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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千年,在暗流涌动中悄然逝去。江修远进入混沌,已整整两千年。
这两千年里,天庭对稷下学宫的“监视”从未停止。他们派出过各种神祇,试图寻找稷下学宫的“罪证”。
然而,他们失望了。
稷下学宫的门人,比任何人都要“守规矩”。他们尊敬各地的城隍土地,按时缴纳赋税,从不参与王朝争霸,甚至在遇到妖魔作乱时,他们也只是组织凡人进行有效防御,然后第一时间上报给当地的仙门或天庭机构,从不越俎代庖。
他们就像一群最“安分守己”的良民,唯一的“出格”之处,就是孜孜不倦地传播知识,开启民智。
天庭对此束手无策。总不能因为别人太守规矩而降罪吧?渐渐地,除了少数神祇依旧紧盯不放,大部分神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发展。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两千年里,江一一的修为,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蜕变。
渭水山谷,稷下宫深处。
江一一盘膝而坐,周身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但她的头顶,却悬浮着一条由无尽光点组成的浩瀚长河。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人族思想的火花,一个知识的传承,一个文明的进步。
这条长河,便是两千年来,由遍布人族世界的无数稷下学宫汇聚而来的,最纯粹的“人道文明气运”!
“圣师……”
“圣师……”
无数人族在学习、在思考、在创造时,心中对那位开创了这一切的神秘“圣师”所产生的感激与敬仰,化作了最本源的念力,融入了这条长河。
终于,量变引起了质变。
“轰!”
江一一的元神,与这条文明长河彻底融为了一体。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江一一,她就是“人道文明”的化身!她的意志,可以轻易地影响整个人族的思想走向。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族文明的守护。
一股超越了大罗金仙,却又与斩三尸、功德成圣截然不同的玄妙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准圣!
而且是以“人道教化”之功,强行凝聚文明气运,证得的准圣道果!
当她成就准圣的那一刻,“圣师”这个称呼,不再是凡人的尊称,而是得到了天地业位承认的、真正的“圣师”!
这个名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三界大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因无他,在西方极乐世界,佛陀世尊,亦有“天人师”之号,意为天道与人道之导师。
如今,东方人族,竟也出了一位“圣师”,这无疑是在挑战佛门在“教化”领域的权威!
灵山,大雷音寺。
祥云缭绕,佛光普照。
如来佛祖座下,以智慧著称的大智文殊师利菩萨,缓缓睁开了双眼。
“世尊,东方人族,另立‘圣师’,聚文明气运,其道与我佛门‘普度众生’之念,似有相悖之处。弟子愿往东方一行,与之论道,辨明真空妙有之理。”
如来佛祖慧眼观之,早已洞悉一切。他缓缓点头:“善。可去。但切记,此‘圣师’乃人道气运所钟,非邪魔外道,不可力敌,当以智取。”
“弟子明白。”
文殊菩萨领了法旨,座下青毛狮子一声咆哮,化作一道佛光,直奔南瞻部洲而去。
这一次,佛门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指稷下学宫思想传播最广,也与佛法交融最深的大唐国。
长安城,一座规模最大的稷下学宫分院之外,文殊菩萨化作一名苦行僧,手持锡杖,宝相庄严。
他没有像苟元天君那般强闯,而是以辩经的方式,发起了挑战。
“贫僧自西土而来,闻此地有大学问,特来请教。敢问,何为‘道’?”
分院院长,一位儒雅的老者,出门相迎,稽首道:“大师远来是客。我等凡夫,不敢言‘道’。只知‘理’。万物皆有其理,格物方能致知。”
文殊菩萨摇头:“理,乃表象。道,为本源。众生皆苦,沉沦于生死轮回,唯有勘破虚妄,明心见性,方能得大自在,此乃我佛门之‘道’。”
老者笑道:“大师所言‘出世’之道,固然高深。但我等所求,乃‘入世’之理。饥饿是苦,我等便教人耕种,求温饱;疾病是苦,我等便教人医药,求康健;愚昧是苦,我等便教人读书,求智慧。若能在今生今世,活得更明白,更富足,更安康,这便是我们的‘道’。”
文殊菩萨身后,佛光隐现,舌灿莲花:“此皆为梦幻泡影!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空。唯有修行佛法,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方为永恒。”
此时,一位墨家传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反驳道:“大师此言差矣!我辈生而为人,当思如何利人。我今日造一器械,可省万人之力,此功绩虽我死而犹存;我今日立一善法,可使千载之后百姓受益,此功德虽我死而犹存。我等之身虽会腐朽,但我等为族群所创之价值,却可传承不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永恒’?”
一场惊世骇俗的“佛儒墨”三方大辩论,就在这稷下学宫的门前展开。
文殊菩萨佛法精深,言语间有无穷妙理。但稷下学宫的学者们,却立足于最根本的“人本位”,用最朴素、最实际的道理,阐述着自己的思想。
佛法讲“空”,讲“来世”,讲“解脱”。
稷下学宫讲“实”,讲“今生”,讲“奋斗”。
两者并非绝对对立,但根基却完全不同。文殊菩萨发现,他无法说服对方。因为稷下学宫的思想,已经为人族提供了一套完整的、可以自洽的、解决现实问题的世界观。
辩论持续了三天三夜,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听不懂高深的佛理,却能听懂“如何吃饱饭”“如何治好病”的实在话。人心向背,已然分明。
文殊菩萨知道,再辩下去,只会动摇佛法在百姓心中的根基。
他长叹一声,周身佛光大盛,一股浩瀚的准圣威压,向着整个学宫笼罩而去,准备以力压人。
“菩萨,辩不过,便要动手吗?”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文殊菩萨的元神中响起。
正是江一一!
文殊菩萨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圣师”,终于出手了。
“圣师既已证道,何必藏头露尾?”文殊菩萨朗声道,试图逼她现身。
江一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笑意:“菩萨有菩萨的‘涅槃道’,我有人族的‘存世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稷下学宫,从未阻止任何人信佛,也请佛门,不要强行度化我人族自强之根基。南瞻部洲之大,容得下一个佛门,也容得下一个稷下学宫。”
她的声音,通过文殊菩萨的威压,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刚落,那股磅礴的人道文明气运,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轻而易举地将文殊菩萨的准圣威压消弭于无形。
文殊菩萨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准圣之力,与整个人族的气运紧密相连,根基之稳固,还在他之上!若真在此地动手,他非但讨不到好,反而会因伤害人族文明根基,而背上天大的因果。
“阿弥陀佛。”文殊菩萨双手合十,对着虚空一拜,“圣师之言,贫僧记下了。今日论道,就此作罢。”
说完,他不再停留,坐上青狮,化光而去。
第二次危机,再次被江一一以智慧和实力化解。
两千年的布局,稷下学宫已经成为了人族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不与天庭争权,不与佛门争信徒,它争的,是人族自身的“未来”。
这种阴谋,让任何对手都感到棘手和无力。
渭水山谷,江一一缓缓收回了目光。她知道,暂时的退让,不代表永久的和平。只要父亲一日不归,只要她没有证得混元,真正的风暴,就随时可能降临。
她抬头望向混沌深处,眸中带着思念与期盼。
“父亲,两千年了,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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