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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捕快大哥,去把刘嬷嬷带来问话。”张薇对守在门外的捕快说道。捕快领命而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传来动静。
“辛亏小的赶去得及时,这刘嬷嬷竟想爬狗洞逃走。她手里还攥着个小包袱,见了人就瘫在地上,心中必有鬼!”
“不是我!我没杀人!”刘嬷嬷哭喊着,“柳姨娘死了,我怕啊!我给她送过安神药,万一被人赖上……我才想走的!”
沈砚蹲下身,目光落在她那包袱上。“这里面是什么?”
捕快打开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竟还有两锭沉甸甸的银子,足有五十两。“这么多钱,可不是你一个嬷嬷能存下的数。”
“这钱哪来的?”
刘嬷嬷的眼神闪烁,看了眼沈砚支支吾吾道。“是……是夫人赏的养老钱……”
沈砚和张薇对视一眼,“养老钱哪有偷偷摸摸塞的?是不是大夫人让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银子是封口费。”
“官爷啊,柳姨娘明摆着是被簪子刺死的,老奴下了毒,总得有下毒的东西吧?
你可以让捕快搜老奴的身,老奴真是冤枉的啊。”
“即便有,早已被你销毁了,暂且先把刘嬷嬷看押起来。”沈砚起身,声音冷冽。“没找到毒,不代表她没下毒。”
“夫人,你得救救老奴啊!老奴只是送去安神茶,没有做别的啊!”
“刘嬷嬷,你先配合官爷办事,你是清白的,他们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公道。”大夫人眼神死死的盯着刘嬷嬷,“柳姨娘是被刺死的,凶手会伏法,你别哭嚎了,听着烦。”
刘嬷嬷似乎听明白其中暗示,便不哭不闹,很配合的跟着捕快走了。
“那大夫人好生歇息,我们也不打扰了。”沈砚行完礼,带着张薇转身离开。
刚走出小院,便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见了他们忙拱手。“沈公子,张姑娘,凶手抓到了吗?
我三叔……气得失了魂,真就怕他一口气没上来……”
沈砚想起来了,这是赵员外的侄子赵武。方才在宴席上见过,左右逢源,看着挺热络。
“有两个嫌犯,还没确凿证据。”张薇答得含糊。
赵武立刻露出焦急神色,双手抱拳。“沈公子,张姑娘,求你们一定查清楚!
柳姨娘虽只是个妾,可刚生了孩子啊,就这么没了,赵府上下都慌了神。无论如何,得还她个公道!”
他说得恳切,眼眶都红了。
“赵公子,老爷醒了。”
“我三叔醒了,两位我先失陪了。”
等赵武被下人引着去看赵员外,沈砚才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古怪?
他刚才拱手时,左手下意识缩了下。袖口滑上去,我瞥见他左手虎口到手腕,有一道很宽的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过。”
张薇挑眉,“这细节我倒是没注意,沈公子真是好眼力。”
“先别管他,我们继续查案。”
“沈公子,眼下看来,案情很复杂,依我看来得先验尸。”
“嗯,我们想一块去了。”沈砚对身后的张捕快说道,“把柳姨娘的尸体抬回衙门仵作房,通知其家人,我们要勘验。”
“是,沈公子。”瘦瘦的张捕快,立马领着几号人,朝后院走去。
“柳姨娘死得蹊跷,表面看是簪子刺心,可未必。还有,沈公子你让人守着赵府大门,任何人不许私自外出,要走的,必须登记,还要搜身。
尤其是那些宾客,虽大多是来贺喜的,但难保里面混着什么人。”
沈砚立刻吩咐人去办,宾客们本就被这凶案惊得坐立不安。听说要搜身登记,虽有怨言,可看捕快们腰间的刀,也只能乖乖配合。
大多宾客搜完身,问了几句当日行踪,都
没什么疑点,就陆续离开了赵府,只剩些沾亲带故的还留在府里。
安置好尸体的事,张薇和沈砚又去找张嬷嬷刚走到小院,就听见里面有哭声。
“娘,你就行行好!柳姨娘已经没了,就把我儿子换回来吧!”一个妇人跪在地上,抓着张嬷嬷的衣角大哭。
张嬷嬷一脸为难,“我的乖儿媳嘞~不是我不换,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怎敢换啊………”
沈砚上前一步,“怎么回事?”
张嬷嬷吓了一跳,忙解释。“回沈公子,这是我儿媳妇。”
那妇人哭道,“柳姨娘都死了啊!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天天见不着,我心里慌得很……”
“等案子破了,就准你们换回来。”
听了沈砚的许诺,那妇人才止住哭,退到一边。
张嬷嬷抱着个襁褓过来,里面就是柳姨娘的女儿。“这就是柳姨娘生的女儿,是个苦命的娃啊。”
孩子睡得正香,小脸皱巴巴的,张薇抱着孩子,看了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孩子的眉眼,竟和赵员外有几分像!”
正疑惑着,孩子动了动,小手从襁褓里伸出来。张薇的目光落在那小手上,瞳孔骤然一缩。
“六指。”沈砚也愣住了,“这孩子左手小指旁边,还多长了一根小小的指头。”
张薇压低声音,“看来此案,有三个嫌疑人。赵青,大夫人,还有赵武。”
“大夫人和赵青可疑,我能理解,赵武为什么?”沈砚不解。
“你不是说他左手有疤吗?这孩子是六指,而六指是会遗传的。赵武那道疤,不像普通伤口,倒像是……自己嫌六指难看,找大夫把多余的指头削掉了,才留了那么宽的疤。”
沈砚恍然大悟,随即又皱眉。“可他若抵赖,说那疤只是意外受伤留下的,怎么办?”
“总有办法证明。”张薇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眼神笃定。“先去验尸,或许尸体里藏着答案。”
“嗯嗯,走吧,回衙门。”
张薇点了点头,把孩子递给张嬷嬷。“劳烦再照料一下,破案以后,定把你孙子还回来。”
“好好好,还请官爷一定要抓到凶手,还柳姨娘一个公道!”
张嬷嬷见张薇他们离开,便抱着孩子进了屋。
衙门,仵作房。
沈砚让人搬来了屏风挡着,又点了艾草。
仵作是个老手,可面对要剖尸的要求,还是犹豫了。
“张姑娘,这……不合规矩啊,死者为大,开膛破肚是大不敬……”
“不破肚,就抓不到真凶,那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张薇已经换了身粗布衣裳,手里拿着把磨得极锋利的小刀。是她让捕快从家里肉摊取来的,比仵作那套钝刀好用多了。
“柳姨娘家人也同意刨尸,想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就好,”张薇看了眼沈砚,又拿了块布巾递给仵作。“您老先验,重点看看她胸口的伤口,再看看耳垂上的针孔。”
仵作开始验尸,他先仔细检查了柳姨娘胸口的金簪,又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拔出来。“簪子插得很深,几乎没入了一半。”
接着,他在柳姨娘的手臂上,耳垂上找到了一个极细小的针孔。连忙用特制的工具把针孔周围的皮肉剖开一点,刮下些残留物,放进瓷碟里。
“这残留物……看着像是慢藤散。”仵作捻了点闻了闻,“这药性子缓,少量用着不致命,就是让人身子越来越虚,像是生了重病。”
“果然是下毒!”张薇心里一紧,“大夫人和刘嬷嬷这下脱不了干系了。
她们长期喂服安神药给柳姨娘,趁其昏睡,再用尖锐之物,将毒刺入柳姨娘身体。
这样一来,通过药渣子根本发现不了毒物,神不知鬼不觉的耗死她。”
仵作又去检查胸口的伤口,扒开皮肉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奇怪,这伤口周围……还有几处淤青。”
张薇凑过去,“定是赵青刺的那几下,看样子他没有说谎。”
沈砚站在屏风外,脸色有些发白,却还强撑着。“赵青个子瘦小,方才捕快抓他时,他挣扎都没力气,一只手就被按住了。
若他用簪子刺人,力道确实不能让簪子插这么深。”
仵作这时已经准备剖开胸口看内脏了,他拿着刀比划了一下,手有点抖。
张薇看不过去,伸手拿过刀。“我来吧。”
“姑娘还会刨尸?”仵作有些惊叹,“这可不是儿戏,一刀下去就能毁了证据。”
“放心吧,我学过,很专业的。”
见沈砚点头,老仵作便退后几步,开始记录。
张薇的动作很熟练,刀刃贴着肋骨划开,力道精准,既没弄坏内脏,又看得清楚。
沈砚本还想盯着看,可当张薇把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取出来时,他猛地转过身,捂住嘴,一阵干呕。
张薇忍不住笑,“沈公子,你查案这么久,还怕这个?”
仵作也跟着笑。
沈砚好不容易缓过来,瞪了她一眼,耳根却红了。“专心验尸。”
张薇收起了笑,仔细观察那颗心脏。片刻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过来看。”
沈砚硬着头皮转回来,尽量不看那颗心。
“你们看这里,”张薇指着心脏上的伤口,“如果柳姨娘是活着的时候被刺,心脏在跳动,血液会因为压力往外涌,伤口边缘会有凝血块,而且心肌纤维会有收缩的痕迹。
但你看这伤口,边缘很干净,凝血也很少。这说明,金簪刺入的时候,心脏已经不跳了。”
仵作凑近一看,连连点头。“张姑娘说得对!是这么个理!我刚才咋没注意……”
沈砚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柳姨娘在被刺之前,就已经死了?”
“对。”张薇放下心脏,开始检查其他内脏。“那金簪是死后才插进去的。”
“难道是赵青先和她争执,她中毒发作死了,赵武碰巧看到,以为她只是昏迷,就把簪子插进去,想栽赃赵青?”沈砚快速推断,“这么说,致柳姨娘死亡的是大夫人?她让刘嬷嬷下的慢性毒,毒死了柳姨娘?”
张薇没应声,她的手指停在柳姨娘的肺部。她轻轻按压了一下,肺部竟有些硬。
她又掰开柳姨娘的嘴,闻了闻,除了腥味没有其他味道。
然后又将指甲缝的肉屑取出,嗅了嗅。
“有何发现?”
“沈公子,速速回赵府。”张薇一脸震惊,“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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