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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那点微弱的光,映着孩童的脸,轻轻颤动。陆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九厄剑从心口缓缓抽出,剑锋带出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细密红线,像一条未写完的符。血未落地,已被识海中残存的魂桥银丝卷住,缠入剑脊裂纹。那一瞬,剑骨深处传来低鸣,不是哀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觉醒的震颤。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肩上那缕执念。
然后,他笑了。
不是讥讽,不是癫狂,而是一种彻彻底底、毫无保留的决绝。
“你说对了。”他低声说,“我不斩你。”
话音未落,右手猛然一转,剑尖朝下,狠狠刺入自己左肩残破的肌肉之中!
不是为了伤敌。
是为了引血。
神血沸腾,自晶化断裂的经脉中逆流而上,与识海中尚未散去的魂桥银丝交汇。道痕观法全开,十万残魂的执念如潮水倒灌,顺着银丝涌入九厄剑脊。陆渊双目暴睁,银河纹路寸寸崩裂又重组,每一道裂痕都浮现出一个名字——那是残魂生前最后的记忆烙印。
他以身为炉,以血为引,以魂为墨。
三千道悖道符文,在识海深处凝成。
每一道,都刻着一个不该被遗忘的名字。
当最后一道符文落下,剑脊嗡鸣如雷,整片天地仿佛被抽成真空。噬灵尊正以黑雾重组躯体,胸腔内怨念核心剧烈搏动,可就在它即将完成重塑的刹那,陆渊猛然将剑从肩头拔出,剑锋滴血,却不再指向敌人。
而是指向自己心口。
“你要养料?”他冷笑,剑尖抵住胸膛,“那我就给你点不一样的。”
剑锋破皮,入肉,直抵心脉。
但这一次,不是共感。
是引爆。
识海中三千悖道符文轰然炸开,神血与残魂执念在剑骨经脉中逆向奔流,化作一道猩红符河,冲上九厄剑锋。剑身寸寸染血,裂纹中银丝暴涨,竟在空中凝出一柄巨剑虚影——长千丈,宽百尺,剑脊铭“守”字,剑刃由神血、残魂、剑骨碎片熔铸而成,每一寸都跳动着不甘的执念。
巨剑未成,天地已震。
东荒州地脉哀鸣,灵气倒流如潮,封印阵残光剧烈闪烁。那不是法则的共鸣,而是规则的恐惧——有人,竟以悖逆之法,将“守护”铸成了杀器。
噬灵尊终于察觉不对。
它那由骸骨拼接的千丈躯体猛然一震,心核处十万残魂齐声嘶吼,黑雾翻涌成一面怨念护盾,层层叠叠,将核心牢牢包裹。那不是普通的防御,而是天道默许的“秩序壁垒”——凡人不可逆,弱者不可破,违者,神魂俱灭。
可陆渊已不在意。
他双臂残破,左臂晶化碎尽,右臂皮开肉绽,心口插着自己的剑,却仍稳稳握住九厄剑柄。
“你说我斩的是你?”他低笑,声音沙哑如铁磨石,“不,我斩的是这天道定下的规矩——谁该死,谁该活,谁该被献祭,谁该被遗忘。”
巨剑虚影缓缓抬起,剑锋直指噬灵尊心核。
“今日,我以悖道为刃。”他一字一顿,剑锋前推,“斩你,不是为了成魔。”
“是为了告诉这天——”
“我,陆渊,不准!”
话音落,巨剑轰然斩落!
剑光未至,空间已裂。怨念护盾剧烈震颤,层层崩解,可就在剑锋即将贯穿心核的瞬间,噬灵尊猛然张口,吐出一道低语:
“你斩的是我,还是天道定下的秩序?”
声音如钟,直击神识。
陆渊瞳孔一缩。
不是心魔,不是幻象。
是规则本身,在质问他。
可他没有停。
反而笑得更狠。
“那又如何?”
巨剑轰然贯入!
心核炸裂,黑雾崩散,十万残魂在剑光中发出解脱般的长啸,化作光点四散飞升。可就在这刹那,陆渊猛然察觉——那不是终结。
而是引信。
巨剑斩落之处,空间如琉璃碎裂,裂痕蔓延千里,苍穹之上,浮现一具青铜棺椁的虚影,棺面刻“九厄”二字,与他识海中的剑纹完全吻合。棺椁未开,却已有无形之力自裂缝中渗出,像是某种沉睡的意志,正缓缓苏醒。
陆渊立于虚空,心口之剑仍未拔出,血顺着剑脊流淌,滴落在破碎的空间裂痕中。
他抬头,望向那道贯穿天地的裂痕。
然后,他做了件更疯的事。
他拔出心口之剑,任鲜血喷涌,剑尖一挑,划破长空。
“天道不公,那我便为天道!”
九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脊裂纹中银丝暴涨,竟主动撕裂方圆千里空间法则。大地震颤,灵气暴走,封印阵彻底崩解,可陆渊不管不顾,只将剑高举过头,剑锋直指苍穹裂痕。
“你说秩序不可违?”他怒吼,声震九霄,“那我就把这秩序,斩成碎片!”
剑光再起。
这一次,不是斩噬灵尊。
是斩天。
剑锋所过之处,空间法则寸寸断裂,像是被无形巨刃劈开的布帛。千里之内,灵气倒流,地脉逆冲,连时间都仿佛被切割成段。那不是战斗,那是宣战——向整个天地规则的宣战。
就在剑光即将撕裂苍穹裂痕的瞬间,一道虚影自裂缝深处浮现。
白袍染血,手持残剑,正是初代阁主的虚影。
它没有说话。
只是冷笑。
那一瞬,陆渊识海深处,九厄剑传来一丝极轻微的震颤。
不是警告。
不是共鸣。
像是一种……期待。
虚影抬手,指尖轻点陆渊眉心。
陆渊未避。
剑仍高举。
血仍在流。
可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他忽然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淌下,滴在剑锋上,溅出一朵猩红花。
“你笑什么?”他低语,“等这一天,我比你更久。”
剑光,轰然斩落!
苍穹裂痕被彻底撕开,青铜棺椁虚影轰然炸碎,化作漫天光雨。噬灵尊残躯在剑光中灰飞烟灭,十万残魂尽数解脱,可陆渊没有停下。
他站在裂痕边缘,剑指虚空,血染长空。
“重塑天道的第一步——”他声音冷如寒铁,“就是告诉所有人,这天,不准再夺人所爱。”
话音未落,九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脊裂纹中,一道微弱符文浮现——“叶孤鸿”三字一闪即逝。
陆渊瞳孔微缩。
可他没有追问。
也没有迟疑。
只是将剑收回识海,任其隐没于残破经脉之中。
他转身,望向北方。
那里,灵气光点仍在升腾,百姓跪拜如潮,愿力如河。
可他知道,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噬灵尊。
而是藏在这一切背后的——
“师尊。”他轻声道,嘴角扬起一抹讥笑,“你设的局,我破了。”
风起。
血落。
剑未归鞘。
他迈步向前,每一步落下,地面便裂开一道细纹,像是天地在畏惧他的脚步。
肩头那点微光,依旧未散。
孩童的脸,静静望着他。
陆渊低头,声音很轻:“回家?”
他顿了顿,抬手抹去脸上血污,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
“好,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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