,“用你这条命,替赵家挣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他指尖突然发力,令牌“咔嚓”裂开一道细缝。
赵明德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周身血纹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
最近的衙役举刀劈来,却见赵明德不闪不避,任由钢刀砍在肩上...
“铛!”
刀刃竟如斩中铁石,应声断裂。
那衙役还未来得及惊骇,就被赵明德一把掐住喉咙。
“住手!赵公子!现在停手还有活路!”
县令瘫在太师椅上嘶声喊道,声音已经变了调。
但赵明德充耳不闻,五指一收。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在县衙内格外刺耳。
他随手将尸体扔开,转身看向下一个目标,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堆死物。
弓箭手的箭矢如雨般射来,却在触及他周身血雾时纷纷坠落。
赵明德身形如鬼魅,眨眼间就出现在第二名衙役面前,一掌拍在那人天灵盖上。
“噗!”
红白之物四溅。
县令此刻还是着急劝阻:
“赵公子!你醒醒!本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赵明德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冷酷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手法干净利落,就像在完成一项早已演练过千百次的任务。
当最后一名近战的衙役倒下时,整个县衙前院已是一片血海。
幸存的弓箭手们惊恐地后退,手中的弓弩不住颤抖。
赵明德站在尸堆中央,缓缓转头看向县令。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半点往日的影子,
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而在赵家祠堂,老祖的神识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老祖枯瘦的手指在血玉令牌上轻轻一划,令牌上的裂纹骤然扩散,几乎要彻底碎裂。
他眼中寒光一闪,神识如利刃般刺入赵明德的识海,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杀县令,灭口。”
赵明德浑身一震,眼中血光暴涨,周身血雾骤然沸腾。
他的身体已濒临崩溃,皮肤下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血管暴突,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苦,目光冰冷地锁定了瘫软在太师椅上的县令。
“赵、赵公子......”县令面如死灰,声音颤抖,“你......你冷静......”
赵明德没有回答,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逼近县令。他的五指成爪,直取县令咽喉!
就在赵明德染血的手爪即将撕裂县令咽喉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闪现!
“铛。”
一柄鎏金错银的短戟横空出世,戟刃与利爪相撞迸出刺目火花。
赵明德被震得连退七步,每步都在青石板上踏出寸许深的裂痕。
“暗...暗卫大人?!”
县令瘫软在地,声音因狂喜而变调。
来人一袭玄色劲装,腰间悬着鎏金鱼符。
正是朝廷三品带刀暗卫的标识。他面上覆着半张铁质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冷硬。
“本官奉皇命监察青州三年。”
暗卫的声音像淬了冰,“赵公子今日的表演,当真精彩。”
赵家祠堂内,老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神识反噬!他做梦都没想到,县令身边竟藏着皇城司的暗卫!
暗卫突然甩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的“察”字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赵明德!你可知这枚血鉴令专克什么功法?”
赵明德对暗卫的质问置若罔闻,血红的双眼毫无波动。尽管老祖的神识已被震退,但最后的杀戮指令早已深深刻入他的骨髓。
“轰。”
赵明德双足猛踏地面,青石地板瞬间龟裂。
他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扑向暗卫,十指如钩直取咽喉!
暗卫冷哼一声,手中血鉴令骤然亮起刺目红光。
令牌上的“察”字凌空浮现,化作一道血色牢笼当头罩下。
“锁!”
赵明德的攻势顿时一滞。
他周身的血雾如同遇到天敌般剧烈翻腾,皮肤下的血纹开始扭曲蠕动。
但下一刻,他竟硬生生撕裂血色牢笼,一爪扫向暗卫面门!
“铛!”
暗卫的短戟精准架住这一击,却也被震退三步。他面具下的眉头微皱。这血煞功的威力远超预期。
两人瞬息间已过十余招。暗卫的每一击都精准克制血煞功,但赵明德完全不顾自身伤势,以命搏命的打法竟一时逼得暗卫不得不守。
“不对劲......”
暗卫敏锐地注意到,赵明德七窍都已开始渗血,这是功法反噬的征兆,“他在燃烧寿元!”
祠堂内,老祖擦去嘴角血迹,寒笑着捏碎一块血玉。
远在县衙的赵明德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周身血纹爆发出刺目红芒!
暗卫暗道不好,正要变招,却见赵明德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血鉴令的红光洞穿胸膛,拼死一爪抓向他的咽喉!
“噗。”
鲜血飞溅。
暗卫虽及时后仰避过致命一击,但铁质面具仍被爪风撕开一道裂痕,露出半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
“你......”
暗卫瞳孔骤缩。
此刻的赵明德胸口被血鉴令贯穿,却仍保持着进攻的姿态,眼中血光正在急速黯淡。
暗卫他俯身探向赵明德的颈脉,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快!叫郎中!”
他猛地转头对县令喝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
县令先是一愣,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有蠢人?
他立刻反应过来,朝门外嘶声大喊:
“来人!快传府医!”
喊完这句话,县令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死死盯着地上气息渐弱的赵明德,突然想通了一切。
今日的赵明德,根本不像那个平日里八面玲珑的赵家嫡孙。
那双血红的眼睛,那不顾生死的疯狂,还有这诡异的功法......
“有人要借刀杀人......”
县令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好狠的手段......”
他下意识望向赵家府邸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若真如他所想,那今日这场刺杀,恐怕从一开始就是......
“不必叫了。”
暗卫突然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县令低头看去,只见赵明德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抽搐,那双充血的眼睛依然圆睁着,却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嘴角缓缓渗出一道黑血。
暗卫缓缓起身,铁面具的裂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他伸手合上赵明德的眼睛,声音冰冷如铁:
“传令下去,赵家嫡孙赵明德,当街刺杀朝廷命官,现已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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