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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内，同样是一片忙碌。谢珩一头扎进了工匠营，整日不见人影，只有一股股混着硫磺和油脂的刺鼻味道，从营地里不断飘出。
神策军的士兵也没闲着，被组织起来，沿着城墙内侧，挖出一条条深不见底的壕沟，里面灌满了水。
整个雁门关，似乎都在为一场滔天大火做准备。
陆安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天天在营外打转，却次次被谢珩的亲兵拦住。
“我的侯爷啊！火都快燎到屁股了，他还有心思在里面玩那些瓶瓶罐罐？”
他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
第七日，黄昏。
最后一棵大树被运到城下，阿史那雄跨上战马，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亲率五万中军主力，压至雁门关前。
黑压压的军阵铺满了整个平原，肃杀之气搅动风云。
“谢珩！”
阿史那雄策马而出，声音洪亮，在山谷间激起层层回音。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滚下来，跪地投降，我或许能留你一个全尸！”
“不然，今夜，你这雁门关就将化为一片焦土！”
城楼上，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谢珩的身影才慢悠悠地出现在城头。
他身上还沾着不少黑色的油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那双眸子却亮得吓人。
“阿史那雄？”
他扫了一眼城下那个身披金甲的男人，笑了。
“阵仗不小啊。”
“就是不知道，你这点柴火，烧起来旺不旺。”
“死到临头，还敢牙尖嘴利！”
阿史那雄脸上杀机毕现。
“既然你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点火！”
军阵中，数百名手持火把的北狄士兵立刻嚎叫着冲出，扑向那两座巨大的木柴山。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扔出火把的那一瞬。
变故，发生了！
“放！”
城楼上，谢珩的声音冷得像冰。
早已待命的数十架投石车，应声而动！
“嗖！嗖！嗖！”
无数黑乎乎的陶罐被抛上天空，划出密集的弧线，直直砸向那两座木柴山，而不是冲锋的士兵。
“砰！砰！砰！”
陶罐砸在木柴上，应声碎裂。
一股股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中流出，迅速浸润了层层叠叠的干燥木柴。
那些手持火把的北狄士兵一时没反应过来。
“轰！”
一个士兵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火把扔了过去。
火把碰触到黑色液体的一瞬间，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猛地窜起数丈高！
那火焰像是活了过来，沿着黑色液体的流淌轨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蔓延！
眨眼之间，整座木柴山就被一片诡异的蓝色火焰彻底吞噬！
“啊！”
冲在最前面的北狄士兵，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卷入火海，瞬间变成一个个挣扎的火人。
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这火根本扑不灭！
无论他们怎么用沙土去盖怎么用皮甲去扑打，那蓝色的火焰依旧顽强燃烧甚至越烧越旺！
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浓烟直冲云霄。
“这……这是什么鬼火？”
城下的阿史那雄整个人都看傻了。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火攻大计，还没开始就被对方用一种更诡异更恐怖的火焰给破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顺手把他攒了七天七夜的柴火给一锅端了？
“撤！快撤回来！”
他发出惊恐的嘶吼。
可一切都晚了。
那片蓝色的火海已然形成了一道死亡屏障，将数百名北狄士兵死死地封锁在城墙之下。
他们在火中哀嚎挣扎最终化为一具具焦炭。
城楼上陆安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场景，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他终于明白谢珩这几天在捣鼓什么了。
这他娘的哪里是普通火油。
这分明是地狱里才有的幽冥鬼火！
“仁兄……这……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嗓子发干声音都在抖。
“希腊火。”
谢珩的语气很淡。
“一种浇水都浇不灭的火。”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
对敌人发善心，就是对自己捅刀子。
他看着城下那个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北狄可汗，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阿史那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下去。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柴火够旺吗？”
阿史那雄死死地盯着城楼上那个男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所有的计谋，所有的手段，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自己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被一个成年壮汉，轻而易举地按在地上反复羞辱。
“谢珩！”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满是怨毒。
“我阿史那雄与你，不共戴天！”
“撤军！”
他猛地一拽缰绳，狼狈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向大营深处狂奔而去。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不认！
他要回去，集结所有的兵力，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用人命去填，也要碾碎这座关城，碾碎那个让他受尽屈辱的男人！
北狄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雁门关的城楼上，终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侯爷威武！”
“神策军威武！”
所有士兵都用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眼神，注视着那个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男人。
谢珩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被彻底激怒的阿史那雄，下一次的进攻，将会是真正的疯狂。
“陆安。”
“末将在！”
“传令下去，全军轮班修整，但戒备等级提到最高，任何人不得松懈。”
谢珩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另外，让工兵营的人动起来，把我们所有的土炸药，给我连夜埋到关外的陷阱里去。”
“一个，都不要留。”
是！”陆安领命而去。
谢珩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任由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袍。
战争，远未结束。
一场真正的血战，即将来临。
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他要让阿史那雄，让他麾下那十五万北狄铁骑，都成为他谢珩，登顶这乱世之巅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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