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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擦了擦嘴唇,我说不好意思。

    桀诺:“……”

    我转头控诉门库的恶趣味,回头打算把桀诺拉起来,却看到桀诺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在地上蹭蹭的往后搓远了一点儿,就像被什么洪水猛兽吓到的猫一样,随后他自己站起了身,整一连串动作都非常迅速,迅速得有点儿滑稽。

    我:“抱歉,我刚刚是不是碰到了你的……”

    桀诺用手背抵住了嘴唇,眼周的皮肤迅速漫上了红意,还没缓过劲来。

    他的反应其实不算古怪,但的确不符合平日的他,不然他现在应该和我一起控诉门库的恶作剧,我想他真的在意。

    于是我探过头去看他,“桀诺?”

    桀诺把我的脸推到了一边,“……不要凑那么近。”

    我:“抱歉,那个是意外。”

    其实我觉得不用反复提及这件事,训练总是狼狈不堪的,因为环境和状态等等因素,就像他在猎考时当着我的面换衣服,人之常情,嗯。

    但是桀诺好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我不禁思考难道他们家的教育严格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禁忌?比如嘴唇是不能被外人玷污的神圣之地?

    我被我脑补到的荒谬论调逗笑了,然后亮出了拿手技,对他露出了邪魅的微笑,“原来你是这么敏感的类型啊,桀诺。”

    桀诺:“……”

    我:“不能站在你的身后,不能凑近睡觉的你,不能在你耳边说话,哦~你是神经纤细的大少爷。”

    大概我的姿态真的贱贱的,桀诺的节奏又被我带着走了,“你说的那些本来就不能轻易做,笨蛋赛丽。”

    我:“强词夺理。”

    桀诺:“哈?”

    我走近他对着他的脖子吹气,桀诺瞪圆了眼睛,瞳孔放大,肩膀耸起,浑身的气都变得纠缠起来。

    我指着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的会这样!”

    桀诺反手捂住脖子,有些羞恼于我的笑声,“赛丽!”

    我:“你的脸红了。”

    桀诺:“是你瞎了。”

    我们瞬间便过起招来,还是我不敌桀诺,被他反手勒住了脖子,我紧紧扣着他的小臂,求饶道,“我已经道歉了道歉了,我刚才不是有意跌倒的,不好意思桀诺~”

    桀诺瞥眸看着我。

    忽然,他转过了脸,悠长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气叹得我有些莫名。

    但他的注意力被我转移,这茬应该又被揭过了。

    事后我还听到了门库特意对桀诺发出了嗤笑声,那个笑声含着揶揄和哄笑的意味,很像挑衅,又带有长辈的宠溺感。

    桀诺朝他炸毛,“干什么?”

    门库:“记得感谢我。”

    桀诺猛抬手臂挡在身前,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哈?哈?”

    我们在陵墓里开始了无休止的训练,我后来也摸到了些诀窍,比如让一部分气聚集在脚底可以更稳固,一部分聚集在手边可以施展出更大的力气,门库随时调整着电流的强度,确保我们每天都会练到力竭而倒。

    他还说,“年轻人的身体恢复快,练得再狠都没关系。”

    他说的真对。

    不和磁场对抗时,我们就会抓只在这座陵墓里生长的一种孢子,它整体像团棉花一样,可用气轻轻一碰就会如蒲公英一样散开,门库让我们用手捧着放进缸里,直到填满。我必须时刻注意身体部位的凝和绝,一度练到大脑里除了凝和绝的指示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因为手机只有通话拍照发短信玩傻瓜游戏的功能,我和桀诺平时的娱乐方式就是看书和听收音机,然后便是聊天。

    漫无目的的,聊天。

    陵墓里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门库去睡觉的时候,我和桀诺就躺在唯一一张还健全的野餐垫上,身下是较松软的土堆,这座墓穴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方法,竟然一只蚊虫都没看见过,枕头是我们的衣服,刚住了豪华酒店就住这个,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起初我们两个会趴在床上,肩膀挨着肩膀,拿手电筒照射墙壁上雕刻的壁画,

    我:“看上去像是主人家的生平啊。”

    桀诺:“毕竟是王族,有财力和人力做这种事。”

    我:“一个坟墓要修得这么高大吗?”

    我爸还住小小单间。

    桀诺:“可能他们真的没什么事做吧。况且统治阶级嘛,吃众人肉喝众人血,想干什么都是拍脑子就干的事。”

    我说:“但是师傅说了一句话我还蛮在意的。”

    桀诺瞥眸看向我,“什么?”

    我:“【陵墓的主人花尽心思制作的各种机关就是为了迎接我这种人】——花尽心思,迎接,我这种人。”

    桀诺:“……”

    桀诺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子,将脸颊抵在了手臂上,却抬着眼眸看着我:“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脑袋,总是留意到表面上很寻常,但其实是要害的点。”

    我朝他得意道,“又被我扳回一局?”

    桀诺翻过身仰躺,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扯了扯毯子,“我是不知道设计坟墓有什么用啦,人都死了,身体化为黄土,没有意识的躯壳而已,特意搞得那么华丽,是想吸引客人吗?”

    我撑着脸颊看他,“是主人的爱好吧。他一直想当个工程师,但他是王族,年轻时修了经济学和国际沟通,不能走工程师的路,所以后来都在自己钻研,然后把所有热枕都抛给了陵墓的机关术。”

    桀诺拖起了长腔,“哎……”

    桀诺:“你在哪得知的?”

    “你看那里。”我把手电筒的光束控制到壁画最角落的字迹上,“是艺术家得意的签名。这面壁画是他亲手雕刻的。”

    “……”

    桀诺看了一眼,缓缓将视线移向我。

    他的视线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就像看透了我什么一般。

    “赛丽……”他道,“你的观察力很好,悟性很高,看待他人的目光也总是很平和全面,去哪里都不会差。”

    不,其实他想说……

    这种才能为什么要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

    如果她一心追求自己喜欢的领域,绝对会大放异彩。

    我:“你为什么突然夸我,是做了亏心事还是有事求我?”

    桀诺眼角一挑,“难得我说了那么好听的话,好好受着!”

    除了好奇心大发的探索陵墓的秘密,我和桀诺能聊的就是知识和记忆。

    他会和我吐槽他过往的工作,比如某些情况下,两个敌对者会同时雇佣揍敌客来杀死对方。

    我惊讶极了,“你们会同时接下这两种任务吗?”

    桀诺:“会啊,其实我的家族成员间也多少有竞争关系,谁能率先拿下目标的人头,谁就能拿到报酬。而且请动我爸和我爷爷的价钱是不一样的,另一种意义上简直是财力的比拼。”

    我:“你们家好能来财啊……”

    桀诺:“哈哈哈哈,你的关注点果然都是这些啊。”

    我说,“因为我的生活和你相比真的很普通嘛。”

    桀诺:“骗人,你的身手和体格远超常人,很难想象你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我:“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爸爸一年内能带我搬家三次。”

    桀诺:“哎?”

    我:“现在想来,他其实早就在躲避追杀。”

    杰诺:“那你们家真的很奇怪啊……”

    我朝他微笑,“坐拥整座山的人一定不能理解颠沛流离。”

    桀诺深以为然,“没错,这个很像旅居吧。”

    其实我也诧异,我和桀诺竟然能把这些东西聊出很有趣的感觉,大概因为桀诺根本不是正常人,他的认知里,于普通人而言辛苦且痛苦的搬迁是没有拘束的自由象征。

    我们在陵墓里会一起坐在水盆边洗衣服,我适应良好,桀诺就会发点儿少爷脾气,大力在搓衣板上揉着衣服,控诉门库不让我们用洗衣机就算了,竟然还不让他出去买新衣服,衣服这种东西就是一次性消耗品。

    我:“……”

    我把衣服洗得香香的,挂在晾衣绳上等它自然风干。

    这么两件无袖老头衫,我换着穿。

    半个月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胳膊线条非常明显,然后向桀诺展示我悄然生长的肌肉。

    桀诺肯定了我的变化,然后突然掀起衣服来向我展示他的八块腹肌。

    我:“?”

    我说:“脱掉衣服看得能更清楚些。”

    桀诺脸一红,“得寸进尺。”

    因为我们干什么都在一起,桀诺甚至会旁观我给我爸做保养。

    又过了半个月,我的推力明显上涨,门库让我和桀诺对打,他犀利的点评我说我的体术就是一滩烂泥,只是有些小聪明和反应力。

    我没有反驳,我觉得低调些也挺好的,因为我自己知道,这些小聪明和反应力非常难得,只要是我能想到的动作,全都可以复刻出来。

    桀诺帮我说话,“但是她的脑子很灵活,战斗靠得是随机应变,没有固定的招式框住反而更出其不意。”

    我作感动状。

    桀诺转头又对我说,“可是相比我来说还是差远了,因为我不仅会招式还有实战经验还很聪明。”

    我盯着他一本正经道:“我一定会拉爆你的。”

    桀诺:“……”

    我是认真的。

    于是我白日的训练项目又加了一条,和桀诺打架,他这个人好像什么都学过,柔术泰拳搏击,融会贯通,全招架在我身上了,门库看得啧啧称奇,还偷偷对我说他都不一定打得过桀诺。

    原来桀诺说当我师傅是认真的。

    我的进步神速,桀诺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他第一天时还有逗我的意思,后来表情越来越严肃,不过一周,我就看到他和我对打时脸颊上挂的冷汗,身体呈紧绷的应激状。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哈?只是对付强敌的备战状态而已。”

    虽然如此,其实我也没有在桀诺那捞到什么好处,他十年的训练生涯不是白给的。

    陵墓训练的两个月后,桀诺揪着头发说长长了,门库自告奋勇的要给他修剪,他说,“才不要嘞,你绝对会报复我。”

    门库:“我哪是这么讨厌的人。”

    他向门库请假,说要出去工作,半个月后回。

    他:“我的念能力修炼也算有一定成绩了,正好这次试试效果。”

    他走后,门库若有所思的问我,“他小小年纪就要工作了吗?”

    我说,“为什么你还没有发现啊,师傅,桀诺是杀手啊。”

    门库还在碎碎念着桀诺的与众不同,听到我的话呆滞的转向我。

    我想他是因为生活太纯粹了,才在听到杀手这个名字后露出完全不在状态的表情。他的猎人日常大概就是在深山野林里冒险,因为他才三十多岁却能拿到一星猎人的成就,一定把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钻研上。

    门库明白过来后就摸着下巴琢磨道,“原来杀手就是这种气质啊,十三岁就要出来工作了吗?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什么贵族的私生子,黑手党的少主。”

    我吐槽他的幻想力,并说,“桀诺好像七岁就开始离家出任务了。”

    门库震惊道:“七岁,个子也就一米二三的小男孩儿!就出来工作了?!他也就到目标人物的腰吧!”

    我也觉得这不合理。

    因为他的体型绝对有碍于技术的发挥,他说他的爸爸爷爷在杀人时能让目标不留一滴血,除了熟练度的问题应该还有操作难度的因素,桀诺必须要跳起来才能挖到对象的心脏。

    说到这时我看到门库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他这个时候的表情甚至有些僵硬,眼神透出几分悚然来,就像觉得我很可怕一样。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

    门库问我是不是也在杀手家族里出来的。

    我:“……”

    门库突然露出了便秘脸,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认真道,“赛丽……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愿…这份与众不同的思维模式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我觉得他太多虑了。

    桀诺离开的两周内,我有了必杀技的明确设想,我想他回来后就会发现我的进度超过了他,然后急得跳脚。

    然而就在我练得非常沉浸时,老家的邻居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赛丽啊……你家里着火了,一切都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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