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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陈卿舒。还怀着身孕,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叶芷怡还记得。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陈卿舒将陈羽昕和楚惜水叫到了她的房间。
她没有去。
但后来听当时在场的一个侍女,脸色煞白地偷偷说起。
陈卿舒没有打骂,甚至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
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安胎药,用最温柔的语气,对那两个女孩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恨。一个恨夫君杀了你全家,一个恨你父亲弃你而去,家眷又背叛你,后被夫君处死。你们觉得这世道不公,命运对你们太残忍,对吗?”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夫君,陈羽昕你,现在可能是在某个军寨里,被上百个乱兵轮番羞辱。”
“而楚惜水你,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卖进最低等的窑子里,迎来送往。”
“夫君给了你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给了你们远超旁人的体面和安稳。”
“你们不思感恩,却在这里自怨自艾,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你们。”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要罚你们。只是想给你们一个选择。”
说到这里,陈卿舒放下药碗。
看着窗外的雨幕,轻描淡写地说道:“一,是继续留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当你们的夫人。忘了那些仇恨,好好活下去。”
“二,是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将你们送出城。天高海阔,你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只不过,从你们踏出郡守府大门的那一刻起,生死,就与我们再无干系了。”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那一番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
将所有血淋淋的现实,毫不留情地剖开,摆在了她们面前。
据说,那两个女孩当时就崩溃了。
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以后,陈羽昕和楚惜水,就彻底变了个人。
变得沉默寡言,安分守己,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一场足以搅动整个后院的风波。
就被怀着身孕的陈卿舒,用这样云淡风轻的方式,彻底平息。
只能说,赵锋的后院。
之所以能在他南征北战之时,始终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和谐。
陈卿舒那雷厉风行的铁腕,功不可没!
甚至叶芷怡都在怀疑。
陈卿舒特意在怀孕的时候挑明此事。
是不是在拿自己当诱饵!
如果胎儿出了问题,恐怕会第一时间格杀两女!
纵使自己身死,也要为夫君清除后院的隐患!
想到这,叶芷怡沉默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若是日后夫君成了皇帝。
陈卿舒确实比自己,更适合当皇后!
……
夜色如浓墨。
将南阳城浸染得一片沉寂。
唯有城中一处守备森严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厅堂之内。
气氛压抑。
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相貌平平无奇。
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侍立在侧的弟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此人,正是以荷花教起家。
如今已是整个南阳郡实际主宰的教主——王之德。
他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此刻微微眯着,闪烁着鹰隼般的光芒。
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今夜,他乃是东道主。
在此设宴,等待的。
是另外三位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枭雄。
东海王宋河、川蜀红绸军张术、以及淮阳承平天国的天王洪金。
四王会盟,共商大事!
而他们共同的议题,只有一个——那个于九江郡异军突起,如今锋芒毕露,甚至隐隐有吞天之势的九江王,赵锋!
“踏、踏、踏……”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荷花教弟子快步入内,躬身禀报:“启禀教主,东海王宋河驾到!”
王之德那如同古井般不起波澜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他缓缓睁开双眼,锐利的眸光一闪而逝。
“有请。”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余岁。
身着一袭锦绣王袍,头戴金冠,面容儒雅,步履之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
正是此次会盟的发起者,东海王宋河。
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文士。
是他的心腹军师,尤用。
“哈哈,王教主,宋某来迟,还望恕罪!”
宋河人未至,爽朗的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他快走几步,对着主位上的王之德拱手一礼。
姿态放得很低,满脸都是仁义与歉意。
王之德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还了一礼:“东海王言重了。能请动东海王大驾光临,是我南阳的荣幸,王某之幸。”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让人听着有些不寒而栗。
“教主客气了。”
宋河哈哈一笑,与王之德分宾主落座。
尤用则安静地站在宋河身后,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厅堂的布置,以及王之德身后那些眼神狂热而空洞的荷花教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两人刚寒暄了没几句,门外再次传来通报之声。
“红绸军张术统领到!”
这一次,进来的人。
与宋河的华贵截然不同。
来人一身粗布麻衣,脚踩草鞋,面容清癯,神态沉静,颇有几分苦行僧的意味。
唯有他左臂之上,系着一条鲜红如血的绸带。
在朴素的衣着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此人,便是占据巴郡的红绸军统领,张术。
他看似道貌岸然,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可行事之狠辣,比起王之德的妖言惑众,亦是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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